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分家

姜浩鸣此人，极为善妒。

        他自身活的不痛快，便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他本出身贫寒，一朝飞上枝头得了进士，心境却没上去，反倒因仇恨滋生出心魔。——《青云路》

        极为善妒的姜浩鸣，如今只是个孩子。

        姜浩鸣进了屋，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又看到姜母脸上的泪痕，眉头一皱：“娘，他又打你了？”

        姜母连忙否认：“没有，娘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少年显然不信，眼圈一红，说话带了颤音：“他又发什么疯！”而后嘴一撇，把眼泪憋回肚里。

        “咕咕咕。”

        肚子里传来响亮的声音，姜浩鸣尴尬的捂住肚子，他每天上午都去县城的书院偷学，放课回来的晚，现在饿的不行。

        地上还扔着打翻的碗碟，饭菜都掉出来脏了。

        姜时抢先站起身，“娘你先歇着，我去给弟弟弄点东西吃。”

        家中一穷二白，一粒米都不剩。姜时在院中拔了两颗青菜，熬了半锅菜汤。

        她坐在木凳子上，思考现在的处境。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离开王富这个恶毒继爹，这种家暴又赌博的男人就是定时炸弹，必须趁早撇清关系。

        姜时把木材往灶底推，看到了手腕上的运动手环。

        饭还没好，左右无事，姜时站起来开始做深蹲。

        没想到才做两分钟，身体就累得承受不住了，她只好停下来歇歇，过一会儿再做。这样来回几次，姜时打开每日任务，想看看进度条到哪了。

        姜时看着冒了一点头的进度条：“”

        她忙活半天，就这么点？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阿姐。”

        稚气未脱的喊声传来，姜浩鸣走进灶房，小脸上带着闪躲。

        “阿姐，你先拿着这些钱去找大夫看看病，不够的我以后再补。”他手里捧着几个铜板，献宝似的送到姜时面前。

        姜时看着他脏兮兮的手，顿了顿，正准备说话，手环突然滴滴滴的响起来。

        姜时吓了一跳，姜浩鸣却像听不见一样毫无反应。

        看来别人感知不到手环的存在。

        姜时低头看去，手环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提醒她：发现可加入家庭成员目标。

        姜时看了下说明，这是个类似组队的功能。加入家庭的成员能共同完成任务，还可以使奖励提升。

        姜浩鸣还在等着她接钱。

        姜时暂且不理会手环，问他道：“阿鸣，这钱是哪来的？”

        姜浩鸣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

        姜时一看便明白了，只怕这孩子今天上午没去听课，而是不知上哪弄钱去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的病已经好了，这钱你自己拿去买双新鞋穿，你还小，挣钱的事交给姐姐。”这小孩每天走这么多步路去县城，肯定废鞋的很。

        姜浩鸣呆呆地看着姜时，她的眼里闪动着名为自信的光，让他觉得无比心安，他觉得姐姐有哪里不同了。

        锅炉滋滋冒着热气，姜时叫他，“饭煮好了，吃饭吧。”

        “好。”

        姜浩鸣乖巧点头。

        阿姐和娘亲每天辛苦做工，赚钱养家，他是知道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总是格外听话。

        从厨房出来，姜时去了趟县城。

        村子到县城的路程说远也不远，脚力走半个时辰便也到了。

        姜时一路打听，问到几座正在出售的宅子，最终看上一座四室带小院子的宅子，标价十五两，直接付钱买了下来。

        这座宅子坐北朝南，采光好通风佳，距离书院也近，以后姜浩鸣必定要走上科举这条路，早些做准备也好。

        解决完房子的事，姜时掉头回去。

        与此同时，王富家中。

        “人呢？你把人藏哪了？”

        “你敢卖宝儿，我就去报官！”

        “报官？你报啊，看看官老爷会不会管你的家务事！”

        姜母悲愤交加，王富这混蛋抢了钱出去赌，不到两个时辰便输光了，现在竟想打孩子的主意。

        当朝法律有过禁止买卖幼童妇女的规定，但屡禁不止。经常有人在背地里偷偷卖子女、卖老婆，朝廷也管不过来，当官的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母只能在心中祈祷姜时不要回家。

        王富没了耐心，上前一步道，“快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举起拳头。

        “不许你打我娘！”

        姜浩鸣大叫一声，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院门没关，外面经过两名妇人，冲里面探头探脑。

        “哎呦呦，这是干嘛呢这是。”

        另一位挎着菜篮的妇人表情兴奋，一副这你可问对人了的神态。

        “他家啊，三天两头吵架，他家媳妇带着两个没爹的野种嫁过来，两年才生下一个女娃，这王富养活四张嘴，一个能传承香火的都没有，可不生气嘛。”

        “啧啧，怎么娶了个寡妇啊？还带俩孩子。”

        “图那寡妇长得齐整呗。要我说，不管长得多好看，嫁过人都不值钱！”

        姜时走到家附近，就见门口围着两三闲人，不停往院里张望，表情都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还有越围越多的趋势。

        “小兔崽子，滚开！”

        院里传来王富的叫喊，姜时心里咯噔一声，加快脚步，扒开人群走进去。

        王富正对着姜浩鸣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再过两年你也得给我滚！”要不是这个岁数的小男孩不值钱，他王富早就把这小兔崽子卖了，哪还用天天养着别人的种。

        姜浩鸣怒视他，小小的身子毫不退缩，细看之下双腿微微发着抖。

        “住手！”

        姜时赶到制止，王富却看也不看她，铁了心要把姜浩鸣收拾一顿。

        姜时见状，径直走进厨房，没一会儿便提着把大菜刀走出来！她表情十分冷静，仿佛手中拿的不是刀，而是一碗米、一碟菜。

        围观的村民发出惊呼，纷纷离得远了些。

        开头那个好事的妇人眼珠一转，挎着菜篮子快步走开。

        王富看见刀已经怂了，但拉不下面子退步。

        院门没关是他有意为之，他知道这些嘴碎的村民平时怎么说他，骂他孬种，给别人养孩子。他今日特意门户大开教训妻女，为的就是让别人看看他的威风。

        他看着姜时手中的刀，强装镇定道：“你拿刀干什么，还想砍我不成？”

        这臭丫头平日里逆来顺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

        姜时抬起刀对着他：“我让你住手。”

        王富冷笑一声：“你以为拿把刀我就怕你了？你现在若是乖乖把刀放下跟我走，我还能给你寻个好人家，叫你少吃些苦。若是不放……”

        他表情凶狠：“可别怪我把你卖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姜时皱眉，王富要卖姜宝儿？

        原书中并没有这段剧情，看来由于她的到来，原本应该死去的姜宝儿还活着，剧情被蝴蝶掉了。

        姜母早在姜时提刀之时便吓傻了，生怕她拿刀伤人：“宝儿，你先把刀放下，有事咱们好好说。”

        姜时没理会拖后腿的队友，心中思量一番，也知道自己就算拿着刀，也不是王富这个壮年男子的对手，顶多让他束手束脚罢了。

        姜时当机立断：“说吧，你要多少钱。”

        卖女儿无非是为了钱，她干脆就趁此机会，把钱给够，就此摆脱王富。

        王富狐疑看她：“你有钱？”

        姜时不说话，王富断定她拿不出钱，狮子大开口：“你们几个在我家两年，吃我的喝我的，怎么着也得有十两银子吧。”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十两银子别说两年，花五年也绰绰有余，这王富可真敢要。

        姜时不同他废话。

        “可以。”

        她知道用钱不能解决问题，只能作为一个缓兵之计，不过只要能先离开王富，到了县城海阔凭鱼跃，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另一边。挎菜篮的妇人走进不远处一户人家。

        “王嫂子，你快去隔壁看看吧，你弟弟王富娶的寡妇要上天啦，在院儿里拿着刀打起来啦。”

        王春花正坐在院子里和面，听了这话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嘀咕着，打起来就打起来了，关我什么事。

        谁不知道王富迷上赌博，王春花哪敢跟他有联系，就是在外面遇见都当做不认识，生怕那败家弟弟问她借钱，拿了她的钱去赌。

        他们家就是打死了人，也不关她的事。

        那妇人一边等王春花回复，一边伸着脑袋观察王富家的情况。

        “哎！我不跟你说了，姜宝儿那丫头不知哪来的钱，要把自己买下来！嚯，这么多钱！”

        钱？多少钱？

        一听到很多钱，王春花坐不住了，忙把手上的面粉蹭在衣服上，起身跟过去。

        她家与王富家相隔不过两处宅子，几步路就走到了。

        王富家门外围满了人，一个个伸着头往院里瞧。

        王富与王春花是亲姐弟，两人丑的不相上下。王春花使出吃奶的劲儿挤到最里面，被她踩到脚的村民正欲发作，一看她是这家的亲戚，便也作罢。

        姜时举着把大菜刀，另一只手拿着十两银子，正与王富说话。

        王春花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眼珠都不会转了，她问姜母：“弟媳妇啊，这是发生什么事儿啦？”说话间眼睛还黏在姜时手上。

        姜母呆呆地摇头，今日变故一再发生，她已经麻木了。

        王富也惊讶非常，眼神无比火热，伸手就要去夺银子。

        “等等。”

        姜时躲开他的手，“方才我说的话听清楚了吗，你收了这买断钱，和我娘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见面不相识。”

        姜时作出心疼的语气，“我只有这么多钱，全给你了，你可别反悔，反悔是畜生。”

        王富连连保证：“听清楚了，不反悔。”他着急拿钱，此刻也顾不上姜时的话不中听。

        王富心想，这不识货的小蹄子，也不知上哪弄来这么多钱，他就是把她卖了也只能换一两银子，她倒好，三言两语便拱手让人，真是蠢。

        姜时大声冲众人喊道：“大家都听清楚了，我娘和王富从此各不相干，谁要是死皮赖脸找上门，谁就是畜生！”

        两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被女儿指着鼻子要求和离的男人，可以说是颜面全无，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王富不顾众人的眼光，一门心思只想要钱。

        他上前就要拿银子，不料姜时抬手一挥，手中银两滚落在地上。

        王春花眼疾手快，冲过去抢了两粒银子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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