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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桑宵转过头去,纵使桑宵毅力再强,他无法直视眼神陈恳的江昼尔。

        江昼尔:“善水很危险,他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险,即使为了你自己,也要尽早从他的计划里抽离出去。”

        “我并不是为我自己才与他合作的。”

        江昼尔指了指桑宵手边的信说:“你以为我不懂你,我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桑宵虽泪眼朦胧却笑了,他感慨道:“这世间的事果真多变,但终究还是有情义二字的。我很庆幸,我没有辜负自己的过去,没有辜负兄弟之义。”

        “那你以后要听话,不要再参与这些会丢掉性命的事情了。”

        “哥,废太子之事欣王也有参与是吗?所以,你早就和欣王联手了?”

        江昼尔毫不隐瞒:“对,所以我了解他,知道他的心计有多深沉,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会经过多少荆棘、危难与牺牲。”

        桑宵从今日江昼尔劝告他的这些,关于要他远离善水的话来看,他心里猜到善水必然是有马脚被江昼尔发现了,他问:“欣王已经找过你了?”

        “嗯,不然,我也不会得知他的手伸的有这么远。”

        桑宵心思敏锐,从眼前江昼尔的种种反应来判断,他心里明白了江昼尔的打算,他问:“你是打算要顺着欣王的计划做他的棋子,顺便把我的那份的危险也扛起来。”

        “是。”

        “哥还是把我当个小孩子,可是,在这乱局里我们谁都无法全身而退,你就从来不曾想过与我并肩战斗吗?这种把我放在身后的保护难道不是另一种抛弃吗?”

        桑宵的话像冲开淤泥的最后一股水,打通了江昼尔心里的过去现在,桑宵的话在他心里有强烈的共鸣。自己不也是被父亲放到身后,被父亲用他认为最安全的方法保护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身量与他不相上下的桑宵,心里原本坚定的决定逐渐妥协。

        “那好,以后我们兄弟齐心。”

        江昼尔嘴上这么说,可他在心底却下定决心,今后绝不让宵尔沾染这些危险。

        桑宵心里那个他原本以为会永远埋藏的秘密,现在像一个长了脚的怪兽,这个怪兽不断地冲击着最后那丝压制住秘密的意志,最终在江昼尔今日的温情里崩溃了。

        桑宵直接和江昼尔摊牌,他说:“我留在杨婶身边保护她的人说,最近游平最近去见过杨婶,是你让他去的吗?”

        江昼尔有些吃惊,他原以为桑宵是不知情的,没想到他早就自己承受了这沉重的真相。江昼尔细细回想,忽然想起,从前桑宵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原来那时他就说了实话。

        “那夜相认之时,你亦选择了顺着父亲的意思对我撒了谎,那你为何没把杨婶藏起来呢?”

        “我原以为除了我,没有人会再去关心那件事情了。”

        江昼尔想到葛陆先生对他说的话,他问:“葛陆先生竟然也不知道。”

        “我是后来瞒着先生自己悄悄去查的,他若知道了,大娘就会知道,那样的话,他的良苦用心岂不白费了,他可以牺牲和伤害所有人,但他绝不会伤害你们。其实谎言比真相安全,我能理解他的选择,若你知道了真相,你的仇人就变成了皇上,那时皇上还会留你吗?我这些年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集中人们的目光,分散一部分江府的危险。”

        江昼尔心里动容:“宵尔。”

        “哥,我知道他当初并没有要杀我和母亲的心,但是,也许是天意吧,是天意不要成全你我和他的平静与安逸。”

        “尤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

        面对怒气气冲冲的来找自己的尤光济,善水的心里丝毫不意外,反倒有些欣喜。尤光济若不想理会,他大可执意将尤盛果送回京城,但他来了,这是于自己有利的开端。

        “我不该来吗?您是皇子我是臣子,本不可以这样和你说话,但我今日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见你的,希望王爷放过小女,她从小性子就像个男孩子,心思单纯直爽没有心机,我和她母亲都只希望她平安喜乐就好。”

        屋子里被火盆烘的暖烘烘的,善水给尤将军的茶杯里添上茶水,他起身去推开窗子,屋外冬日的气息迎面扑来,冰凉的气息让人清醒,也提醒他不要忘记从前那些比寒冬还要让人心寒的日子,不要忘记这一路走来的艰难,告诉他该拼尽一切好好搏一场。

        善水心里知道尤光济害怕什么,他知道尤将军是怎样的一个对手,他立在窗口语气诚恳:“您是难得的将才,我不会让您做那些大材小用的事情,自然是待一切尘埃落定时,才会请您压轴出场,我若是没有这点把握,也不会贸然出现在您的面前。”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善水的坦白是尤光济意料之外的。

        “将军听懂了!”

        尤光济握着已经喝尽茶水的茶杯反复端看,善水知道尤光济看的不是茶杯,是自己内心的挣扎。

        善水决定添最后一把柴:“劼阈人屡屡犯边,内乱未平又添外患的话,按照如今的局势,将军计划,像令郎那样用命来告慰自己的忠志之心吗?”

        “跨擦。”

        尤光济将手中的茶杯摔出去,尤光济军人意志从不会如此失控,善水心里清楚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尤光济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我以亡母的名义起誓,我善水,绝不因一己私欲去寒忠义之士的热忱之心。”

        尤光济起身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他说:“记住,老夫从不做那些阴阴鬼鬼的事情,无论情势如何多变老夫都会言而有信,至于我的女儿,王爷得安安稳稳地娶她。”

        “安安稳稳?我懂了。”善水起身向尤光济行了一个大礼,他对尤光济离开的身影说道:“将军放心。”

        尤光济的二儿子尤盛扬是尤光济心里最不敢触碰的地方,当年与犯境的劼阈军最后决战于边境的孤云谷。孤云谷地势易守难攻,苦战半年的尤光济满心以为此战占尽优势必能一举击溃劼阈军。可人心难测,当时被废前的太子担心尤光济军功太盛会威胁皇权,无益于他今后的称帝之路,为了窃取胜果,太子命人捏造了尤光济十余条通敌罪证。

        皇上也许是听信谗言,也许是和太子有一样的担忧,见到战事已经稳当,皇上下令阵前换将。新任统帅连讳珅是太子心腹,是个十足的酒囊饭袋,对于打仗之事一窍不通。因为连讳珅错估战况下令退守不战,他们失去了最佳战机。

        劼阈人借机夜袭大营,眼见辛劳许久的战果即将要丢失在政权的争夺里,尤盛扬临危应变迅速组织反攻。尤盛扬率部将劼阈人赶出边境,可是我方伤亡惨重,原本是一场占尽天时地利的战争,最终以如此惨淡的胜局收场。

        连讳珅将此事在奏章上添油加醋的加工一番后送回京城,太子在朝堂上接连进献谗言,尽述尤盛扬的种种“罪行”。连讳珅将尤盛扬战场上的随机应变抹黑成不听军令随意用兵,说他勾结外夷,可怜刚打完胜场疲惫不已的少年将军连军营的门还未进去,就接到了夺命的圣旨。

        尤盛扬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和父亲推演战事,他是尤光济心里的衣钵继承人。尤盛扬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太过聪颖刚毅,他下马接旨看着眼前的毒酒冷笑几声,他对着关押尤光济的营帐方向叩头后,用沾着还未干透的血迹的剑,自刎于大营门前。

        当连讳珅命人将尤盛扬的尸体抬进尤光济的军帐时,尤光济像大山崩塌一般在一瞬间奔溃了。尤盛扬浑身是伤口和血迹,铠甲上尽是刀剑的痕迹,拔营回京的途中原本沾沾自喜的连讳珅收到战报,劼阈军卷土重来再犯边境。

        打了憋屈仗的将士心气已经散了,加上尤盛扬在军中极有威望,他的冤死让军士心中早已没了士气。劼阈人两日内连取三城,见势危急,皇上为了安抚尤光济,下令禁足太子斩杀连讳珅,追封已死的尤盛扬为骠骑将军,并且下旨将尤盛扬葬于皇陵,配享太庙,为嘉奖他的忠勇还下旨举国哀悼。

        尤光济看着节节败退的战局,收拾起丧子之痛的心情,重新披甲上阵。部下见尤将军如此才恢复了士气,最终尤光济将劼阈军再次驱逐出边境。

        尤光济回京后,为了家人的安稳他再未提及儿子的只言片语。时隔几年后,太子被废皇后病故,接着江远道和归源阁接连成为朝廷的心腹之忧,因为这些事情的发生,尤光济的存在于朝局的平衡而言变得越来越重要。

        尤光济厌恶朝堂之争,厌恶人心的险恶,他心里明白,造成如今这局面的人是因为谁的心思与算计。为了家人他只得把尤盛扬埋进心里,即使夜里做梦遇见了,他都不敢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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