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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撕裂着俞时,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她趴在费然的颈窝里,沉默的喘着气,好半天才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事实上她还是可以一低头就能亲吻对方。

        她否认费然的话:“我身上都是汗。”

        费然坐在她身上,和她对视,又很快的撇开了视线,从她的眼睛,一点点往下移,像审判一般一寸寸把她解析开,她听过这句话很多次,连回答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俞时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俞时回复了自己,她的眼神变的眷恋起来,抬起手,轻柔的擦去费然眼角的眼泪,又顺着泪痕往下移,有枪茧的指腹擦在肌肤上的感觉很强烈。

        她虚虚停在了费然的唇角旁,拇指上已经带上了温凉的泪珠,她鬼使神差的挪到了对方的嘴唇上方,柔软的触感令她失了一下神。

        俞时摩挲着费然的嘴唇,她们和从前一般无二,她轻车熟路的□□着对方,指尖很小心的往里探了探,这个举动极大胆,直到碰到了温然的舌尖时她才回过神。

        费然眼神也迷乱起来,像是早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泪还在流,一滴一滴落在俞时的衣服上,晕渍出一小片深色,她的不可控反应,主动用舌尖抵住了俞时伸进来不过半截骨指的距离。

        她们的衣冠整齐,在这处荒凉的地方,不知道谁先同意这次出格的举动。

        俞时神情并不慌张,她依旧冷静,发颤的手指却暴露了她的想法。

        她把手伸回来,两个人静默的对视着,死寂的房屋,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房间,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风掀动了心照不宣的人微妙的情绪。

        费然泄露出一丝哭腔,她把头埋了下去,身子抖的要比方才厉害的多。

        俞时问她:“你哭什么?”

        又无可奈何的把人重新搂回自己的怀里,她抱紧费然,又问:“还疼吗?”

        费然点头,她的声音嘶哑起来:“俞时,我疼啊。”

        到底是哪里疼,她早就分不清了。

        分不清是疼过往的感情还是悲现在的关系,她好长时间都不哭了,本以为自己早就坚不可摧,可遇见了俞时,还是溃不成军的把自己的防线一寸寸瓦解。

        俞时伸手给她按着,她们都不说话,祈求维持这段时间再久一些,哪怕多一秒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时想可能快一个小时,她轻轻推开费然,对方已经不在抽噎,只是眼眶还有些红,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

        她语气平淡:“好些了吗?”

        费然愣愣的低头,半天才开口回答:“好多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耳垂又红了,不是因为自己哭的怎么样,而是因为趴在俞时的肩膀上,盯着对方后脖颈上的红痣发呆了许久。

        她想俞时是有所察觉的。

        “我要下来。”

        她低声诉说要求。

        俞时就应了,她几乎上半托着费然把人放到一旁坐着的。

        费然自己臊的慌,没忍住直接下了床,在不远处揉搓着耳垂,她不敢看俞时是什么神情,只敢小心翼翼的瞥着对方身上任何一处,又刻意的挪了别处,掩饰太平。

        这么来回几次,俞时也不阻止她,费然就变本加厉起来,她刚抬起一个幅度,就突然皱起眉看着床角一处,她疑问:“那是什么?”

        说完她就走了过去,半跪在床上从床角一处抽出了一个本子。

        费然不敢冒然翻阅旁人的东西,乖乖的想要把本子递给俞时,只是还未送至对方手上,她手指并未收紧,导致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掉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就要去捡,指尖刚碰到纸面的时候就猛然怔住了,费然看清楚了是什么。

        是一张画,画的风格其实很好认,这是俞时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上面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生,长相很清秀,说不上拔尖,可特别纯,不是装出来那种,而且本身性格和环境所致的,眼睛生的也特别漂亮,会说话一般。

        这也算费然没有的东西。

        画的右下角俞时写了字:祁婳。

        费然这才恍然大悟般有了下一步动作,她想,原来这就是祁婳。

        她想起俞时以前的画都是她,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其他情绪,反而充斥在心间的是一股忧伤,谁都料不到最后的结局是这样。

        俞时接过画,见到内容,指尖都骤然收紧了不少,她看着,一把拉着费然,沉声道:“这是祁婳。”

        费然说:“我知道。”

        “这幅画,我送给她的。”

        费然还是说:“我知道。”

        “费然。”俞时突然叫她。

        “怎么了?”

        俞时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解释:“祁婳说,她想要一个礼物,一个可以作为念头的礼物,不要我,要她自己就够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祁婳红着眼,蹲在地下侧头看着她:“我想要一副画,你能不能画给我。日后我也不会去无事打扰你,留个念头,我不要你,只要你笔下的我。”

        费然神情一怔:“嗯。”

        “我知道。”

        俞时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还有用,她侧过头不愿去面对自己刚刚做出的举动,人总是矛盾的。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想,不追了吧。

        可人是会相互吸引的,更何况她们叫俞时和费然。

        哪怕感情出现了裂缝,但俞时还是不想把误会一层层加深,有一点就够了。

        俞时画画很好,画的最多就是费然,她甚至说过,日后只画费然。

        这番话,也算是给她无缘无故违反了承诺,做了一个解释。

        俞时想要把画夹回去,匆匆翻页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是祁婳的日记本。

        而且用了很长时间。

        俞时翻到有字迹最后一页,视线只不过随意看了眼,视线一时间就无法再挪开。

        她不想窥探祁婳的隐私。

        但日记里写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分不清了,只知道这两天天气都不好。而且我发现我有了尸斑,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被感染了。应该是被割破了手臂,可能要比家人们都严重,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我埋葬他们,他们都不愿意挣扎的原因。

        这也可能是我最后一遍日记,好奇怪,我快要看不清了。】

        俞时眸孔微颤,继续往前翻:【罕见有了点阳光,我还是不大敢白天出去。晚上我依旧会把他们的尸体小心背到山上埋葬起来,手指不像之前那么疼了,而我也好久没有吃东西了,他们也不再挣扎。】

        【我今天发现,他们居然都活了!可是变成丧尸,不认识我了。我快要吓死了,跪在地上求他们不要挣扎,不要咬我。或许是还认识我,他们还在挣扎,却没有要从土上出来的举动。】

        【这种病毒太可怕,我的亲人一个个都死去,互相残杀,我不敢出去,我是个胆小鬼。发现他们晚上不那么活跃后我才敢跑出去,把尸体背到山上去,妈妈说我们需要土葬,才算落叶归根。

        我没有工具,也不敢带。只能用手一点点挖土,然后把他们葬下去。】

        【怎么会这样,这个世界疯了!他们都疯了,他们都变成了怪物,开始吃人,谁都不认识谁了,妈妈让我躲起来,我都22岁了,还是会躲在衣柜了发抖。

        我透着衣柜缝隙看见,我的父亲咬了我的母亲,把我的母亲的心脏挖了出来。看见我的哥哥四处躲避,却还是被抓伤,变成了一个和父亲一样的怪物。

        谁来救救我!】

        在往前面就不是了,俞时用力关上日记本,眼睛发直的看着某处,费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小心的扶住俞时的肩膀,问怎么了。

        俞时仰起头,说:“那些被埋在土里的丧尸,应该是因为异变比较慢,在还没有变成丧尸前,祁婳用手把他们掩埋起来的。”

        “祁婳感染了黑散耳,比它们高出一个等级,所以不挣扎。可是我觉得,更多的,他们也想回家吧。”

        日记没有日期,但时间应该不短,祁婳感染的时间也不短,可能是执念太重,她保留了自己的意志,迟迟没有被异变,一旦意识到自己被感染了,就立刻失去了挣扎的想法,这也可能是它可以带着丧尸祭祀的原因。

        俞时叹了口气:“我需要采集祁婳的血液,带回去,看看是因为人类的意志占据了一段时间的高峰,还是因为它本身有能抗拒的病毒的原因。”

        费然沉默了会儿,才像是反驳一般开口:“我之前也以为是后者,可现在看来更觉得像前者,我们看见太多太多人变成丧尸后的样子,却忽略了他们在异变过程中的自救。

        我们不应该否定人类的坚定的。”

        俞时默了几秒,点头,抿着唇笑了下:“的确,它们在变成异变前,也一定都做了斗争,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异变一直徘徊在一个地方,是我忽略了,是我疏忽。”

        “不是的。”费然扳起俞时的脸,认真说,“这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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