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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孟驼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归还是孩子啊!”

        不过,钟沙燕的顺口溜说得没错,峰林小学附近的确有不少的坟包,而她教田野花背古诗《咏鹅》也的确教了很多遍都教不会……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回屋做饭去。

        孟驼玲拎起朱太奶送她的那个老南瓜,举起菜刀一阵咔咔乱砍。老太太说得没错,这瓜肉厚,皮也厚,用刀锋去削根本就削不动。

        应该是刀钝了吧?那就磨一磨再试试。

        她找来一只碗倒扣在桌面上,把菜刀靠在碗底凸起的圆圈上来回磨了几下,再用手指刮一下刀锋,能明显感觉到磨过的刀锋平滑摩擦指纹,便又继续砍那个像被狗啃过的老南瓜。那瓜似乎在瑟瑟发抖,从砧板上滚过来滚过去。

        孟驼玲用左手死死的扣住瓜身,手起刀落,锋利的菜刀划破了手指,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没有叫出声来,叫与不叫都没人心疼,当务之急是止血。

        她想都没想,就把受伤的手指放到嘴里,一边清理伤口一边从包里找出创口贴。幸好,她习惯往包里放一些创口贴有备无患,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做饭的心情全然没有了,她撕开一袋泡面,用开水泡开,胡乱吃了几口。心里却还在想着怎么去化解钟沙燕跟田野花之间的恩怨。

        直到熄灯睡觉,她都没有理出头绪来。漆黑的夜里,不知哪个角落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该死的老鼠,大冬天的也不安分。孟驼玲用脚踹了踹床板,吓唬吓唬那畜生,老鼠似乎被吓跑了,顿时没了声儿。

        可是孟驼玲心里为什么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慌?

        在她迷迷糊糊处于半梦状态的时候,十指连心的疼让她突然惊醒。这次,她又听到了咔咔的声音,那声音很轻,也很有节奏。

        孟驼玲立起耳朵再仔细去听,不太像是老鼠偷吃东西的声音,而是,有人撬门!

        不会是我幻听了吧?!我来这里一年多应该没跟谁有过节啊!

        蓦地,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孟驼玲在心里祈祷:【希望是虚惊一场!拜托拜托!】

        她轻轻掀开被子,跟着神秘声音的节奏从床上坐起来。为了不弄出响动,她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已经顾不上冷不冷的了。

        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蹑手蹑脚的循着声音来到门边,将耳朵凑到门锁那里——

        咔咔……咔咔咔……咔咔……

        没错!门外面就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在撬锁!

        孟驼玲还是不死心。她不是刚给学生说的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于是,她又缓缓蹲下身子,四肢着地,将脸贴到地上,从门下的缝隙中往外看,一个黑影在那里晃来晃去。说不定是野狗呢?孟驼玲依旧抱着侥幸的心理。

        她的心不仅像小鹿乱撞一样,双手也微微颤抖。她像盲人摸象一样摸到一条木凳,小心翼翼的放到门边,扶着墙踩了上去,通过门头透气窗的玻璃,她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影低着头撬门锁。

        两个人只隔了一扇门。孟驼玲双手紧紧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动了外面的歹徒。

        怎么办?怎么办?

        孟驼玲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她想去摸相机,然后从门头的那个透气窗拍下歹徒的长相,把证据掌握在手。可万一被对方发现,激怒了他,一个破门而入,那可咋办啊?!

        孟驼玲摇了摇头,紧紧的抓了抓面前的衣服。她想到了切菜的工具!对,今天刚磨过,很锋利。那歹徒若是胆敢闯进来,我就一阵正当防卫。假如真的会牺牲在工作岗位上,也是值得的。

        孟驼玲想起了毛老人家为刘姐姐提的词——生的伟大……的光荣。

        可,毕竟是女孩子,她不敢想象那悲壮的场景。

        要不,向和平使者求助?

        黑暗中她按亮手机屏幕,幺幺零已经按好了,可手却抖得不行。且不说警察从镇上赶来黄花菜都凉了。就她一张嘴,肯定得惊动外面的歹徒。

        陶九洲?要不打电话让他过来保护自己?

        孟驼玲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否掉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横竖打电话都会惊扰到人,那就打给最近的范长庭吧。孟驼玲又摸摸索索的钻进被窝,翻出通讯录,拨电话过去。

        孟驼玲在嘟……嘟……的声中不断祈祷,在家在家,可千万别不在家啊!

        咚!电话挂断了!

        孟驼玲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挂我电话?是生气了吗?

        完了完了,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两点十七分。孟驼玲又祈祷,快点天亮吧!

        正在此时,手机铃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的刺耳。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也是一惊,呼的一下逃跑了。

        孟驼玲一看,是范长庭打过来的。她既松了口气,又懊恼的用拳头把床板锤得咚咚响。

        “喂,孟老师啊?这么晚了打电话来什么事啊?”范长庭扯着公鸭嗓子问道。

        “范老师,我……我门外面好像……好像有人在撬门。我……我害怕……”尽管因为范长庭先挂了电话令孟驼玲有些不爽,可当听到范长庭的声音时,她还是破防了。

        “什么?!”范长庭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孩子,你别怕啊!我马上就上来!”

        孟驼玲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范长庭来学校,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和煎熬。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孟驼玲心一紧,手里握着菜刀对着门。一束手电筒的光晃到了寝室的窗户上。

        “孟老师,你在屋里吗?”

        “嗯嗯,我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孟驼玲赶紧丢掉菜刀,拉亮电灯。然后去开门。

        可是,那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范老师,门打不开了……”

        “等我先看看啊。”说着,范长庭就用手电筒照那门锁,他弯下腰,看不太清,出门走得急,也没来得及戴眼镜。便用手去摸,摸到一截断掉的铁丝卡到锁眼里。

        “小孟,你别急啊,锁孔里有东西,我回家去找工具来弄。”

        “嗯嗯。”孟驼玲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了下来。她那两只光脚丫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冰冷,穿不穿鞋没啥两样,但她还是把脚伸进了拖鞋,披上外套,在屋里走过去走过来,活动筋骨,调整情绪。

        汪姨因为照顾章希希,睡在另外一间屋子里。范长庭没有叫醒婆孙俩,独自在角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把起子,一把钳子。他怕受了惊的孟驼玲焦急,连拐棍都懒得拄,跌跌撞撞的就往学校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孟驼玲声音颤抖的问道:“是范老师吗?”

        “是我,小孟。等我马上把锁孔里的东西弄出来就能开门了。”

        范长庭一手打电筒一手用钳子夹铁丝,因为卡得太死,夹了几次都没有夹出来。他索性把手电筒夹在头与肩膀间,腾出手来,一手用起子撬,一手用钳子夹。鼓捣了半天,终于掏出了那根铁丝。

        “小孟,你试一下能开门了吗?”

        孟驼玲打开保险栓,一拉锁,门开了。

        范长庭进屋里来,放下工具,环视了四周,又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孟驼玲,解释道:“孟老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休息了,去摸电话的时候不小心给挂掉了……”

        “嗯嗯,没事没事,范老师。”孟驼玲连忙说,“刚才真的是有惊无险……”

        “你一个人住在学校,一定要记得关好门窗。我们学校这条件,唉!只能时刻提高警惕,做好自我保护。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恐怕教育局的局长都没法交代。孟老师,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歹徒的呢?”范长庭又唠叨起来。

        孟驼玲便将经过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后,范长庭又拧亮手电筒走出去。孟驼玲不知道他是去方便还是回家去了,只看到手电筒的光在两边的窗户的附近晃来晃去。

        过了一会儿,他进来说,门口那块菜地里发现一些可疑的脚印,但是现在打电话报警估计警察只能是在天亮后才能赶来。他问孟驼玲要不要把这件事向中心校的领导汇报一下。

        “范老师,天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暂时就别打电话给汪校长了吧。”在这种情况下孟驼玲依然处处为他人着想。

        “行吧。”范长庭收起带来的工具说,“你一个人睡觉怕不怕?如果怕的话,我让你汪姨上来陪你。”

        “不用了,范老师,这大冷天的,别麻烦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孟驼玲心想,那歹徒不会傻到再来继续撬门吧?幸好自己平时就养成了锁门的好习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范长庭这边一回到家中,立马拨通了格木镇教育管理中心负责人汪校长的电话:“喂!汪校长,我们学校出事了……”

        小剧场——

        汪校长:【长庭啊,国家对特岗教师十分重视,你一定要照顾好孟驼玲啊!】

        范长庭:【汪校长,我们教学点艰难困苦啊!】

        汪校长:【我知道,所以,以后你们学校的一切工作我们都给开绿灯。】

        范长庭坐在灯下,打开了那本破旧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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