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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二章 两份书信


一听叶悬提及公孙忆,丁晓洋仍不住想起先前,不过丁晓洋也没有想明白,公孙忆在十方山外见到自己的时候,裴书白已经伤重昏迷,公孙忆只说要到四刹门寻血眼骷髅刀,并没有说此前见过叶悬,不过转头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公孙忆之所以没和自己提,恐怕还是防着自己,想到此处又不免伤感起来,自言道“看来还是不相信我。”
        叶悬不去理会丁晓洋的小心思,继续问道“如今的雪仙阁已经不复往日,先前那公孙家的后人已经把倒瓶山上的事说予我听,可怜顾念如此善良,竟会是这般结局那公孙忆不是说章寒落率寒冰一脉的弟子已经投了四刹门,为何你们还会被四刹门的人追杀”
        丁晓洋回过神来,便把倒瓶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一向叶悬秉明。
        那日丁晓洋回山,正赶上赤云道人公孙晴和吴昊闯山,后者奋勇杀出一条血路,这才侥幸得脱,不过这也惹恼了死亦苦,先前公孙忆上山之时,死亦苦就瞧出章寒落并不是真心御敌,但碍于信使刚走,还不知病公子和老头子的打算,也就没和章寒落深究,毕竟死亦苦已经得了裴家的极乐图残片,于结果来看已是四刹门占尽优势,至于公孙忆裴书白之流,跑了也就跑了,对于整个四刹门来说无伤大雅。
        可偏偏没多久那赤云道人又带人上山,那时死亦苦正带人下山,漫山遍野找寻赤云道人的下落,无奈阴差阳错,赤云道人一行先上了山顶,等死亦苦折返上山之后,才发觉赤云道人要逃,死亦苦生性多疑,已然对章寒落起疑,这赤云道人即便武功不弱,要想在章寒落率领的雪仙阁来去自如,想来也做不到,况且还带着一个吹笛子的少年和一个姑娘,即便是死亦苦和赤云道人三人交战没讨到便宜,在死亦苦心中也没把放走赤云道人一行的过错放在自己身上,反而是认为章寒落首鼠两端,表面和四刹门结盟,背地里憋着阴谋,所以等赤云道人逃下山之后,死亦苦对章寒落疑心更甚,再加上丁晓洋已经带着病公子的回信到了雪仙阁,死亦苦便忍不了心中怨恨,只等看完病公子的书信便要寻章寒落的麻烦。
        章寒落刚愎自用,但本身也不太蠢笨,公孙忆和赤云道人连番上山,死亦苦都没讨到便宜,雪仙阁在拦敌之时也只是做做样子,章寒落深知旁人瞧不出死亦苦不可能瞧不出来,公孙忆一行逃走,死亦苦没有对章寒落发难,也是没有瞧见四刹门的回函,可赤云道人一行逃走,局势就大不相同,毕竟丁晓洋带着病公子的回信,只要死亦苦看完书信,便有下一步动作。
        所以在赤云道人一行逃下山之后,章寒落始终魂不守舍,对于公孙忆说的话,章寒落心中也没打定主意,一直处在犹豫不决的状态之中。其实对于章寒落来说,她的野心要比汪震大的多,在雪仙阁旧址,雪仙阁惊雷一脉和烈火一脉剑拔弩张,双方大小火拼已然无数,惊雷一脉长老汪震自立门户的心整个雪仙阁谁人不知即便顾念三番两次从中调停,但两脉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直到那场大战不可避免的爆发,无奈之下顾念才带寒冰一脉的弟子出走雪山,但自打那时起,惊雷一脉的长老便跳出雪仙阁,自立惊雷帮,依附于四刹门做了个傀儡帮主。
        章寒落对于汪震这种行为嗤之以鼻,认为汪震忙来忙去和这个打和那个争,到头来也只是当了个跪地帮主,真是可笑至极,反观自己,章寒落那是十分自信,认为比之汪震,无论是武学还是心智都要高出对方不少,若是自己有所动作,那一定是要达到陆凌雪那种江湖地位,不仅要当雪仙阁的阁主,而且也要让雪仙阁重现往日荣光,这样才真真的算是武林第一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章寒落才会对自己的师姐顾念痛下杀手,可真等到顾念重伤,性命垂危,章寒落才发觉局势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故而在公孙忆和章寒落分析完形势之后,章寒落才决定藏下极乐图残片,把赝图交给死亦苦,倒不是章寒落完完全全信了公孙忆的话,而是她觉得自己也要有些筹码在手上,也好制衡四刹门,可饶是她机关算尽,也终归是给了四刹门一张赝图,病公子的书信上写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若是书心上有对雪仙阁不利的一面,恐怕这死亦苦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章寒落不愿处在下风,暗中交代弟子,要处处提防四刹门突然翻脸,并把丁晓洋叫到隐秘处,让丁晓洋仔仔细细的把四刹门之行悉数告知,不要遗漏一处,丁晓洋自小就跟着章寒落,哪里会有半点隐瞒,当即把公孙忆乔装孙婆婆,暗中潜入十方狱,之后遭到五仙教药尊长老追杀,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告诉了章寒落,章寒落听完只觉头皮发麻,更是对公孙忆恨之入骨,利用了自己的爱徒不说,还冒充雪仙阁的弟子,若是事情败露,便是给四刹门留下生事的由头。之后章寒落便问起病公子书信里的内容,丁晓洋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病公子回信之时,丁晓洋就在屋内,病公子也并无意遮掩,就这么当着丁晓洋的面书写下来,丁晓洋天资聪慧,那书信内容本就不多,丁晓洋当时就记了下来,病公子书信中道四刹门已知章阁主深意,万事由死亦苦定夺,我等断不存疑,雪仙阁奉上残图,四刹门表其有功,他日寻宝之时,便允了章阁主的三件事。
        章寒落听完更是狐疑,这回信如此简单,莫不是丁晓洋记差了丁晓洋再三肯定,只有这些再无其他,并把病公子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病公子转告章寒落,四刹门不受人威胁,若是章寒落再敢言语不敬,拿极乐图威胁,四刹门便是不要此图,也要血洗雪仙阁。这句话倒把章寒落气的不轻,更是说出“莫要觉得雪仙阁当真怕了他四刹门”这样的话。
        于是,章寒落表面上和死亦苦笑脸相迎,实际上已经着弟子将四刹门的动向完全监视下来,不过自打丁晓洋回山之后,死亦苦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直到事发前一天,死亦苦还一反常态,来到内庭和章寒落闲谈,谁料今天一大早,死亦苦便直接闯入内庭,将书信一把摔在章寒落案几之前,章寒落没去拿起书信,反倒是讥讽起死亦苦,说是书信内容已经知晓,病公子对联盟一事十分赞同,那就按照先前和死亦苦之间的约定行事,哪知道此言一出,死亦苦讥笑不已,让章寒落好好看看书中所言。
        章寒落不明就里,拿起书信一看,才知道这里头的内容和丁晓洋说的完全不同,丁晓洋站在章寒落身侧,也一并把书信内容看了个明白,那书信内容写道“雪仙阁弟子丁晓洋拜山,带公孙忆乔装进门,吾与老刹已瞧出其身份,却并未点破,那公孙忆自恃才智过人,一定另有所图,老刹和吾商议,决定将计就计,探明公孙忆所图何事,得知其欲前行忘川,更是天助四刹门,今老刹跟随公孙忆前去忘川,若能探明忘川谜题,四刹门大事将成,届时雪仙阁残图将成为关键所在。汝暂居雪仙阁,切莫和雪仙阁起了冲突,只消盯住章寒落便可,此人刚愎自用实则难成大器,若是顾念坐阵,吾等还有所忌惮,此人除掉顾念,反倒省却四刹门不少功夫。只等吾带人和汝汇合,届时章寒落若是交出残图,便还由着她当这雪仙阁的阁主,若是她不愿奉图,便是她雪仙阁消亡之日。”
        丁晓洋看完书信内容,只觉天旋地转,原来还是着了病公子的道儿,死活没想明白那病公子是如何当着自己的面在书信上做手脚,章寒落面沉似水,却听死亦苦笑道“你那蠢徒弟一定把书信内容说给你听了吧,你以为病公子会这么容易让你知晓书信内容不瞒你们说,你们仔细瞧瞧,这皮卷之上有真气残存,便是那病公子一心二用,用笔墨书写文字,同时手指真气发劲,在这皮卷夹层留下印记,这夹层之中才是病公子真实意图”
        丁晓洋听完险些站立不住,更是对章寒落愧疚不已,死亦苦又告诉章寒落,只给她半天考虑,若是过了午时,还不交出极乐图残片,雪仙阁将会生灵涂炭。
        章寒落摇摆不定,身旁弟子想法也大相径庭,有弟子要以死相拼,莫要辱没了雪仙阁的名头,有弟子提议章寒落忍辱负重,交出真图保存实力,再慢慢发展壮大不迟,章寒落始终不言语,当时她手里有三张图,一张雪仙阁极乐图残图真图,一张是丁晓洋比照裴家残图所绘制的仿图,最后一张是在这二者基础之上,描绘出的雪仙阁赝图,章寒落思索再三,算起来自己和四刹门所持有的极乐图残片相一致,四刹门持有裴家、公孙家的真图,而雪仙阁持有本门残图和裴家仿图,如此一来,双方都要寻钟家残图和对方手上的一张图,如此一来章寒落便笃定四刹门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都是章寒落一厢情愿罢了。
        午时三刻,病公子带四刹门弟子一举登顶,上来就逼迫章寒落交出极乐图残片,章寒落还想着周旋一番,不料死亦苦根本不废话,突然暴起发难,顷刻之间便杀了数十名雪仙阁弟子,章寒落大怒便和四刹门打了起来,病公子有些不快,认为死亦苦操之过急,死亦苦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怒不可遏,一出手那便不留情,病公子索性便由着死亦苦,只是让死亦苦万万要留章寒落活口,双方直打了两个时辰,倒瓶山顶殷红一片。
        虽然章寒落武功不弱,寒冰一脉的武学已经登峰造极,无奈死亦苦身着寒光宝甲,又有病公子带给他的新制傀儡,故而死亦苦所行之处无人敢直面其缨,章寒落被逼无奈,只得带弟子退回内庭据守,病公子见大局已定,便勒令四刹门弟子停手,站在内庭之中让章寒落交出残图,章寒落自恃聪明,想交出赝图以求拖延,过了今日再谋他法,便将赝图交了出去,可这赝图哪里瞒得过病公子,病公子一见之下便瞧出此图有异,更是说出这极乐图乃是特殊手法加上极为罕见的材质绘制而成,那张赝图只是徒有其表,跟真图完完全全是两回事。
        此言一出,死亦苦更是忍无可忍,直接冲上去大开杀戒,章寒落听完病公子的话,才知道自己费尽心机盗图仿图不过是一厢情愿,说到底自己也仅仅是有雪仙阁真图罢了,知道大势已去,章寒落不得不带随行弟子逃下悬崖,一路奔逃至赤云观旁歇脚。死亦苦哪里会给章寒落逃走的机会,一路追杀,这才追赶至裴家废墟。
        叶悬听完便道“当年陆凌雪已经给章寒落下过定语,若是一心听从顾念,日后也会有所建树,若是刚愎自用存有疑心,雪仙阁中有此人将是一大害,没曾想真被陆凌雪说中,如今雪仙阁的极乐图残片在她身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四刹门夺了去。”
        说完叶悬一把脱去青衣,双手十指指尖真气跳动,对着自己的须发点去,眨眼之间,叶悬须发皆被削剪下来,原本邋里邋遢的面容登时清爽起来,叶悬不去理会众弟子诧异的目光,用青衣将须发包裹起来,又将青衣放在石板下,口中念道“今日我叶悬向裴家保证,待我未竟之事了却,再来此间赎罪”说完对着裴家废墟磕了三个头。
        再起身时,叶悬眼神已然大变,也不回头对着一众雪仙阁弟子道“你们切记,一旦我发了癫,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远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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