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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夜里山风凛冽,荣王立于夜色中,看着天地之间如此广袤的大地,却独独没有他的一席安身之地。

        “若得上天垂怜,能让我有机会脱离眼前的困境……”

        “王爷您听。”

        荣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缩在火堆旁的小专就听见了大队人马靠近的声音,他起身看着四面都是隐隐绰绰的火把光。

        荣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小专想了想下定决心说:“王爷,您快躲起来吧,我……”

        “躲起来?”荣王一阵苦笑,他看看周围发现他们后已经合围过来的官兵,荣王忽然来了一股傲气,他说:“躲到哪里去!本王就是死了,也还是皇室子孙。”

        小专扶着他站起来,郦朗得到的命令是将荣王请回焦州,他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吩咐身边的官兵好好地把荣王护送回焦州。

        郦朗送荣王走到山下,一辆马车已经为荣王准备好了,荣王看见马车忽然冷哼一声,他对郦朗说:“想不到一向自诩铁骨铮铮的尤将军也开始涉足党争了。”

        郦朗得体地回道:“王爷说笑了,听说荣王殿下身体有恙,将军只是在尽他做臣子的本分。”

        “哼,今夜的手笔也是尽臣子的本分吗?那他究竟算谁的臣子!”

        “夜间天气凉,山里的气温要更加寒冷些,还请王爷保重身体,快些离开这里吧。”

        马车已经开始走了,荣王忽然不死心地掀起帘子对郦朗说:“告诉尤光济,善璄心胸狭窄、狠辣善变,他绝非明主!”

        郦朗不理会荣王的话,他只说:“恭送荣王殿下。”

        善水得知尤光济的人先找了荣王后,他心里的烦躁感减轻了许多,尤光济已经连夜将消息写成奏报呈送京城。善水了解他父皇,荣王回到京城之前算是安全了,倒不是什么父子亲情,是因为荣王活着的用处比他死了要大得多。

        善水不待天亮善水便带着一队官兵赶去了焦州,他要去看望一下荣王,此举既是出于他的真心,也是在做他人眼中的他,必会做的事情。

        焦州的官员见风使舵的厉害,关着荣王的屋子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善水叫门口的看守去抬个火盆过来,看守支支吾吾地不愿动弹。

        善水说话的语气冷的渗人:“我虽是个不管事的王爷,但若是想要杀你,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看守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不情不愿地去抬了个火盆进屋,屋子里逐渐有了些暖气,荣王看上去憔悴的很,他看都不看善水一眼:“你来干什么,不怕惹祸上身吗?”

        “五哥,事情我也听说了些,这里肯定有误会,你回京和父皇好好说说。”

        “误会?天下最大的误会,便是我对父皇的误会。”

        “五哥,你别说气话。”

        “你不知道我母妃已经薨了吗?”说道裕妃娘娘时,荣王的声音有些哽咽。

        “五哥,关于裕妃娘娘的事情我很愧疚。”

        “你愧疚什么,该愧疚的人正洋洋得意呢!”

        “裕妃娘娘待我有恩,可我却什么也没能为她做。”

        说道这里,荣王才终于正眼看着善水,他忽然语重心长地对善水说:“下一个就该是你了!”

        善水一副听不明白的表情问:“该我什么?”

        “别回京城了,就在江湖里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吧。”

        不待善水回答,荣王就要赶他离开:“你走吧!别给自己找麻烦,若是日后有机会,记得给我母妃葬个好地方。”

        荣王不愿再和善水多说一句话,善水走的时候,给了负责看守的人一笔银子叫他善待荣王。

        善水策马飞奔,凌冽的风刮得他脸疼,直到旌州城外他才慢下来。一回到旌州府衙,他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小吉给他拧了一个热手巾,善水的心情不佳:“别管我。”

        “王爷。”

        善水的心里做过很多的推演和计划,可是胜果就在眼前的时候,却并不是只有纯粹的喜悦。

        “荣王自小荣宠万千,他的脾气是不够好,但他的心并不算坏。”

        “小的知道荣王殿下没有琛王殿下的心性狠辣,可是王爷,若今日您与荣王的处境换一下,荣王殿下是不会有您现在这样的想法的。”

        善水接过小吉手上的热布巾说:“我知道,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桑宵一大早收到孟梨送来的信,看过信他心里有些疑惑,线同进来跟他说了昨夜的事情。

        线同向桑宵发表自己的见解:“荣王已经要谢幕了,他们也该要换一个舞台了。”

        “真是丝毫不意外呢。”

        线同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看见他桌子上放着的信,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他问:“你有心事啊?”

        桑宵看着信上的内容,他对线同说:“快过年了,派几个人去给单姨送些过年的物品,眼下我还无法离开这里,记得派心思细腻的人去,让他们顺便替我好好看望一下单姨。”

        孟梨之前的信里都是简简单单地说着一些家常话,今日送来的信倒像是单姨的口吻,里面全是一个长者对晚辈的关爱。

        “信上有什么不妥吗?”

        “说不清楚,就是我的感觉不太好。”

        线同笑了:“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每一次的感觉都还是很准的。”

        “那我到是希望这回不要准。”

        “你傻笑什么?”

        杨初引一大早就看见江昼尔傻兮兮地冲她笑,江昼尔说:“也没什么,就是心情好,想笑便笑了。”

        “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杨初引哄他:“率真。”

        江昼尔看的出她是在哄自己,不打算继续追问,只说:“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

        江昼尔收敛起笑容,他认真地看着杨初引说:“要过年了,我得回京城了。”

        “哦。”

        杨初引脸上的神情平平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江昼尔知道她又在心里找到合适的理由劝服自己了。

        “所以呀,我得把你托付给一个好人家来照顾,我才能放心离开。”

        杨初引抬眼看他:“我自有去处,不用你操心。”

        杨初引说罢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忙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江昼尔从背后轻轻的抱住她,在杨初引耳边问:“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吗?”

        杨初引声音有些微微颤抖:“那是我不能左右的事情。”

        杨初引没有注意到江昼尔的用词,一时也没察觉到江昼尔的心意。江昼尔早已打定主意,京城诸事无论结局如何,只要他还能活下来,他就会选择有杨初引的江湖与她一同山高水远。

        江昼尔下意识地收紧自己抱着杨初引的手,他说:“我懂你心思,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可是,我不能轻易向你许诺什么,我只能说,我会拼尽全力不让你为难。”

        “你也是。”

        “什么?”

        “京城局势纷杂、瞬息万变,拼尽全力了就好,别太难为自己。”

        江昼尔鼻头微酸:“谨记教诲。”

        杨初引跟着江昼尔到了一处院子,胡大夫出来接她进去,过程神神秘秘的就像是在做什么十分隐秘的事情。走到院子里的一间屋子门外,杨初引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江昼尔,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江昼尔示意她只管进去。

        杨初引毫无心理准备地走进去,却不没想到看见她父亲穿戴整齐的在屋子里等着她,她一下有些恍惚,这场景就好像从前在家的时候,她去父亲的书房说话一样。

        杨初引声音哽咽:“爹。”

        父女俩在这样的情形里相认,内心都激动不已,杨初引哭的像个小女孩。杨初引虽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情需要费很大的人力物力,更需要时间来筹划,可他却保密的如此好。

        杨初引想到刚猜江昼尔对她说的话,她走出去找江昼尔的时候,外面除了胡大夫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胡大夫看见杨初引的神情,明白她在找江昼尔,胡大夫对她说:“他走了,看见你开心了,他将你父女托付与我后就走了。”

        杨初引急急地追到门外,目之所及之处人影绰绰,却并有他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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