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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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的卧房不在这边,这里是将军的卧房。”
府兵搀扶着脚步晃悠的善水往回走,可是善水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尤光济的卧房门口。善水不理会府兵的阻拦,用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大力的拍响了尤光济的房门。
尤光济自从尤盛扬离世之后,几乎夜夜浅眠,被门外的动静一吵立即就醒过来了,他披衣起身问:“何人在外胡闹!”
一开门,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善水笑嘻嘻地看着尤光济,身后的几个府兵已经立即跪下请罪了。尤光济示意他们退下,待人走后尤光济才问善水:“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与几个朋友小聚,喝得有些醉了。”
尤光济毫不客气地拆穿善水:“王爷的醉意不在内里,在外头。”
善水收敛起自己醉酒的神态,神色清明地说:“门外头有人喊冤,这是我送与将军的一份薄礼,收礼物也是讲究时机的,将军切不可贻误了战机。”
“王爷可还记得我与你之前说过的话?”
“将军放心,此事绝不是阴阴鬼鬼之事,事关焦州满城百姓的生死,甚至,和边境安稳也有关。”
韩力手持一份“万民书”跪在尤光济的书房,这份万民书是昨夜江昼尔交给他的,并嘱咐他到了伸冤之时便带着它去见尤光济。听完韩力的申述,尤光济打开那份破旧不堪并且布满许多拼接针脚的长布,上面歪歪扭扭地用鲜血写着许多名字。
尤光济肯定的知道这件事情背后一定可以牵扯到江远道,他看了看一旁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决断的善水。
“报,将军,城门外聚集了大量从焦州逃出来的灾民,是否打开城门请将军定夺。”
巡查卫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看来,今夜的一切是已经编好的话本,由不得纸上的人物不登台了。
尤光济心知自从他答应了善水后,便已经是注定无法独善其身了,而且,眼前的这件事情即使无关局势的牵扯,他也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尤光济下令派兵赶往焦州查明情况并且妥善安置城外灾民,旌州今年的收成也不好,但是,因为泔澜江水的水势之利,已经是最得老天爷厚爱的地方了。尤光济正在思考着灾民安置等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派出去检查义仓储粮情况的巡查卫回报。
“旌州的义仓也已经空了。”
“混账!”尤光济气的摔了杯子,在他的眼皮地下尽然也出了这种事,尤光济稳住心绪想了想才继续说:“封锁消息,按兵不动,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皇上一早收到尤光济的奏报,他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一个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计划。陈公公敏锐地察觉到皇上情绪的变化,他悄悄把信放到老地方,江白痕取信的同时将江震海告病的折子递交给了他的幕僚。
“以后,这样的信就会由少到无了。”江震海还是没有打开便直接烧毁了。
“大人,属下斗胆问您一句,您此番的做法像是,像是。”
“想什么就说什么。”
“属下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为何步步为营却反倒把自己推向更危险的地步。”
“是。”
“那你知道我这一生至此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江府,社稷,百姓。”
“社稷和百姓我还真不敢如此抬高自己,我从小就被告知要捍卫江府荣耀,可是活了这么些年,对于我来说,江府荣耀早就不是财富与地位了,只有昼尔,他才是我心中江氏的未来。”
“所以,大人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少爷?”
“一池死气沉沉的浊水里不会有干净的鱼儿,但是,总会有不甘于污浊的鱼儿会引来清泉荡平污浊,到那一天,习惯了污浊的鱼儿就要面对自己的生死取舍了。”
早朝上,江震海意外地告了病假,皇帝心中因为江远道的这一举动反而更有了底气,皇上任命琛王去焦州赈灾,暗地里悄悄嘱咐他查实江震海的罪证,并顺便去旌州查一查归源阁金矿的事情。
下了早朝,皇上写了一封密函派人加急送到旌州的欣王处。
巡查卫在焦州查了一夜直至天明方归,他们向尤光济说明了焦州真实而又惨不忍睹的情况,不过,惠桓炎和账本却不知所踪了。
“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抓去了?”
“属下询问过了,昨夜从灾民闹事之后便在没有人见过惠桓炎,不过,属下听守城官兵所说的情况来看,灾民闹事应该是有人在暗中谋划的。”
“这是肯定的,否则他们怎么会如此有章法,能将所有关键问题都摊到老夫的面前,一定要找到惠桓炎和账本的下落。”
手中的账本清清楚楚写着每一笔贩卖官粮的去向,笔笔都是卖去了外邦,而所得银钱都进了江府的口袋。江昼尔不死心地又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官粮的买卖是在近半年来开始频繁的,而且,账本上半年之前的账目记录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是编造的。
江府的家底江昼尔再清楚不过了,这账本上的数目虽然可观,但还入不了父亲的眼。江震海从不是贪财之人,他如今的这种举动让江昼尔心里更加疑惑。
桑宵早上刚醒来就听到了昨夜焦州发生的大事,听过这件事情其中的精巧设计后,桑宵心里明白这必然是江昼尔的手笔。一步步稳稳推进,直到所有的鱼儿皆在网中之后再收网,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引鹿书院再听听更详细的内容。
桑宵急匆匆地往外赶,线同也急匆匆地往丛里馆走,两人在回廊的月洞门处撞了个满怀。
线同看见与他相撞的人是桑宵,揉着肩膀说:“你知道我回来了也不用这么急匆匆地出来相迎吧。”
“你想的真美。”桑宵站在台阶上揉揉胸口问:“这么着急来跟我显摆,看来是查到真东西了。”
“那是自然。”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倒是省的我跑两回了。”
折回书房后,桑宵吩咐所有人离开,线同牛饮了一杯热茶之后说:“这位欣王真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桑宵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怎么说。”
“按照你的猜测我去了川息村,打听到了一个故事。”
“和岈霜馆的三归有关?”
“川息村之前有一个丁木匠,他家的女儿不听父母的劝阻喜欢上了村里的屠户,并且与屠户私奔了,后来,村子里找到了他们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丁家老两口都笃信佛教不忍伤害生命,便以死相逼带着他们女儿全家一起离开了川息村。”
“所以三归是这个故事里的谁?屠户?”
“对,三归本姓乔,大家叫他乔三,他后来寻访多年得知丁木匠一家去了京城,他们的女儿生下那个孩子后便被送进宫里当了乳母,后来没过多少年就因为宫廷争斗去世了。”
“乳母?那个女子该不会是欣王死去的那个乳母吧?”
“偏偏就是。”
桑宵在整理了一下这个故事的脉络,迅速地找到了重点:“所以,那个孩子是谁?”
“欣王身边的小吉。”
桑宵有些惊讶,他总结了一下:“岈霜馆的三归是小吉的生父,他也是欣王的人,所以,岈霜馆其实是欣王的地盘,他还插手了边境见不得光的贸易。”
“是,看样子欣王已经准备了很多年,我现在有种既庆幸又担忧的感觉。”
“庆幸我和一个有胜算的人合作,担忧我在与虎谋皮。”
线同对于桑宵猜对他的心思感到欣慰,他点点头:“对。”
桑宵十分冷静地总结了他目前的处境:“高山仰之可及,深渊度之可测,既已身处其中便已无退路可言,我们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待时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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