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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赐婚


陛下挽起元若的手,笑问:“今年十几了?”

        元若低头,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润:“回陛下,刚满十六,今儿恰好是奴婢的生辰。”

        “哦?生在元日?你又姓元,自然是有福气的。”陛下四周望了一望,又回看元若道:“真是个好相貌,倒很合朕的眼缘。若不是已到了嫁龄,朕还真想再多留你几年。”

        元若不语含羞,她真是个美人坯子,也有几分气韵,诸位王孙公子都在,她倒落落大方。

        陛下等了片刻,果然,唤起寿春郡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成器,你的婚事朕一直记在心里,左挑右选都不满意,倒耽搁你了。难得今日朕看中了元若,就把她赐给你了。”

        此话一出,怕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能想到,陛下给前太子,堂堂寿春郡王的赐婚,竟是一个舞姬。

        若随口赐个侍妾倒也罢了。可陛下见李成器愣神,偏又道:“这元若,朕是越看越爱,赐给你做正妃,朕还觉得是忍痛割爱了。怎么,你不愿意?”

        我心中暗叹陛下竟如此不公,这般赐婚宛若儿戏,岂不是故意给皇嗣难堪,又不顾寿春郡王的体面。

        听着陛下又问,李成器方才回神,躬身道:“孙儿不敢,皇祖母所赐,必然是上好的姻缘。只是孙儿尚且年幼……”

        “好了。”陛下自然不会给他回旋的余地,打断了他,接着道:“你是皇嗣的长子,若还不婚配,岂不是也耽误了弟弟们?若是为了这个倒大可不必,若是为了旁的理由,你不妨细说,朕听着。”

        “陛下……莫说寿春郡王,奴婢也不敢接旨,还求陛下收回成命。”元若倒也乖觉,早已跪在陛下面前,尽力推辞。

        “怎么?朕的恩典,你们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陛下已有几分不悦,见元若也如此,音调之中已见了威严。

        元若上前一步,道:“得陛下赐婚,是奴婢几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奴婢卑微,实在无法与郡王正配。奴婢愿入宫只做侍妾,侍奉郡王,求陛下恩准。”

        “成器,你也是这么想?”陛下自然知道元若的推辞合乎情理,可她偏要这么做,又把难题推了回去,想是要看李成器要如何回话。

        “孙儿不敢。孙儿只是……”李成器此时本来已经应该请罪,谢恩,可这毕竟关乎他一生的幸福,却也不那么容易说得出口。

        陛下不等他说完,便转向了皇嗣:“旦儿,成器的想法,你可都知道么?你是他的父亲,这婚事如何,你也替他说说清楚。”

        皇嗣怕心中早已是万千无奈,但见陛下威怒渐起,也只能恭敬地回话:“儿臣相信母皇的眼光。母皇自幼最疼成器,为他选的自然是最好的。”说罢,又向着李成器,微微点头道:“成器,还不快谢皇祖母的恩典?这是你的福气,日后定要好好待元若才是。”

        在场之人无不在看寿春郡王的笑话。何况,这俨然不是陛下一时兴起,她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她不会再给皇嗣一脉什么崛起的机会。

        李成器不再多言,只上前一跪,嗓音轻颤着:“孙儿谢皇祖母恩典。”

        陛下浅浅一笑,“这便好。元若,朕已查过你的家世。你既是陕州刺史的后人,朕便追封你父亲一个县男的爵位,你便也不是出自寒门。再说,朕命大师批过你的命数,早知你定要嫁入皇室,大富大贵。你大可放心,安心做寿春郡王妃即可。”

        “是。奴婢谢陛下恩典。”元若也不能再说什么,何况她命运转圜,一飞升天,已然叩拜下去。

        “成婚之前,你就留在朕身边罢。”陛下说完,便命元若去一旁添酒,举止十分妥帖。

        “恭喜寿春郡王了……”席间之人频频举杯,向李成器道喜。武家郡王们脸上的哂笑谁都看得出来,尤其是武延基,恨不得把此事说成书,飞快地传去洛阳街市。

        “延基,只顾向成器贺喜,怎知你就没有喜事?”陛下笑着看向武家人,满怀关切地问道:“你父王前儿个又向朕提起,要为你求娶仙蕙。朕准了。”

        武承嗣想要为长子求娶永泰县主的事我听皇嗣说过,陛下迟迟未允。今日不知为什么,忽然便允了。

        武延基自是大喜过望,刚要叩谢,仙蕙却径直从席间走出,跪在阶前道:“皇祖母,仙蕙不愿嫁给武延基!”

        众人听了,暗地都在替仙蕙捏一把汗。她虽然自幼长在陛下身边,看似得宠,可谁都知道她不过只是陛下用来牵制庐陵王的人质,在婚配之事上,哪有为自己争上一争的分量?

        仙蕙接着说道:“仙蕙的心事,皇祖母最是清楚。今日为何偏要下这道旨意?难道仙蕙在祖母身边尽孝多年,祖母竟连这一点小小的心愿也要拂了去吗?”

        陛下见此情形,怕是早有预料,倒也留了几分耐心,道:“仙蕙,你一向最是懂事,婚姻大事还是听皇祖母的话,莫要任性了。延基心仪你多年,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皇祖母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皇祖母!仙蕙此生别无他念,只求能和他在一起!长安也罢,洛阳也罢,天涯海角也罢……仙蕙不愿辜负!”

        仙蕙泣涕而诉,倒令在场之人动容。宫中之人都知道,仙蕙所说乃是狄仁杰次子狄光远。他们自幼相识,一见钟情,当时在长安也是一段佳话。可自庐陵王遭贬,仙蕙长居宫中,也就再无往来。谁想这看似平淡多年的背后,却是她彻骨的情深,而狄光远也因她的缘故至今未娶。

        “仙蕙!你未出闺阁,口出狂言,实在有失体统。你父母不在,朕原本以为能教养好你,如今你倒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朕留着。看来朕今天是不得不降罪于你了。”陛下从未被人如此顶撞,缓和一两句或许能有,但也不会对仙蕙容忍太多。

        皇嗣见仙蕙执拗,怕陛下真的怪罪,连忙起身进言:“母皇,仙蕙年小,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还请母皇息怒,莫要怪罪她……仙蕙、成器都是打小就常在母皇身边的,母皇最了解他们。何况,越叫母皇操些心,才能越显得仙蕙和母皇亲近呢。”

        太平也在一旁帮腔:“母皇,连儿臣都还记得那年上元节,狄光远给仙蕙在长安城摘灯的样子呢。这么多年了,仙蕙一直安守宫禁,就算有些执念,也是情有可原的。”

        陛下听了,总算缓和了下来,对着仙蕙道:“你叔父和姑母,都替你求情,你便好好想想罢。你是李氏郡主,嫁给武家人是你的福气,莫要自己断了后路。若再不明事理,朕只有下旨,先赐死狄光远了。”

        仙蕙刚才其实有些胆怯,但看样子还想一争,可听到陛下要赐死狄光远,才明白她其实根本无能为力。这并非是危言耸听。她的父亲和眼前的叔父都曾贵为天子,还不是只有唯唯诺诺接旨的份儿。而李成器这般尊贵的身份,不知要咽下多少苦水,才能笑着领旨迎娶一个舞娘。

        她的泪水满溢,终于还是屈服:“不要……仙蕙愿嫁……谢皇祖母……”她颤巍巍地说道,好像此话一出,便与前世绝缘。

        “这便是了。起来罢……”陛下不再多言,看着宫婢将仙蕙扶起。接连着两桩赐婚,陛下似乎觉得有些疲累,二张兄弟连忙上前,好好服侍一番。

        我细看张昌宗,仍是面如冠玉的模样,就知婉儿的事并未连累到他。他为陛下轻揉肩膀,又不时伏在耳边嬉笑,宠爱真是半分不减。

        席上似乎也平静了些,听着乐工的曲子,熟悉之人便来往相敬。

        太平早凑到陛下身前,同二张一道为陛下挑看新贡的银杯。李成器不敢表现出半分落寞,他面色如常,一应周全地招呼兄弟。李成义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武家小县主,吵着要看他腰上别着的承露囊。薛崇简和三郎自小要好,许久未见,两人早已凑到一处谈论洛阳府宅里颇为流行的斗鸡……

        我在皇嗣身后不远处,他时而会向我这边张望,那淡然的目光已然能够告诉我很多他的感觉。我只觉自己似乎从未身在这里,酒色生香,却不能暖人心脾。亲人故人,人人都带着面具和镣铐。

        芳媚在他身旁同座,又忍不住掩住口鼻,皇嗣侧目,大概已经明白。他轻声地叹息,知道今天的宴会上,此事恐怕又要被陛下拿捏着,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陛下,今日诸位亲王郡王都在,定要行了酒令才好。有了佳句,再用这鎏金龙纹的银杯配酒,才相得益彰。”张易之见众人有些神离,怕扫了陛下的兴致,笑着提议道。

        太平听了,连忙说道:“儿臣也早就盼着今日能行酒令,可……若婉儿不在,这酒令如何能行呢?”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恐怕此时只有太平公主敢向陛下提起婉儿来。

        陛下不慌不忙,笑道,“自然如此。婉儿之过,朕已经赦免了。去,传她上殿罢。”陛下此言一出,这般轻描淡写,更引来一众人的惊讶,看来席间还无人知道此事。难道是陛下一时兴起?若只是行令,婉儿虽然最好,但并非就无可替代,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缘由?

        我也愣住,刚想去寻皇嗣的目光,就听得陛下唤我:“豆卢孺人,你既不善侍宴,便自去迎了婉儿过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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