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高路远

“渡迢仙君，男女有别！你放…放开我！……”

        从乾坤殿出来，暮黎汐便被提溜着后衣领，一路携着飞往荆侍院。

        “回去打理一番，即刻启程。”皓辰风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并不打算放开手。

        启程？什么意思？暮黎汐一头雾水:“您这是何意？我真的不是魔界间谍，就算带着我也引不出乌鸠的。”

        “我知。”皓辰风不咸不淡地回答，“可你有荷降花。”

        暮黎汐被噎住。

        “仙君，渡迢仙君，您听小仙说，”为了不被送去作诱饵，她悲伤地开口，将自己的奇怪感受如数说出，“关于那朵花，其实另有玄机。一看见那朵花，我就觉得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是个纯白的背影，很压抑，很忧伤。”

        “嗯，继续？”

        哪有后续？暮黎汐无奈道:“之后，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无妨。本君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他好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你说，跟着我多去看看你的同伙们如何作乱，你是不是就能无药自医？”

        不能跟着他走，她还得去寻找桃子的下落！这么一想，她咬牙切齿地道:“您怎么能这样啊？！我好心好意透露我记忆丢失的事儿，您不信就算了，干嘛非得让我跟着啊？”

        “不想跟我？也行。”皓辰风突然松手。

        他飞得太高了！暮黎汐身子一歪，条件反射地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拉住皓辰风的胳膊——该死，要不是灵力低微无法在这个高度飞行，她才不至于这么厚脸皮地拉住他的手，简直耻辱！

        皓辰风轻笑一声，目视前方凑近她耳语道:“现在，你是想跟着我，还是从这里摔回天界，等英明的天帝陛下治罪，然后再也听不到竹桃的消息？”

        他的声音，清冷里突然多了几分寒意，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那个冷若冰霜的样子:“你最好乖一点，本君的耐心，一向不佳。”

        他怎么这么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这谁敢顶嘴啊！暮黎汐咽了咽口水，内心为自己哀嚎了不止一遍:“小仙错了小仙错了，我听您的，我跟您走。”

        待静下来分析，眼下也只有跟着他，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探听竹桃的消息。虽然被他拿来做诱饵也并不安全，但近死不如远死，好歹还能寻个机会偷偷逃跑。

        反正她又不是魔界间谍，一个假的诱饵，灵力又低微，他带着也是累赘。

        荆侍院很快到了，皓辰风轻轻松开手，暮黎汐就那么直愣愣地掉了下去。

        “啊啊啊！！！”暮黎汐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揣摩着是背着地还是屁股着地才不会那么疼。

        突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耳畔是陈唤之的声音:“黎汐？！你没事吧？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废话，被大冰块提溜了一路，能不染上寒气吗？暮黎汐阿嚏了一声，连忙从他怀里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禾米姑姑:“姑姑……”

        院内众人齐齐行礼:“拜见渡迢仙君。”

        皓辰风点点头，算是免礼的意思。

        “姑姑都知道你和桃儿的事了，”禾米姑姑叹了口气，“也罢，在荆侍院的七百年已是太长，该是时候让你们出去见见世面了。”

        禾米姑姑竟然都知道！暮黎汐一惊，赶紧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姑姑，那时候是我让桃子演戏的。事出危急，我偷偷瞧见墨上神的腰封里别着桃子放在房间里的发簪，大着胆子猜想是您的主意…我赌对了吗？”

        禾米姑姑是天界最具权威的侍官，虽只位列上仙，但按辈分、按道行，都足以和上神并驾齐驱，因此暮黎汐很容易地就想到了这其中关系。

        “好孩子，姑姑就知道你能察觉到。”禾米姑姑欣慰点头。

        暮黎汐松了一大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姑姑，这些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怪事，如何解？”

        “暮仙子何必着急，本君此番不就是带你前去破解？”皓辰风看着她的小动作，笑着开口。

        湖面再次破冰，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陈唤之一听，迅速警惕地看向皓辰风，而何漾澄在一旁则看得快痴了:传闻中喜怒不形于色的渡迢仙君，笑起来竟这么好看…

        不愧是她何大小姐看第一眼就觉得标志的人！

        禾米姑姑摸了摸暮黎汐的头:“汐儿……很多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释清楚的。”

        禾米姑姑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又道:“你聪明，冷静，胆大心细，跟着渡迢仙君，兴许…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连姑姑也这么说？暮黎汐咬着下嘴唇，内心虽然不舍，却也觉得有种神秘的感觉在指引着她，去寻找她和桃子身上，深埋的真相。

        “什么？！黎汐要走？我也要去，我陪着她！”陈唤之急急忙忙地开口。

        “我也去我也去！”何漾澄眼冒红心:天天和渡迢仙君待在一起，那不是赚到了吗？

        “不行！”暮黎汐接话很快，“此行太凶险了，不能把你们也卷进来。”

        陈唤之一听更担心了:“既然凶险，我更要陪着你了，不然谁保护你？”

        听到此处，皓辰风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地道:“你拿什么保护？”

        “我！……”陈唤之噎住。

        “我带她，是去查案，不是游山玩水，不需要其他闲杂人等。”皓辰风负手而立，“还是你觉得，我保护不了她？”

        “你！我无非是怕，遇到危险，你丢下她不管罢了！”陈唤之昂首挺胸地迎上他的目光。

        “小仙倌，大可放心，她跟着我，不会遇到危险。”皓辰风勾唇一笑，“倒是你自己，不若先好好修炼，再谈保护吧。”

        陈唤之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神闪躲着看向旁边。

        “好了，”暮黎汐拍拍他的肩，“唤之哥哥，你就好好待在藏书阁吧，有空记得去陪陪桃子。”

        “那，你自己也要一路小心！注意休息……等我修炼好了，一定来寻你！”陈唤之一脸坚定。

        “好好好，我等着。”暮黎汐说完，飞奔入自己的房间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收入囊中，“那么，渡迢仙君，我们走吧。”

        此去一别，山高路远，桃子，唤之，漾澄，姑姑……保重！

        皓辰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低头许愿，没多言语，又一次提溜着她的后衣领，霎那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禾米姑姑满腹心事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大拂尘一甩，在心中默默祈愿——

        此去一别，山高路远。

        黎汐，可怜的孩子，姑姑只愿你，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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