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偷儿

吃饱喝足的两人慢悠悠的沿着南街闲逛着，他们现在的目标是邻着南街的一条叫天香巷的小街道。这名字取自国色天香，顾名思义这里都是卖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邻着南街也属于繁华地带，人流不会少，但是也不像南街这么拥挤，是小姐们邀着几个密友逛逛街的好地方。

        陈越带着司徒瑾继续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逛，司徒瑾正拿着陈越塞给他的木雕猴子，仔细打量着。陈越已经跑到另一个摊子上拿起了一个画好的糖人。正当陈越满意的拿着这个仙人模样的糖人，准备走回司徒瑾身边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

        陈越抬头看去，只看到一群人围在哪里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若是平时陈越可能就挤过去看看热闹了，但是这次司徒瑾在这里，他大概是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的。而且那样过于拥挤的环境太容易出事了。要是真的出了事，元帝借题发挥不说他自己也得愧疚死。于是陈越加快脚步走，向司徒瑾走过去想着快点带他离开这里。

        可是当你想避开什么的时候什么就会来主动找上你。没等陈越赶到司徒瑾身边，就看到一个小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径直朝着司徒瑾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按照小孩的运动路径，陈越可以预想到小孩就能一头扎进他怀里的场景。

        不说以司徒瑾那点武力值他完全没这个速度，就说以他现在这走神的状态，即使身体有这个速度，他也反应不过来。这样想着，陈越更加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想赶在小孩之前把司徒瑾拽开。但是路上拥挤的行人减慢了他的速度，以至陈越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接住司徒瑾被小孩撞得重心不稳倒向一边的身子。

        还不等陈越扶着司徒瑾站稳，那边人群就发出一阵喧哗。然后两个做书生打扮的人，从人群中气势汹汹的朝着陈越他们走了过来。本来气势很足的两个人，走近了之后发现小孩躲在两位衣着不凡的年轻公子身后便顿了下，然后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上前行礼后礼貌的说道：“两位公子，躲在您身后的那位小孩偷了在下的东西，还麻烦两位能将他交给在下。”

        陈越刚把司徒瑾扶着站稳，就见那个小孩迅速爬起来躲到了司徒瑾后面。陈越迅速把小孩全身扫了一遍，确定小孩身上没带什么利器，也确实没感觉到什么恶意，才放任笑话躲在司徒瑾后面。自己先把手里拿着的糖人塞进司徒瑾手里，才简单的回了一礼之后说道：“行啊，只是我想知道这孩子偷你什么东西了？能让这位先生如此生气。”

        因着这两位都做儒生打扮，所以陈越便称他们为先生。本来先生二字是指学生对老师的称呼，但是现在百姓崇文，因此对一般的读书人便也尊称一声先生。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本是看这孩子可怜，便好心想买一个馒头给他充饥。没料到这小孩儿趁着在下附身的时候，走偷了在下悬在腰间的玉佩。若只是寻常东西那也罢了，便当是我好心赠与那孩子，让他过的好一点。但是这玉佩是在下母亲留给在下的遗物，实在不能丢失。”那位读书人如此说道。这么会儿情绪已经慢慢平稳了下来，浑身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汹汹，陈越才发现这位读书人也是一身的清雅儒生气质。

        “原是这样，只不知先生准备如何惩处这个孩子？依我拙见，这孩子尚小，虽是偷了先生的重要物件，但也请先生小惩便是。”陈越抓过躲在司徒瑾身后不出来的小孩，提在手里示意这孩子年纪尚小。

        “是，在下本也只想要回丢失的玉佩，再让这孩子替我做几天杂事，便当是惩罚了。在下也是想着如此，这孩子也能有点收入维持生活，不需要继续走了歪路。”读书人温和的说道，他本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丢了母亲的玉佩，一时着急，才让两位公子看到了他失态的样子。

        “先生高义！如此这孩子便交予先生。”陈越听完满意的看着这位看上去不错的读书人，然后便准备将手上抓着的孩子递给他。没想到这个之前一直低着头沉默的孩子，突然用力从陈越手上挣脱了出去。

        这孩子也有趣，好不容易趁机挣脱了控制，不想着跑，反而继续躲到了司徒瑾身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个孩子好像很喜欢和信任司徒瑾的样子。

        “哎，小孩。你别躲在他身后，出来。这位先生又不会打你。”陈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震惊了一瞬，然后对着躲在司徒瑾身后不出来，还不忘抓着司徒瑾衣袖的小孩说道。

        在旁边沉默着看了很久，一只手还举着个糖人的司徒瑾伸手，把拉着自己衣袖的小孩拉出来。本想着把小孩交给那位苦主，自己就可以离开了，没想到低头的时候正对上了小孩望着自己的漆黑的双眼，眼睛里满满的是对自己的祈求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司徒瑾望着这双眼睛，想把小孩推出去的手顿住了，这双眼睛太像他之前看见的那些备受战火折磨的人，对着泥土堆起来的一尊简陋的神像祈求和平的样子。绝望之中只能寄希望于神佛，那纯洁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祈望，可惜不能得到任何的回应。如今再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睛，司徒瑾想让这份期望能得到回应。于是司徒瑾将放在小孩肩上想要将小孩推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转而将手掌摊开放在了小孩面前。

        那位至今一直沉默的孩子，愣了一会儿后乖乖的拿出了藏在自己怀里的玉佩，放到了司徒瑾的手上。

        司徒瑾将手上的玉佩并着刚从袖袋里拿出的一张银票，一起递到了那位读书人面前。

        读书人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玉佩和银票，不解的开口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这个小孩我想带走，这玉佩自是还于先生。至于这银票，我闻先生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衣物也已经陈旧，应该是先生家里有亲人生病，需要日日煎药所致。这银票便当是我替这小孩的赔礼。先生拿着也可让家里生活稍稍宽松些。”司徒瑾看着一脸疑惑中夹杂着被羞辱的怒意的读书人认真的说道。

        “这……，这孩子能跟着公子是他的福气，我自是没有意见，而且我能拿回玉佩便好，也不是一定要自己亲手惩罚他。只是这银票我万万要不得，读书人讲究取之有道，我并没有付出什么，不该得此厚赠。”读书人听了司徒瑾说完忙推辞道。他家里确实银钱不宽裕，妻子重病需要日日吃药调养。他又没什么本事，只能靠给别人写信算账赚点散碎银子，来勉强维持生活。若是有这银钱，家里确实能生活的好点儿，但是这钱他没资格拿呀。

        “先生便拿着吧，既是家中有人生病，那便拿去给家人抓点好药。治好病养好身子才是正经。若是先生真的过意不去，那便等先生有空了就去一品居帮着算算帐就当还了。”陈越拿过司徒瑾手里的东西塞进读书人的手里劝道。虽然陈越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瑾想带走这个孩子，但是这不耽搁陈越劝那位读书人收下银子。这样一个能快速调整情绪的人，或许是个人才，帮一把也是应当。

        “这……，多谢两位公子。等拙荆身子好些，我便去一品居帮忙干活。只是还不知两位公子高姓大名？”读书人看着手里的银钱激动的说道。心想原来这两位是一品居的小公子，那确实是不差钱的，妻子的病真的不能再拖，这份情之后再想办法还吧。

        “哦，我叫沈子越，你到了一品居报我的名字就行。不知先生你身边这位是？”陈越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个读书人，那人看上去也很不错，而且看穿着应该也是生活不大富裕，若是可以他倒是不介意再帮一个。

        “哦，这是在下朋友贾青贾平云。平云兄比我厉害，若不是因为当年的一些事，平云兄应该已经金榜题名在朝为官了。”读书人热情的向陈越介绍着自己的友人，却忘了自己到现在还没向陈越两人说过自己的名字。

        那位同样身着儒衫的人，在读书人说完后也仅是对着陈越浅浅的行了一礼，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不知道是有疾还是这人真的不喜欢开口说话。

        “贾先生。”陈越也不在意这些，对那人回了一礼后，便转回来对着读书人问道：“那，请问先生姓名？”

        陈越也有些无奈，聊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对方姓名也是第一次。

        “在下谢庭字青云，也是因着字里都有个云字，我跟平云兄才格外亲近些。”读书人，也就是谢庭笑着说道。

        “那行，谢先生以及那位贾先生若是愿意，便有空去一品居看看。我两还有事便就先走了。”陈越没错过司徒瑾有些不耐的神色，知道他不喜欢这些，便想着还是快点带他离开吧。

        “好，好。在下一定会去。”谢庭再次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陈越带着司徒瑾和那个拉着司徒瑾衣袖不放的孩子，走进了旁边的一家茶楼，逛了这么久该歇歇了。而且陈越觉得现在或许该给小孩一个安全隐蔽的环境，他好像有话要对司徒瑾说。他很好奇这孩子对司徒瑾莫名其妙的信任和依赖是从哪里来的？虽是这么想，但当几人走进茶楼小隔间，还没等司徒瑾坐下，小孩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司徒瑾椅子旁边的时候，陈越还是被惊到了。

        “三皇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姐姐，她前些天被人给抢走了。我回去找不到姐姐到处问的时候，才听一位老人说是被大官家的公子带着人给抢走了。他还说我们惹不起当官的，让我别找了。但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想把姐姐找回来。没人能帮忙，我就想自己去找，但是我找了很多天都还不知道姐姐是被那个大官家的公子给抢走的。”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小孩，对着司徒瑾哭着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诉苦的家长一样。

        “你怎么知道他是三皇子的？”陈越在旁边听着小孩说完了自己的那些事，立即厉声问道，还特意没让小孩起来。陈越对有人强抢民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京城里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一直不少，但是这个小孩是怎么知道司徒瑾的身份的？司徒瑾一身便服，一个靠偷盗为生的小孩怎么能一眼识别他的身份？他必须弄清楚这件事，现在这种时候司徒瑾的安全是一定要保证的，不然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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