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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石佛


沈栀抬头瞥了江谏一眼,才道:“不熟。”

        江谏垂下眸来,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精致小巧的侧脸,和鸦羽般长而卷翘的睫毛。

        睫毛动了动,忽然道:“但他的病,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谏瞬间停住了脚步。

        苏念悠看到沈栀时,一脸意外:“之之?”

        沈栀略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申公子怎么样?”

        “气息已经通畅了,但人还没醒。”当初苏念悠和苏父,也是花了一日,才勉强把裴丞从这个状态中唤醒。

        沈栀观察了申皓谦的状态,很轻地松了一口气,报了两个穴位,让苏念悠施以银针。

        苏念悠很意外,她从不知沈栀还会医术,而且还说到了这两个如此凶险的穴位……苏念悠有些忐忑,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觉得可行,于是,她抽出了两枚毫针,定穴入针,手法极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念悠落了满额的汗。

        不知究竟是等了多久,申皓谦的手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面部也呈现出挣扎醒来的神色。

        沈栀忽然又道:“割他的小指,放十滴血。”

        苏念悠抬头,和沈栀对视了一眼,只见那双眼里满是坚定,复转回头,一看申皓谦的手指,指尖充血发红。

        她刺破申皓谦的小指,如沈栀所说的放出十滴血,白瓷碗中的血竟是一滴比一滴黑。苏念悠瞳孔一缩,两人对视,沈栀点了头。

        苏念悠再一切脉,突然就能把出申皓谦的脉象了,她睁大了眼睛:“之之,你可知这是什么病?!”

        沈栀解释道:“这不是病,而是毒,是一种叫石佛散的毒。”

        “石佛散……”苏念悠重复了一遍,问道,“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

        因为前世,沈栀就是因石佛散而死。

        石佛散,毒如其名,便是佛祖,服下这个毒药,最终也会全身石僵渗血而亡。

        此毒无色无味,服下时,根本觉察不到,等毒素进入血液后便会呈现出一种假脉象,隔绝身子本身的情况,而且一旦错过了治疗时间,便只有等死。

        前世,沈栀虽然知道自己中了毒,但那时已经太晚了……

        另外,此毒最忌讳的便是晒太阳,皮肤一热,便会催发毒素。沈栀判断申皓谦中毒的时间大抵在五日之内,今日若不是一直站在日头底下,根本不会毒发,而且,也不会这么容易医治。

        “从申公子的面色上看,中毒的时间尚短,连续放血七日,把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来即可,当然,放血的同时,需要银针辅助。”

        沈栀抬头,心里想着还有什么要补充,不成想刚好和靠在门上的江谏对上了视线,他的目光很淡,但好像又有些深得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怎么了?”

        江谏收回目光:“没什么,兵部尚书和张大人来了,你们待这里,别乱走。”

        -

        院前,禹府的马车还没停好,跌跌撞撞地奔下来一个身宽体胖,身着渚青白鹤云袍的男子,刚一走近,就被躺在面前,没了生气的禹尚兴吓得顿住了脚步,似乎是不敢相信,直到一步一颤地来到面前,才颤着声音痛嚎:“尚兴……”

        禹夫人走在后面,看到小儿子躺在面前,险些昏了过去,若不是有大儿子扶住,只怕整个人都要栽下去。

        也不怪禹夫人如此悲怮,毕竟禹家只有禹尚兴一个嫡子。

        兵部尚书禹晋和禹夫人相互依偎着,握着禹尚兴的手泣不成声:“……王爷,尚兴不过是出来打一场马球,怎会平白遭此横祸?!今日还请王爷一定给老夫一个答案,是不是那个张昊杀了我儿!”

        张乾匆匆赶来,听到的便是这一句,不由得神色凝重。

        他亦听闻了自家儿子杀害禹尚兴的消息,但说实话,他不信。他儿子他了解,确实上不了台面,除了吃喝玩乐,样样不行。但说句糙话,张昊真就是连杀鸡都不敢。他若是能杀人?他张乾的名字倒过来写。

        张乾顶着禹晋目眦尽裂的凶光,问道:“小儿如何了?”

        江谏悠悠道:“张公子失血过多,尚在昏迷。”

        这便是还活着了,禹晋哪忍得了杀子仇人还活得好好的,当即便扑上去,揪住张乾的衣领:“张乾!你还我儿子命来!”

        张乾是个读书人,冷不丁被禹晋扑上来,愣是往后踉跄了几步。堪堪稳住步子后,才喘着粗气吼道:“你凭什么就说是我儿杀了人,靠猜测!靠谣言吗!空口白牙的诬陷,你有证据吗!”

        禹晋胸口起伏狂跳:“这还需要证据?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儿子技不如人,为了个面子胆敢杀人,等我告到皇上面前,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江谏也没拦着,放着两人在堂前吵,还没吵得尽兴,后面就来人说,张公子醒了。

        禹晋反应最快,跌跌撞撞地奔向张昊的厢房,目光间的凶光似乎佛挡杀佛,可刚走到厢房门外,就被一个少年拦在了门前。

        “你给我让开!”禹晋喘着出气,恶狠狠道,“老夫今日一定要张昊杀人偿命!”

        谁知少年无动于衷,声调稚气:“没有王爷的吩咐,谁都不能进。”

        禹晋气极,想把人掀开,可他刚一挥拳,瞬间就被少年擒住了手腕,反手一勾一放,力气大得吓人,轻巧地就把他推开了,禹晋刚想发怒——

        “空青,不得无礼。”

        闻言,空青的面无表情瞬间融化,对着禹晋掬礼致歉,但还是没有让开。

        张乾跟在江谏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公子刚醒,两位大人这样闹哄哄地闯进去,怕是会把张公子吓到……”江谏不急不缓,“二位难道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禹晋冷哼一声,眼底都气红了,可面前的是江谏,他不敢胡来,只得忍着胸中怒火,跟在了后面。

        厢房内,张昊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白得吓人,张乾看到榻上苍白的人影,泪花就在眼底,人早上出门还好好的,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就成了这样:“……阿昊。”

        “爹……”张昊的嘴唇毫无血色,却很用力地抓住了张乾的手,“爹,我真的没杀人……”

        “爹知道,爹相信你。”张乾用力回握张昊的手,虽然知道他如今神智尚不清醒,但依旧鼓励他,把事情说出来。

        张昊觉得自己能从鬼门关回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我没有杀人。”

        今日输了马球,张昊看着禹尚兴抱得美人归,气得眼底都红了,但他也知,自己不是在气失了美人,而是气自己输了。

        花魁年年有,但出风头的机会,一生就那么几个,张昊长这么,活得挺窝囊的,做过最勇的事,就是帮府里张婶抓鸡以及和禹尚兴赌马球。

        但,输便输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起码这场球,他拼尽全力打了。

        张昊忍着一身疲惫回厢房,打算沐浴更衣,不成想,路上遇到了禹尚兴。

        禹尚兴见张昊垂头丧气的模样,志得意满地嘲讽起来:“落水狗来了?”

        张昊少时险些溺水死了,禹尚兴总拿这事笑他,但张昊已经被嘲习惯了,无心地笑笑:“还行,尚兴兄威武。”

        张昊一句不痛不痒的恭维让禹尚兴有些窝火,他故意在美人颈边香了一口,下流道:“美人,幸好没跟让你跟这种窝囊废在一块,不然哥哥得心疼死了。”

        花魁娘子娇羞嗔道:“讨厌~”

        张昊懒得理他们,想错开他往自己的厢房去,可谁知禹尚兴一下把美人推开,用胸膛挡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禹尚兴斜着眼瞅他。

        张昊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马球是尚兴兄赢的,我怎敢看不起你?”

        禹尚兴拿肩膀撞他,指着他警告:“知道就好,你就是个窝囊废,以后别他娘跟老子抢女人,也最好别让我在花满楼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纵使张昊再窝囊,也被禹尚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惹怒了:“禹尚兴,你不过是赢了一场马球而已,有什么可威风的!就你这小人得志的模样,难怪以前念书时,只配站在廊外听学!”

        禹尚兴怒极,一跃而上把张昊摁倒在地,迎面便是一拳,打得张昊的鼻血流了下来,粗里粗气地吼:“你他娘再说一次!”

        张昊不甘示弱,发了狠一般,把禹尚兴扑倒,回了一拳。

        两人在地上打红了眼,没一会儿,便已是鼻青脸肿,张昊擦鼻血时,忽然感觉不对劲——禹尚兴的眼睛红得跟发了疯一样,动起手来也没数,像是要他的命。

        张昊有点怵了,忙抬手说自己认输,可禹尚兴像没听到一般,拳打脚踢地往张昊身上招呼。张昊抱臂格挡,只见一道银光忽闪,禹尚兴从怀里掏了把匕首,照着他的面门刺来!

        花魁娘子失声尖叫,惊了张昊一跳,他闪避不及,被刺穿了肩,又被划伤了手臂,许是那种濒死的反击吧,张昊吃痛地抵住禹尚兴的手臂,奋力挡刀,趁禹尚兴被掀开,拔腿就跑。

        他这一躲,禹尚兴更怒了,拔腿狂追,可谁知跑得太急,禹尚兴踩着了草地边上的青苔,整个人滑了一跤,撞上假山石,匕首猝不及防地捅进肚子,整个人摔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王爷知道的那样了……”张昊回忆起晌午的场景,还有劫后余生的胆寒。

        “你撒谎!”禹晋破口大骂,冲上来就想要掐死张昊,“我儿绝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捅死的!你个竖子休想推卸责任!”

        就在这时,江谏把仵作的验尸手记抵到了禹晋的脖颈前,语气难得森冷:“仵作验尸发现,禹公子身上确有几处磕伤,刀伤与撞击伤也与张公子所说的基本吻合,本王询问了凶案的另一个目击者,她的证词,也与张公子所说的一般无二。”

        禹晋对上江谏的眼神,没由来的心里发怵,这个浪荡子竟还有目若寒冰的时候,他咽了咽口水,硬声道:“老夫不信!这些话骗骗别人尚可,想骗老夫?痴心妄想!跌倒撞上假山这种事能把我儿害死?下官不知,王爷竟包庇张相至此!”

        “尚书大人说得对。”江谏眸光垂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年近花甲的老头,一双桃花眼里,尽是上位者的威压,还有几分故意流露出来的轻蔑,“这确实不是禹公子的死因。”

        禹晋心里一“咯噔”:“你说什么?”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江谏懒散地靠在床边,语调随意:“仵作查到禹公子此前服用过药物,导致了他情绪过激、出现癔症。这也就解释了禹公子突然对张公子咄咄紧逼以及暴起行凶,而且令郎也不是因踩到青苔滑倒、撞击而死,而是毒性发作。”

        “禹尚书若是愿意看看令郎的尸体,就知道了,那些刀伤和撞击伤根本不至死,贵公子的死是内因所致。”

        禹晋整个人愣住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王爷是说,有人给我儿下毒?”

        江谏不置可否,只道:“这就要让京兆府衙来查了。”

        -

        江谏回来时,就见沈栀和苏念悠坐在窗边的书案上讨论病情,沈栀在落日的余光里伏案写着什么,对上苏念悠的疑问,偶尔轻言几句。

        “那之之,你明日可以去一趟裴府,给裴丞看看吗?”

        沈栀一口答应下来,又细细问了裴丞的病症,越问眉心越紧,只怕裴丞的情况不太好治啊。

        苏念悠看她蹙眉的模样,心下也跟着紧张起来。

        沈栀又埋头写了什么,把纸折好,交给苏念悠:“先照着这个方法试试,其他的,等我明天见到人再说。”

        虽然还没有真正的解药,但苏念悠捏着薄纸,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至少有方向了,她把纸收好,利落地同告别,借了马车,往太医院去。

        沈栀送走苏念悠,一转身,便看到江谏长身玉立地靠在后门上,他扬了扬眉,问:“送你回府?”

        “多谢王爷,但不必了,府里有马车在等。”

        “那送你一程?”

        沈栀不好再拒绝。

        暮色将晚,冬羽和冬雀两个丫鬟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不时偷偷转过来,偷看他们几眼,还以为没被察觉。

        原本沈栀没觉得有什么,但被冬羽偷看了几回后,竟无端生出几分暧昧的感觉来,惹得沈栀揪了揪帕子。

        “三小姐会医术?”

        “小时候体弱多病,见大夫的次数多了,多多少少会上一些。”沈栀把惯用的说辞奉上。

        “只怕不是一些吧。”江谏认真道,“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石佛散,三小姐竟是能制出解药。”

        他这番话里藏了几分尖锐,沈栀眨了下眼,眼底澄澈:“读书读到的,王爷若是不信,不妨去查一查。”

        江谏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面上,之前的桃花潋滟里藏了几分冷。

        “申公子中毒的时日尚短,我建议王爷最好查查申公子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应该能查出下毒之人是谁。”沈栀只装作没看见,告辞道,“府里的马车就在前面,沈栀先告退了。”

        星繁几斗,江谏站在月下,看马车远行。

        “空青。”

        “小的在。”

        “去查一查这个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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