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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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见过康平远后,沈栀就病倒了。
明明正是丰收热闹的季节,采薇院却一派安静,只有几个小丫鬟和煎药的老婆子进进出出。
沈栀的二伯母刘氏来看望过一回,但在看到冬羽拿着当初那颗她被迫送给沈栀的雪参出来煎药时,一口老血梗在心口,笑容都裂了,坐了没多久,便说下次再来。
二姑娘不便出门,哥儿们尚在书院,刘氏被气走了,采薇院彻底安静了下来,这会儿只有两个小丫鬟正坐在屋外的石阶上低语。
“你说姑娘何时才醒啊,这都睡了两日了。”冬雀忧心忡忡地把药碗放在一侧,捧着脸,看地上石缝里的青苔。
那日她送完康平远回来,看到的便是沈栀面色苍白坐在榻边的模样,见是她进来,沈栀竟很长地松了一口气,艰难地笑道:“冬雀回来了……”
一句话说完,人便直接晕倒了。
冬雀和冬羽几乎是一起进的沈府,也几乎是一起进的三姑娘的院子。
冬羽是饥荒时被三夫人救回来的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可以说三姑娘就是她的头顶天,所以冬羽事事替沈栀操心,但冬雀不一样,她是一个歌伎之女。
冬雀的娘亲若娘年少也风流,原以为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到底还是惹了一身蜂蝶。
不小心怀上她后,若娘被宜春院的老鸨赶了出来。那老鸨是个黑心的,见若娘不值当了,扣了她大半工钱不说,还把年前说好的分红全吞了,以致最后多年的身家性命只够在城外赁个茅屋住。
若娘怀了孕,干不了粗笨活,只能靠给人唱曲为生,但好人家见她有孕,不敢用她,小门小户给的银两不多就罢,家中还有些个好色的公子哥和老爷,他们瞧着若娘貌美,心思都花在了占她便宜上。
若娘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里的孩子着想,几次后便不再接活,以致日子过得越发捉襟见肘,到最后连冬雀出生时找稳婆都是客栈掌柜贴的钱。
漂泊着过了许久,有一日,丞相府在招人给老夫人唱曲贺寿,幸运地选到了若娘,这一唱不要紧,竟是被府里的三夫人注意到了。
三夫人心善,知晓她们母女二人的身世后,便收留她们在别院住着。承此大恩,若娘时常往丞相府走动,给三夫人唱曲解闷,两人一起写的小词戏文,最后都让若娘拿去卖了换钱。
三夫人逝得倏然,若娘恰巧离京,两人竟是没能见着最后一面。在那之后,若娘也是郁郁寡欢,最后积郁成疾,也去了。若娘一走,冬雀无处可去,后来是老夫人做主,让人把冬雀从庄子里接回来,送进了采薇院,留在了沈栀身边。
沈栀性子很淡,轻易不和人不熟络,唯有冬羽同她关系好些,冬雀从不想和冬羽争什么,一直老实本分做自己的事,沈栀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她从小看人眼色惯了,嘴上不那么会说话,埋头做事就是她的表达方式。
她原以为沈栀没注意过她,但那日沈栀伤神,临晕倒前最后一刻竟是在叫她名字,冬雀很意外,不只是因为沈栀叫了她,还因为沈栀的眼神,里面藏着关切,那个眼神让她想到了娘亲……
冬羽也忧心,但她比冬雀大些,是个姐姐,所以她拍了拍冬雀的肩膀宽慰道:“姑娘前段时间太累,自然要多歇息,大夫也说姑娘只是受了惊吓,不妨事的,你别担心。”
冬羽不安时,脚丫总是忍不住晃,这会儿抱膝也是一抖一抖的,冬雀看她自己都慌得半死,还要宽慰她,便道:“那个康平远也是骇人,竟然对姑娘说出那样的话来!”
果然,提起这人,冬羽气哼哼的:“都怪二夫人!要不是她,姑娘就不会摊上这桩婚事,这康平远就是最嫁不得的那种男子,高傲自大,姑娘可不能嫁给他,嫁给傅公子才好咧!”
冬雀微微睁大了眼睛:“……冬羽姐,你很喜欢傅公子?”
“当然,傅公子人好,对姑娘也好,还一表人才,姑娘要是能嫁给傅公子,那以后肯定很幸福。”
冬雀嘟起嘴,慢慢吞吞地质疑:“傅公子是很好了,但我觉得姑娘不喜欢他……”
“啊——”冬羽惊讶,很不认可,“傅公子这么好,姑娘怎么会不喜欢他?”
冬雀掰着手指数:“你想啊,七夕那日,傅公子给姑娘送花簪,姑娘没收。”
“而且,傅小姐让姑娘帮傅公子求平安福,姑娘也没求。”
“上回上回……姑娘去尚书府找傅姑娘,还特意打听了傅公子在不在,说不在才去的!”
冬羽好似才想起来似的张大了嘴巴,想说话反驳,又说不出。
冬雀继续道:“而且若是喜欢的话,就算是不收礼,不求平安福,我们准备了那么多巧果和酥饼,也是可以给傅公子送一些的,可后来姑娘连傅姑娘的份也没送。”
冬羽好气,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对哦……”
冬雀愈发肯定:“不止呢!还有好多次,年前……”
冬羽侧头,冬雀也探头,两个丫头的双丫髻碰在了一起,上头的珠花凑成了一对,两个丫鬟俏皮可爱地趁主子病眠,在房门口聊着主子的到底喜欢谁。
“……你说猫咪是谁送的?”
“傅婉小姐?”冬羽想了想,自觉不对,摇了摇头,“傅婉小姐不喜欢小动物,看到流浪狗经过都拉着姑娘快跑。”
冬雀又小声了些:“我觉得可能是个公子!”
话音一落,屋里传来了轻咳声,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忙起身进去。
沈栀这一觉睡了许久,做了很多梦,她又梦到了那个凉夜,滚烫的药炉,梦到日复一日的药香,和那个被付之一炬的书房和花田,还梦到那个雨巷……
其实沈栀的身子不算差,只在祖母去世后的那两年大病了一场。
当时大夫找了好几个,但就是看不出病来,说的最多的便是劝沈栀宽心。因为大夫的吩咐,沈栀被允许随意出门,于是冬羽就时常陪着她在福荣大街的大街小巷闲来逛去。
那一年里,她几乎把整条福荣大街走了个遍,记得哪家门前有石榴,记得哪家的桂花开了,十里飘香。
直到后来,刘氏掌家,为显母慈,将沈静瑶带来陪沈栀玩。
沈静瑶趴在她床边,叽叽喳喳地说话,手里握着的橙黄色竹蜻蜓在沈栀眼前晃,不过一个月,沈栀好了起来。
“姑娘醒了!”冬羽端着药碗进来,语气里都是惊喜。
沈栀在床上翻了翻,睡得太久了,浑身都累。
冬羽把沈栀扶起来,在后背垫上软垫让她靠着,沈栀此时未束发,青丝散尽,一身白色的亵衣,动作时,衣摆轻滑,露出她一节藕臂,清白地淌出几分病气。
“冬雀去唤人端药了,姑娘可觉得哪不舒服?”
“……无事,就是睡得多了些,有些乏力。”沈栀轻按额角,“这几日有人来过吗?”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来过。”
“说了什么吗?”
冬羽摇了摇头:“就关心了姑娘几句,奴婢见二夫人想多问,便把之前那根雪参拿出来了,二夫人气得眼都直了,拂袖而去。”
沈栀很淡地笑着:“你怎么这么机灵。”
冬羽左哼哼:“这是姑娘教得好。”
“胡说,我可什么都没教你。”
没一会儿,冬雀就带着煎药的老婆子来了。
那老婆子热情得很,刚把药放下就急冲冲地朝沈栀讲话,脸上的喜色明显:“三姑娘终于醒了,这几日可把老奴担心坏了。”
冬羽斜了她一眼,任她继续说,她从声音就认出来了,这人是之前在小柴房碎嘴的黄婆子。
“大夫说姑娘晕倒是惊吓过度、忧思过重,伤了元气的缘故,得调养。”黄婆子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身前,一副担忧的模样,“一听这病,老奴顿时就坐不住了,三姑娘小时候不就是这么个病,病了大半年嘛!”黄婆子眼睛里夹了些泪光,“方才听冬雀这丫头说姑娘醒了,老奴就寻思着,怎么着都得来看您一眼,不亲眼看着您好好的,老奴夜里这觉都睡不踏实。”
黄婆子说着,眼底的泪流了出来,看起来甚是真切:“前几次都喂不进药,老奴也不担心药材,就怕姑娘又是一病半年,这两日煎药,老奴都不敢合眼,就怕有什么差池……”
沈栀靠在床边,面色憔悴。她憔悴时,人看起来温柔极了:“黄妈妈有心了。”
黄婆子抽噎了一声:“如今看到姑娘无事,老奴也就放心了。”
冬羽看她这模样,就知道黄婆子是来讨赏钱的,她最见不得这些整日里就想占采薇院便宜的小人了,但沈栀没吭声,冬羽也不好插嘴,只能朝着冬雀看得见的地方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冬雀在心里偷笑,可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比寻常人更敏感些,她能察觉出来三姑娘近来变了很多,也知道现在的三姑娘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占便宜。
果然,沈栀听完黄婆子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放心了就行。”
黄婆子满心的话一下子顿在了喉口,连哭声都停了——
三姑娘怎么回事!往日里她没说几句,冬羽早把赏钱拿来了,今日怎么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三姑娘这是病糊涂了?
不行!这份差事是她好不容易从其他老婆子那里抢来的,若不得点甜头,她就亏大了!于是黄婆子继续道:“昨日冬羽拿了根雪参到厨房,说要切些给姑娘下药,还说要一日一碗地往姑娘房里端,老奴寻思着姑娘体弱不耐补,要像冬羽说的那么吃怕是要吃坏的……但补还是得补,老奴便让冬羽把雪参留在厨房,好看着量补……”
谁知,沈栀忽然问:“你来府里几年了?”
“……回姑娘,十三年了。”
“难怪这么细心。”沈栀赞了一句。
黄婆子又笑了起来:“那是主子们教得好。”
沈栀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舒坦些:“雪参这事你做得对,我身子不好,确实不能大补,这样吧,冬羽,你去把雪参拿回来。”
“啊!”黄婆子一惊,“怎么要拿回来!”
“怎么了?”沈栀掀了掀眼帘,“黄妈妈不是说雪参太补吗?”
“不是……是,是的……”黄婆子尴尬地答,“可老奴不也说按着量给姑娘补吗……”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知道,老实吃大夫开的药便好……就是这药啊,还得费心黄妈妈仔细着煎了,毕竟我身子骨不好,随便吃东西,怕是要吃坏的。”
明明沈栀的语气这么轻,但黄婆子却无端觉得慎得慌,她打了个寒噤,还欲说什么,冬雀却道:“姑娘病才好,精力不济,老妈妈还是请回吧,若是影响了主子歇息就不好了,傍晚时再来送药便好。”
黄婆子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顶着屋里两个丫鬟的目光,踌躇了几步,叹了一声,挪着步子走了。
人一走,冬羽的嫌弃不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仗着姑娘好说话,各个都舔着脸来讨赏钱,都分不清主仆了,拿着府里的月钱,连个药材都要指手画脚。”
“你说什么都对。”沈栀哄道。
自家姑娘脾气这么好,冬羽也不想再继续说这些腌臜事,省得脏了沈栀的耳朵。
“冬雀也机灵。”沈栀的目光也柔柔地落在冬雀身上,她们两个一个温暖,一个心细,沈栀也不知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才遇到她们,“你们怎么都这么聪明。”
“哪里是我们聪明,分明就是那些老婆子们笨,心都钻到钱眼里了。”冬羽嘟嘟囔囔的。
“不管她们了,这回她们见在我这讨不着赏钱,下次就不上赶着来了,也让你们清静清静。”沈栀含笑轻哄。
“姑娘好着,我们就清静了。”冬羽把帕子放在热水里浸,再拿出来给沈栀擦手,盯着人吃了粥又端了药,嘴里还碎碎念着细数这些年老婆子们的趋炎附势、唯利是图。
冬雀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烦了:“你别说了,姑娘刚醒,被你说得头疼。”
“是哦。”冬羽忙起身,端走碗,“大夫说过,姑娘这几天要多多休息的,奴婢们就先告退了。”
两个丫头迅速收拾了碗筷,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了。
而被塞进被褥里的沈栀有点懵,也有点饱,睡不着……
她侧躺着,忽然看到放在床案边的信封和书,她有在床上看书的习惯,所以榻边会有个床案,上面多是放着书。
沈栀抽了信,发现是江谏写给她的养猫注意事项,再一翻,下面的书竟是她当时藏起来的那书!
她飞快伸手,把书拿过来藏在枕头底下,迅速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书应当是冬羽收拾东西时翻出来的,啊……也不知道冬羽那丫头有没有翻过,要是翻过了怎么办……
沈栀慌极,又一直絮絮叨叨地跟自己说别想了别想了,快睡。
一个时辰后,一只素白的手伸出来,落下了纱帘,她窝在床角,红着脸再次把本翻开,沈栀发誓,她真的是因为还没看完,绝对没有别的念头!
谁知刚翻开书页,一封信掉了下来。
依旧是飘逸的字迹——
【猫,胖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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