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费然被她牵引着，一言不发，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俞时让她躺床内侧，她便躺了上去，只是还背对着俞时。

        俞时不强求，她顺势躺了上去，平仰着看着天花板，身侧人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她心知费然俨然是睡着了。

        睡得真快。

        她撑起半边身，探着脑袋看费然，见神态还算平和，她长舒口气，不敢大声：“小没良心的，睡的真快。”

        俞时看了好一会儿，看到眼睛都酸涩起来，晕上了一片湿润，她伸出手，肌肉记忆般的力道把人翻了面，费然顺从的翻了个身，面朝着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舌尖无意识舔了舔唇。

        舌尖带出来的滚烫把苍白的唇都带上来了些颜色。

        俞时看的心一颤，

        她犹豫了下，还是由着心伸出手，在眼前人的唇上方，临摹着她的唇形，眼里是从未显露出来温柔。

        俞时蜷缩了指尖，往下弯了弯腰，不断凑近了费然，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一下一下扑打在她的脸上，她歪侧着头，和她的唇离的很近，毫米之间的距离，再近一点点她们就可以亲吻。

        她吞咽了下，唇角上扬起，她声音很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在这个房间内，床板上，她的微不可闻的语调，回荡在两个人之间，轻轻一吹就散了。

        俞时动了动唇：“不追了吧。”

        说完她自顾自的无声笑了起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抬起手臂挡在眼睛上，重重的喘气着，难熬过这一天的日出。

        ·

        费然睡的很熟，这是她自从病毒爆发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她醒来时天已经微亮，但时间才八点多，她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阵难忍的反胃感作弄醒的。

        她的胃里没什么东西，小腹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过并非不能忍耐，俞时还没醒，她尽量放轻了动作，落了地便快步朝着门外跑去。

        纵使这样，俞时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费然跑出去的那一刻她就睁开了眼睛，大脑都还未运转，她就下床紧跟了上去。

        蓝久望起的也早，看样子替了好一会儿方罔和林学的班，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急匆匆走出来，他狐疑的在两个人之间扫视，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费然推开门，在房子的一个角落停了下来，她扶住墙，干呕了半天，最后只吐出些酸水出来，她视线猛的恍惚了一阵，侧靠着墙壁才勉勉强强稳住身形。

        这种情况许久没有犯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搭错了哪根筋。

        费然脸色苍白，半眯着眼睛等这股难受劲过去，难捱了半天才扶着墙慢慢站直了身体，小腹的疼痛已经转移她的手臂上，导致她的指尖都微微发着颤。

        俞时的脚步放的不重，加上费然没留心身后的声音，一直没有感受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后。

        灼热又隐忍。

        俞时看着费然，脚步再无法朝前迈进一步，像是钉在原地一般，每动一下，就像是有把钝了的刀一点点划开的身体，反复凌迟她的神经，拉扯到极限，她竟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俞时觉得自己应该出声，更应该上前去询问她早就已经知道的秘密，可是她却朝后退，退到了跟过来的蓝久望的身后，形成了是后来才追出来的景象。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俞时只喊：“久望。”

        其他话她都不再说。

        蓝久望是她为帝国效力以来为合适的队友，他们很多时候想法都不需要点明，他看着就知道有事情，也顺了俞时的意。

        他干咳一声，面上带着笑意，打趣问：“你和俞队就有孩子了？”

        俞时：“……”

        费然：“……”

        她现在能确认蓝久望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具体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蓝副队。”费然转过身，并不惊讶两个人都在，她还是没有血色，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没哪个条件。”

        “谁说的，相信奇迹。”

        蓝久望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体，露出身后的俞时，好让两个人自己解决。

        费然果然看见了俞时，她抬眼望过去的时候，正巧对上了对方询问的眼神，没由来的她浑身一颤，她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解释：“没事，肠胃不好而已。”

        蓝久望朝后瞥了一眼，心知没自己什么事情了，识趣的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费然见俞时不回答，就问：“你不相信我吗？”

        俞时摇头的幅度很小：“不，我相信你。”

        费然正满意的想要说话，就听见俞时补的下一句话：“相信你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俞时！”

        “嗯？”俞时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她摊手，笑的热烈，“怎么了？”

        这是费然这段时间来，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笑。

        总感觉和以前不大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费然刻意忽略涌起不好的感觉：“我是能怀，怕是早就生几个出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和俞时分开那段时间里，和别人好过。

        但这句话是骗俞时的，她五年来除了养身体外根本没什么事情可干，对恋爱更是失去了兴趣，连朋友都没几个。

        俞时自然知道，她也知道费然话里话外的试探，可偏不想顺着对方的意了，她无所谓的点头：“是吗？”

        费然皱起眉，怀疑的看向俞时，企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一点儿她所期待的，可是没有，俞时这个人，就真的很无所谓吗？

        得出这么个结果的费然突然心情就低落了下来，她烦闷的从口袋里抽张纸出来擦了擦嘴，低声说：“我先回去了。”

        “嗯。”

        俞时应了，但没动，直到身侧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她才表露出自己一直强压下去的情绪，那点疯狂的见不得人的心思像藤蔓一般滋长，将她整个人的包裹住。

        费然，你又一次对我说了谎。

        第二次了，要我怎么相信你。

        俞时落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头，整整吹了几分钟的风才冷静下来，转身回到房子里，那一瞬间，她无法看见，她身后的山上，一道目光，死死的看向他们，充血的眼球瞪的很大，像是快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而再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十点，俞时准时按下集合铃，六个人动作快速的整顿好站在她面前，几个人精神相较于前几次，都还不错，起码没出现不停打哈欠的现象，几个人吃了早饭，便等待俞时的指令。

        这里的地形俞时出去勘察过，白天还是要比晚上用夜视膜清楚些，几座山是相连的，隔出来的空间很小，只有一个身形娇小的人才将将能通过。

        她站在山脚下往下看，发现几个山都长的差不多，连枯叶掉落的面积都差不了多少，但陡峭程度还是不大一样，她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上山探查一番。

        不然怎么可能一个异变都没有。

        极有可能是在山上藏匿着，他们得搜山。

        一共是七个人，三座山，怎么分配也成了她要抉择的难题，毕竟每个山内部情况并不了解，一旦出现失误，很可能在出来不过短短五天内就出现人员死亡。

        她没法赌。

        “林学，韩韧跟着副队去屋后的山，闵言跟着我……”

        “不。”俞时临时换了决定，“费然跟着我，去北边的山，方罔和林学去剩下的，我看过了，你那一组的山并不太平稳，而且距离我这方很近，异变出现的情况比较小。现在有什么异议提出来。”

        是一阵沉寂，没人说话，全员通过，俞时继续开口：“此处最多呆两天，所以要有目的性的进行搜查，不要像苍蝇一般到处乱转，一旦有危险，立刻汇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好，现在开始行动。”

        俞时带着费然先一步离开，她选择的是开始最要为平稳的山，但越往上越危险，异变总不可能死磕着一个爬不上去的地方，她这里可能性最大。

        费然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凑上前：“为什么改主意？”

        “想知道。”俞指腹在枪身摩挲着，向身旁扫了眼。

        费然点头：“能说？”

        “当然。”俞时默了会，组织了下言语，很简短，“你比他适合。”

        费然抓到“适合”这个词，她眼眸向下，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可俞时解释了：“就是因为危险系数大，所以我需要一个适配度高的队友，而且我想练练方罔，他这个人指挥应该还不错，加上——”

        她倏然断了话，又自然的接了下去：“费然，你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应该和我打配合，前提是，不可以犯错误。”

        这个错误，自然是她半夜道歉的事由。

        费然咬了咬牙，她扬声道：“当然。”

        “最好不过了。”俞时浅笑一下，笑意未达眼底。

        山里他们距离都不远，走个几分钟就到了，山脚下都有不少小路，看样子是村民们之前踩出来的路，倒是方便了他们。

        俞时扫视了一圈，选了条还算靠谱的小路，她朝费然歪了下头，动作自然：“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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