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开学日很快到了，尹瑶重新站在培林一中校园里，竟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平静。

        她的眼角没了飞扬的眼线，脸上没有了一丁点化妆的痕迹，她穿着最简单的针织上衣搭牛仔裤，头发高高扎起，走进一众年纪相仿的人群中，将自己藏进人流，不再乐于如从前般惹眼，只想做一个最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度过本应当平凡而普通的高中生涯。

        黄雅莉联系过学校老师，让尹瑶到达学校后找一个叫许悦的女老师。

        尹瑶抵达教师办公室门口，正巧撞见了从前的班主任周雪。

        尹瑶以前朝气跳脱，学习方面虽然只是中等生，但在舞蹈比赛中却总能得第一，班上有什么活动，她也总是最积极的，周雪对她印象很好。

        一年未见，周雪没什么变化，模样还是那么严肃，穿衣打扮十分素净，外套纽子扣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只是好歹年龄也到了五十，头上多了些白发。

        尹瑶率先开口同她打招呼:“周老师，您好。”

        “嗯，你好。尹瑶，你找哪位老师？”周雪难得地在那张严肃的脸上挂上浅浅的笑。

        尹瑶笑了笑，说:“我找许悦许老师，我妈妈之前联系过学校，教导主任把我安排进她的班里了。”

        “嗯，我发个消息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许老师被年级组长叫去办事儿了，你怕是得多等会儿，要不要进办公室坐会儿？”

        “没事儿周老师，我不着急的，既然许老师不在，那我先去逛逛校园，都一年没回来了，感觉变化还蛮大的。”

        周雪点头，道:“嗯，也可以。”

        “那周老师您先忙。”尹瑶的头发扎了起来，但发际线上绒发较多，她抬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碎发，“我先走了。”

        行为举止之间，尹瑶不似从前那般张扬有锐气，而是多了几分内敛恬静，扎起头发，显得乖了许多。

        周雪瞧着这个孩子，“嗯”了一声。

        尹瑶走在三楼走廊之上，一眼瞧见通向操场的那条路，两排树木枝繁叶茂，两边墙壁上攀爬着碧绿的藤蔓，是一种叫做爬山虎的植物，此时正值九月，它生机勃勃，长势正好。

        操场上零星走着几个人，勾肩搭背的男生正值年少，挽手亲昵的女生可爱清纯，是所有人最单纯最美好的时光。

        太阳还未露头，天边还有几朵乌云。

        不知不觉中，尹瑶已走到了这条路上，右侧有个篮球场，大清早，已经有好几堆男生在场上挥汗如雨。

        尹瑶不由得想起陆子越，她以前在这看过陆子越打球。

        陆子越当年可是他们班参加各种体育活动的主力干将，最喜欢的是打篮球，并且参加了培林一中篮球队，认识陆子越以后尹瑶见过陆子越打了很多场球赛。

        后来两人度过了互相看不顺眼的阶段成了朋友，尹瑶每次看他比赛喊加油都喊得喉咙痛几天，陆子越总会在比赛前就给尹瑶提前准备好润喉片。

        十七八岁的喜欢秘而不宣，却总在细微之处体现。

        清晨的风有丝丝凉意，微风吹动尹瑶的额前绒发，挠得她脸有些痒痒的。

        尹瑶到操场上走了两圈，十几分钟就过去了，按照正常上课时间打响的铃声响起，十点十五分，到了大课间早操时间。

        尹瑶这才回神跑回教学楼找许老师。

        尹瑶到办公室的时候，许悦在整理桌面，几沓暑假作业堆满了桌子。

        许悦看起来年纪不大，微卷的发加上空气刘海，身着浅色裙装，外搭一件薄薄的针织衫，一看就能看出她的性格，应该是属于温柔型女人。

        办公室就只有许悦一人。

        尹瑶敲了敲门，问:“请问是许老师吗？”

        许悦闻声抬头:“你是？哦……你是尹瑶吧？”那双眼睛弯了起来。

        听了许悦的声音，尹瑶基本就确定了，这位新班主任和她从前的班主任周雪迥然不同。

        许悦很温柔，连声音都软绵绵的。

        尹瑶笑笑，说:“我是尹瑶，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刚才来办公室找过你，你不在我就到校园里逛了逛，没想到一回神就这个点了。”

        “没事儿没事儿，走吧，我带你去班上见见新同学。”许悦提起包，朝尹瑶走过来。

        “听你妈妈说，你去年文理分班的时候选的是理科是吗？”

        尹瑶和许悦并排而走，个子差不多高。

        尹瑶回答:“嗯，是的。”

        “那你应该听你妈妈提过你被分到几班了吧？”

        “高二理四。”

        许悦侧目看了尹瑶一眼，道:“对啦，我得和你说一声，我们班男生多些，班风就比较狂放，你……多适应几天应该就习惯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沟通。”

        尹瑶点了点头，说:“好。”

        路过三四个班级，走到高二理四附近，尹瑶才明白许悦口中所说的班风狂放是怎么一回事儿。

        班上大喊大叫笑着吵着，声音几乎穿透墙体，穿透了整栋教学楼，路过几个班级，里面的学生基本都是规规矩矩坐好自习，其他班安安静静，高二理四倒是热闹非凡。

        走到教室门口，尹瑶和许悦还差点被几个追逐打闹的高大男生给撞倒，班上一阵惊呼，许悦退开半步避开那男生，并且眼疾手快扶住了尹瑶。

        这反应速度，一定是练出来的。

        尹瑶刚站定，许悦已经开口:“严闵易，你多大的人了，整天跟个小孩子似的在班上追逐打闹什么呢！”

        尹瑶瞥了一眼许悦，忽然发觉许悦已经变了一副面孔，颇有点周雪那股严肃劲儿了。

        “老师，这谁啊？新同学？”严闵易不怕死地朝许悦挑了挑眉，问。

        尹瑶这才把视线放到严闵易身上，她恍惚想起来，严闵行提过这个名字。

        严闵行……严闵易……

        尹瑶脱口而出:“你是？严闵行的弟弟？”

        “卧槽，你怎么知道？你未卜先知啊？”严闵易眼睛睁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他个子挺高的，架着一副圆框眼睛，模样有点呆，看起来给人一种不大聪明的感觉。

        他问:“漂亮同学，你是不是看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故意和我套近乎？”

        尹瑶倒是一脸淡定，她笑了笑，说:“我只是碰巧认识你哥哥。”

        严闵易凑近瞧她，继续吊儿郎当戏谑道:“你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被他盯上了？”

        “我没干什么。”

        “不不不，你肯定干了。”

        “没有。”

        严闵易自以为撩人地对尹瑶wink了一下，“你侍美行凶，才这么一小会儿就把我的心给偷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几乎全都脚趾扣地。

        尹瑶:……

        许悦:……

        班上突然安静下来的同学:……

        几秒后，班上爆发了雷鸣般的笑声，还有鼓掌起哄的，其中有几个女生声音传来:“严闵易，你好油腻啊！”

        严闵易耍帅回头嘘了声，又转头看尹瑶，问:“说正经的，新同学，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许悦简直看不下去严闵易这捣蛋鬼的油腻样了，她说:“严闵易，你再随便勾搭小姑娘，小心我找你哥告状。”

        严闵易向来油腔滑调，这会儿又赶紧哄许悦:“许老师，我没随便勾搭小姑娘啊，这不是新同学加入我们班，我得表现得热情点吗？”

        后面有人起哄:“小心把新同学吓跑啦！哈哈哈”

        严闵易回头切了一声。

        许悦懒得搭理他，让他赶紧回座位坐好，拉着尹瑶走进了教室，似乎是怕自己刚才突然变脸吓到尹瑶，悄悄在尹瑶耳边说:“作为班主任，得吓唬着他们点才管得住这群捣蛋鬼，我对女孩子一点儿也不凶的。”

        尹瑶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贴耳听着。

        严闵易心不在焉地回座位，时不时回头看尹瑶两眼，心里暗暗想，真漂亮！

        尹瑶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紧身针织上衣，搭配浅色牛仔裤和一双黑色高帮帆布鞋，前凸后翘，腿长纤细，身姿曼妙艳而不俗，脸蛋惊艳美而不腻。

        全身上下，皆是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

        今天这样的打扮，让她从前张扬的气焰削弱了不少，隐隐约约透着股从前不易让人察觉的淡淡的清纯气息。

        刚才站着不动漂亮，现在动起来更是具有灵动的漂亮。

        严闵易简直眼珠都要黏在尹瑶身上了。就算翻遍整个培林一中，肯定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引人注目的女生。

        他坐到座位上，听到许悦让尹瑶做个自我介绍，傻呵呵摘下眼镜赶忙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同学们你们好，我叫……尹瑶。”尹瑶尽量坦然地面对讲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她笑着，笑容像夏日的花儿一样绚烂。

        而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严闵易，在听到台上的女孩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卧槽！”他没控制住自己，大吼了一声。

        全班的目光转投到他身上，尹瑶也看向他。

        许悦问:“严闵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他旁边几个男生起哄:“老师！我知道！这小子听见新同学名字更加春心萌动了！”

        严闵易这会儿表情都僵住了，因为他现在才察觉到他的身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企图把他烧焦。

        他制止起哄的李自豪:“赶紧闭嘴吧你！别睁眼说瞎话。”

        说完回头对上那双满是红血丝桃花眼，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

        他窘迫地笑了笑。

        大水冲了龙王庙，他居然撩拨了陆子越惦记了整整半年的……尹瑶。

        “越哥……”要是条件允许，要是没有那句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谚语，他恨不得立马服软跪下认错，“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她……”

        苍天作弄人，她为什么不叫李瑶，王瑶，严瑶，偏偏要叫劳什子尹瑶啊！

        ＊

        教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尹瑶也终于在严闵易回头的瞬间，看到了陆子越懒散地杵着脑袋坐直腰杆的身影。

        他下巴抬得高，那双满是冷漠的眼睛轻轻扫过讲台，瞧见尹瑶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眼神却幽深得有些不怀好意，意味深长。

        紧接着，他冷脸看向窗外，一个眼神都不肯多给。

        尹瑶一愣，连自我介绍都忘了继续。

        缘分妙不可言，复学都能分到同一个班。

        刚才进教室尹瑶根本没看到陆子越，是因为陆子越趴在最后一排睡觉。

        尹瑶无奈极了，陆子越非要成醉鬼才能对她态度好一点吗？才两天没见，现在连给她个眼神都觉得多余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许悦让尹瑶选个座位。

        空座位一列一排有一个，旁边是一个女孩子，陆子越坐的第五列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有一个，但那个位置离讲台太远，尹瑶没有犹豫，说:“老师，我坐一组一排吧。”

        许悦笑得温柔，露出欣赏目光，说:“好呀，这位置好，离讲台近。”

        尹瑶走下讲台，坐下。

        等许悦交代完事情走出教室，教室里嘈杂起来，时隔一年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待着，尹瑶隐隐有些不适应。

        可要说难以忍受，那倒也没有。

        从现在来看，这班里没人太在意她，就算在意，顶多也只是产生了对新同学的好奇心。

        一年前这个年级的学生都是些刚升入高中没多久的新生，面对的是和初中时期完全不同的学习压力，即便偶然听说了上一届的事情，大概率也没空过多关注。

        不认识她很正常。

        尹瑶坐的位置在走道边，班上同学进进出出偶尔打量她两眼，尹瑶全程冷漠脸，装没看到。

        “尹……尹瑶，待会儿放学，你要去拿校服吗？”

        “校服？”

        “对啊，刚才……许老师让我，让我放学带你去领校服。”

        尹瑶刚刚那几分钟心不在焉，完全没听见许悦具体说了些什么，这会儿被同桌女孩一问才知道，培林一中从去年开始已经规定学生必须穿校服入校。

        她不由自主笑对新同桌，有些装乖。

        装乖是自然而然的，毕竟坐里头的女生看起来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头发是个标准的学生头，脸蛋圆圆的，眼睛圆溜溜的，带着的透明框架眼镜也是圆圆的，面对着这样的人，尹瑶连一个冷漠无情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尹瑶从前大大咧咧，性格张扬开朗，爱交朋友，什么人她都能称兄道弟。

        她身边朋友多是性格差不多的，整天吵吵嚷嚷，总需要些调剂，要是一年前遇到这样乖巧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小女孩，她可能还会主动撩拨，逗小白兔对当时的她来说可是件趣事。

        仔细想想，她简直像个乱撩小白兔的渣女。

        但很显然，她这会儿已经收敛了许多。

        尹瑶很难在经历那么多之后还保持乐于广泛交友的习惯。她失去过太多所谓的朋友，比谁都明白人心易变。

        但既然选择回来，即便不打算再交什么所谓的新朋友，她也并不想拒人于千里之外。

        尹瑶太久没有社交，这会儿自然地秉持新一套处事原则。不随意招惹谁，谁也别随便招惹她，但有人主动示好，总不能让别人热脸贴了冷屁股，再说了，这乖巧可爱的新同桌实在令人越看越喜欢。

        她爽快答应:“行，那麻烦你了。”

        说着，忽然想起帆布包里有块巧克力，立马掏出来给了新同桌。

        “新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叫莫妍。”莫妍抬了抬那架透明框架眼镜，应该是忽然收到礼物有些不自在，想推拒，巧克力已经到了手里。

        莫妍讲话时很拘谨，语速很慢，有点口吃，尹瑶偏头认认真真听着，待她说完，才道:“蛮好听的名字，莫妍，以后多多关照。”

        尹瑶的相貌实在过于惊艳，莫妍长相普通，平时性格又内向，很少和这么漂亮且看起来性格洒脱的女孩子交往，她像树懒似的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略微迟钝地说:“你名字也好听。”

        尹瑶噗嗤笑了一下，说:“嗯，都好听。”

        真的好像树懒啊……

        话音刚落，学校广播让同学到操场集合，尹瑶扭头朝陆子越的位置看时，那里已经空了。

        和莫妍一起到达操场，她张望，还是没看见陆子越，严闵易也没了踪影。

        开学第一天就逃学？

        校长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言，讲了将近半小时，解散后，莫妍带着尹瑶去领了校服，在校门口分开。

        校服一共四套，一次拿回家太重，尹瑶放两套在教室，手上只抱着两套，走路已经有些不方便。

        刚放学，校门口人头攒动，尹瑶挤上公交，没了坐的地方，只能尽量往里面走，站在后门边方便下车。

        公交车在闹市街中段到站。

        尹瑶下了公交，公交站距离她家烧烤店还有一小段距离，五六分钟的路程，下车后她径直顺着闹市街走，打算去烧烤店帮忙。

        没想到才走几步，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陌生男生堵住去路。

        “你就是尹瑶？”

        这堆男生人高马大，硬生生比尹瑶高出一个头，挤在她面前，多少有些吓唬人。

        尹瑶心知不好，面上并未表现出害怕之色，葱白的手指却已经捏紧了抱着的校服边缘，她没有回答，而是直视他们镇定问道:“你们是谁？”

        有路人侧目，她抱着一中校服，只要她大声求救，光天化日之下，这堆人应该不敢强行把她怎么样。

        带头那个寸头捋了捋没什么头发的脑袋，目露凶光:“别废话，我问你是不是尹瑶，你跟我在这唠家常？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尹瑶看出对方来者不善，这是专门来找她的。

        尹瑶没开口，那堆人里却有人道:“力哥，她就是尹瑶，我以前真见过她。”

        被称力哥那人咧嘴一笑，他挑衅地说:“尹瑶，跟我们走一趟吧。”

        尹瑶已有立马后退赶紧跑的想法，她踮起一脚刚要起步，力哥一声令下，这堆人齐刷刷把她团团围住了。

        力哥走近，看尹瑶变了脸色，道:“想跑？没门！”

        尹瑶身陷囹圄，眼看退路没了，只能镇静地直视力哥，说:“我应该没见过你，你找我做什么？”

        “你是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但我听说你是陆子越女朋友，陆子越得罪了我哥，我要教训他出口恶气，不找你找谁？”

        “我不是他女朋友。”尹瑶实话实说道。

        “不是？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要不是他女朋友，他至于因为我哥说了你一句就把我哥肋骨打断？”

        尹瑶一愣，这才忽然想起严闵行和她提过陆子越打断别人肋骨的事情。

        仅只言片语，她将这一系列事情想明白了，结合前因后果，这人哥哥被打也是活该。

        尹瑶对这些人没什么好印象，冷着眸子和带头人对视，一时气急，道:“你哥活该。”

        “啪！”

        万万没想到，话刚出口，一个猝不及防的响亮巴掌，将尹瑶的脸抽麻。

        “你说什么？”力哥咬牙切齿，敌寡我众，这女人凭什么在他面前那么傲。

        力哥下手很重，尹瑶嘴角出血，白皙脸颊立刻红肿，虽然脸部疼痛，但她毫不露怯，腰板直直地，冷漠高傲地看着力哥，眼里满是不屑。

        她挨了打，反而更加镇定下来，仰头，看着力哥说话时有股淡淡坚韧劲儿，重复:“我说，你哥被打断肋骨是他活该。”

        当初在造成陆子宸死亡的事件里在一旁加油助威，最后因为漠视间接造成了陆子宸的死亡，进局子后没有半点悔改，出狱后依然横行霸道，侮辱一个女人，挑衅受害者家属，被打难道不是活该吗？

        力哥那张脸脸色变了又变，眼前这女人被打了一巴掌反而更傲了，看他的眼神简直冷傲至极。

        被那么多比她高出一头的男生围住，她就真的半点不害怕吗？

        力哥愣神时，尹瑶瞪着他逼近他，猛一回神的力哥忽然后退一步，围住尹瑶的圈缺了个口子。

        尹瑶冷笑一声，目光淡淡扫过围住她的人，声音轻飘飘:“你哥参与当年的事情害死一条人命，而你一次又一次找受害者家属的麻烦，你和他，还有你们，真不愧是一丘之貉。”

        目光停在力哥身上时，尹瑶的眼神厌恶极了，她出其不意猛地抬手，“啪”一声，将刚才受的一巴掌狠狠还了回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在场的男生都怔住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带了一身的刺。

        力哥面子挂不住了，捂着脸表情扭曲，他恶狠狠冲着围住尹瑶的人吼:“你们还愣着干嘛！上啊！”

        那堆人刚要动作，尹瑶目光凌厉地射过去，竟将他们唬住。

        力哥气急败坏，迅速冲过去拽住尹瑶的胳膊，抬手要打她一巴掌。

        这使了十成力的一掌若是打下来，尹瑶得轻微脑震荡。

        尹瑶再傲，终究无法在瞬息之间做出反应，眼看那巴掌逼近，尹瑶才立马抬手护住自己。

        “喂！你们干什么呢！”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的声音，他在制止这场闹剧。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竟十分漫长。

        那一掌迟迟没有落下。

        许久，尹瑶缓缓移开自己的小臂，只看见力哥手掌已经被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桎梏悬在半空，她顺着那手臂偏头看去，居然瞧见了陆子越冷硬俊俏的侧脸，他戴着鸭舌帽，帽沿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那双桃花眼里，此刻正盛着旺盛的怒火。

        刚才大叔吼出声时，陆子越已经飞快穿过车流越过栏杆站在尹瑶身前，在尹瑶挡脸的瞬间擒住了那一掌。

        他偏头望向尹瑶，垂着眸子睨眼看她，眼神分明是关心，语气却很平静:“他刚才打你了？”

        尹瑶还未说话，陆子越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墨瞳瞬间寒意凛凛，他握紧身侧左手猛挥一拳，重重砸向力哥脸颊。

        力哥被砸懵，瞬间倒地。

        那发声的大叔迈着快步走了过来，有些气急:“哎哎！你这小伙子，制止就行了，也别打人啊。”

        尹瑶吓呆，只见陆子越松了松握拳的手，陆子越身型高大，站在尹瑶面前，像将她拥护住。

        一张俊逸冷硬的脸庞遮挡住尹瑶的视线。

        他没看那个大叔，看出尹瑶是被他吓到，便微微扬起眼尾，神色依旧淡淡的，声音却冷酷至极，说:“十倍奉还，才是制止。”

        尹瑶和他对视，隐隐看懂了陆子越此刻的表情，暴风雨前总是平静，他此刻面上越是平静，压抑后的爆发只会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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