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晚饭时，空中下起了暴雨，无数雨点倾斜下来。

        柯延川一直在给谢实越的小妾宋除遇夹菜，完全不在意谢实越在这里，也完全不避讳谢栩和谢常。

        谢常不懂这些，而谢栩……在十二岁时看到过这两个女人卿我，质问过他母亲是否是磨镜，她却是梨花带雨哭了一场，什么都没说，又感觉什么都被证实了。宋除遇也没多少避讳，谢栩自然而然就习以为常了。

        “来，除遇，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谢谢姐姐，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而在谢实越这边，就不好说了，但每次柯延川都会理直气壮回应道：“我尽自己的主母之谊，有何不可？这妾都被娘家人卖了过来，我还不待人家好，这是何道理？”谢实越便也没有深究过。

        面对着柯延川的关心，宋除遇也手忙脚乱，但也无法拒绝，就只能道谢：“姐姐待我真好，真是有心了。”

        正吃着饭，梁管家就急匆匆地跑进屋内，跌跌撞撞，令谢实越着实不满。

        只见梁管家脸上有些紧张之色，急急忙忙，看来好像有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谢实越淡声问道。

        谢栩停筷，也想听听这件事情。

        “回大人的话，府门外有一小儿，不停拍打门板，我们让他回家里去，他就是死活不要，还……还说，若是老爷你再不收他，老天爷就来收你了……”梁管家说这句话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来是有被吓到。

        谢实越皱了皱眉，缓缓起身，朝府门走过去。

        “爹，栩儿和您一起去吧。”

        谢实越看都不看谢栩一眼，也没做声，谢栩习惯了，便当成是默认的意思。

        --

        谢栩和谢实越撑着伞走到府门前，双手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门外确实是一个小儿，男童。

        谢栩还仔细琢磨了老半天，这个孩子是不是在哪见过，刚想说出来，却又憋了回去，他想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想干嘛。

        “哪儿来的黄毛小子？送回去。”谢实越不当回事儿，想命人送他回家，谁知那孩子却扑了过来，抱着谢实越不肯松手：“你收留我，你必须收留我！不然，你会遭天谴的！”

        “滚！一边去！”谢实越揪着孩子的头发就往后拽，谁知就是不能从身上扒下来。

        谢栩看着也觉得生痛，便及时制止谢实越道：“爹，别扯了，这孩子……”

        可那孩子转身就阴狠地瞪着谢栩，没有道谢，还用眼神警告他不要插嘴。

        那男童与谢实越纠缠着，看得谢栩真是两难，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爹……”谢栩忽然开口，“要不，你就收留人家孩子吧，他身上脏乱，还被雨淋了许久，可能会感染风寒啊。”

        “荒唐！”

        谢实越大吼一声，把谢栩都吓了一跳，男童脸上却毫无惧色，还是说着那一句：“你必须收留我。”

        “老爷！”宋除遇也跑了过来，抱着那个孩子，见着他都淋湿了，不觉心疼：“老爷，你看着孩子，多可怜啊，不如收了他……”

        宋除遇附在谢实越耳边，轻声道：“不如收了他，日后也好帮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谢实越想了想，这可是自己心爱的小妾提出来的，即使不想，也还是好好想了一番，随后酌情道：“你叫什么名字？”

        “任溺。”任溺其实依旧不减，还是踩在谢实越上面的感觉。

        谢实越恼火，但还是在宋除遇的安抚下进了屋，还不忘抛下一句：“进来。”

        谢栩有些激动，父亲收留这个孩子了？！

        --

        回到屋中，谢栩先给任溺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再让任溺吃饭。

        在吃饭时，柯延川不断问起任溺的父母，任溺也一直否认道：“我没有父母。”

        “为何？”

        “他们死了。”

        “啊？死了？怎么死的？”谢常坐在任溺旁边，听他说他父母死了，有些好奇。

        “常儿！”谢栩拍了一下谢常的手，“这种事情如何能问。”

        人死本来就是一件悲惨的事情，还让亲密的亲人去回忆，非常残忍。谁知任溺并不悲伤，款款道来：“我们是从南来的，距离京城很远，因为粮食不足，我们就找了一家客栈歇息，谁知遭遇刺客，父母为护我周全，把我藏了起来，才幸免被杀。”

        柯延川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悲哀，谢栩在一旁倒是被说的晕乎乎的。

        谢栩觉得这个人一开始就有问题。难道他不是姓池吗？难道他全家不是被烧死的吗？还有那种警告的眼神，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说出实情。

        为什么？

        但现在也不好说出来，毕竟他应该也是有他的用意。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着一路上，你肯定是饥肠辘辘吧，快些吃吧。”

        任溺并没有在意这些关心的声音，只是低头默默吃着饭。

        --

        饭后，宋除遇就收拾了一番去洗碗了。谢栩把任溺拉到自己屋内，疑惑道：“你为何要说谎？”

        任溺不以为然，“我没说谎……你指的是什么？”

        “你为何要谎报自己的身世？”

        “我就姓任，爱信不信。”

        谢栩有些难为情，又问：“那你今日为何会在池府中，还在池府与官兵们吵起来？”

        “我爹是当官的，在南诏是知府，为人清廉，现在回京，路上遭到行刺而亡，爹为国付出诸多，他们好歹也得找个地方让爹娘安葬，不想就那样抛尸不管。我一气之下去到池府找他们讨个说法不行吗？”

        谢栩觉得这个解释未免有些牵强，但也没办法反驳，只好作罢。

        “所以，你是叫任溺？”

        “对。”

        任溺轻蔑道：“而且，这些有关你什么事。”

        谢栩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嫌弃了。

        被一个孩子瞧不起，谁都会羞耻，可谢栩见怪不怪，柔声道：“好吧，既然你已解释，我就不再相问。这一路来你也辛苦了，早些睡吧。”言毕，就脱下自己的长袍。

        任溺心里一紧，急忙喊：“你干什么？！”

        “……我休息啊。”

        “你……我、我要去其他房间！”

        “其他寝室都还没有整理出来，除了我，你只能跟常儿睡了。”谢栩重新套上衣服，知道不管怎么样，任溺一定会去谢常卧房睡，就穿衣准备带他去谢常的卧房。

        “……明天把其他寝室整理出来。”

        “好。”

        谢栩顿了顿，道：“嗯……不过，常儿睡觉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行为，你不会睡不好吧？”

        谢栩心说，我至少比他要安分些。

        任溺才不在乎呢，只要别是跟谢栩这种人同床共枕就好。因为他觉得谢栩……很危险，不想让他靠近自己。

        --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来，谢常坐起身，“进来。”

        门被轻轻打开了一个口，谢栩探头微笑。

        “大哥？是你啊！”谢常穿上鞋，跑去迎接他，门被谢常大打开着，才发现不只是谢栩来，还有一个小屁孩也跟来了。

        “任溺？你怎么也在？”谢常对任溺说不上厌恶，但就是有些不喜欢。

        哼，我才是大哥的好弟弟，谁都抢不走我大哥！

        谢栩蹲身，指着任溺解释道：“他不想跟我一起睡，我就让他跟你睡了，怎么样，可以吗？”

        “不行！你让他自己睡一个屋子，我要和大哥一起睡。”谢常不让步，想把任溺挤到绝境。

        任溺也不稀罕他，道：“嘁，我也不想和你睡，听说你睡觉还有些毛病，爱跟谁睡跟谁睡。”

        谢常听到这些话，彻底恼了：“你睡觉才有毛病！”然后将人推了几步，任溺随之后退。

        谢栩见状，拉住谢常，满脸怒容，教训道：“谢常！怎么还推他呢？他可没惹你！向他道歉！”

        谢常将手用力一甩，挣脱了谢栩的束缚，也骂道：“是他先嫌弃你的，嫌弃完你又嫌弃我，你还帮着他说话。我凭什么向他道歉！他这种人就该和他爹娘一起死了！”

        任溺不服，听谢常侮辱自己的爹娘和自己，也不想好好说话，一巴掌招呼到谢常脸上去了。

        两个孩子眼里皆是委屈，眼眶红润。

        “住手，都住手！谢常，你刚才不应该说那种话，他为什么要和他爹娘一起去死？是我告诉他你睡觉有毛病的，不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谢栩后又对任溺教育道：“你从一进开始对我们的态度就不大好，若还没适应，就尽快适应，不要对我都那么敷衍，行吗？”

        这段时间，这两个孩子看来是不能同时在一起的了。两个人都排斥对方，要是连谢栩在时都讨厌成这样，那更别提独处了。

        谢栩连声叹气，一下出来两个难管孩子，谁不心累呢？

        谢栩深吸一口气，对谢常道：“那你今天跟大哥去我屋子里睡，让任溺睡在这。”

        “不要。”谢常才不想让任溺脏了自己的床呢。

        “那我们在这儿睡，任溺你去我屋子里睡。”谢栩看着任溺道。

        “不。”任溺也不想让谢栩的床脏了自己。

        “那你们到底要如何？”谢栩现在想睡觉，想休息。可是这两个小鬼怎么也伺候不好，要什么时候才能睡？但也不能不管他们啊。现在但凡多一个人来一起想，也可以早点休息，谢栩脑子不够用啊。

        “大哥，要不我们就睡在这儿，让他自己打地铺吧。”谢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能让一个客人打地铺呢？“他既然是我们家的人了，自当融入我们家的规矩。”

        “常儿，我们家从来没有这种规矩。”

        “他嫌弃我们啊，不让让他出府，我们这儿招待不起他。”谢常看着任溺诧异的神情，心中爽快极了，虽说谢栩不会答应，但是也还是痛快，任溺敢怒不敢言可真是太解气了。

        “不行，若明天娘发现了怎么办？”谢栩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照谢常说的，任溺打地铺了。

        与任溺商量一番后，任溺什么也没赞同，但也没反对。谢栩只好铺出一个地铺供他睡了。

        “说好了，别闹了啊。”谢栩依旧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还是跟谢常挤一个床了。

        小时候，兄弟俩睡这个床还可以小打小闹，可现在一试，连翻身都很困难，更别说打闹了。

        而任溺嫉妒地看着床上的兄弟俩，留下了一个怨恨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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