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文书

京城，与繁华街道形成鲜明对比的黑暗之中，闷哼声断断续续地响起，街巷阴影处走出一个人影。

        卫寒眉心处溅上几滴血，他将手里的刀径直扔到地上，顿时传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挽起沾血的袖口，用帕子擦了擦手心，对刚从明月阁回来的的松柏说道：“人死了。”

        弯月如钩在他肩头洒下一片清辉，其余零星照亮了他冰冷的眉眼。

        松柏闻言有些可惜：“那我们这次的行动岂不是又落空了？”

        借助皇帝的势力在全京城大肆搜寻刀客组织的据点，并不是没有效果，尤其是上回捕获了刀客组织的暗探后，整个城防兵马司都极为振奋。

        “静观其变，我不信刀客露不出他的狐狸尾巴来。”

        松柏看着因为月光倾泄而露出一角的惨白尸体，突然想起什么道：“您是不是想搜山？”

        卫寒盯了凤凰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男人抬头看了看夜空上的星子，眯起眸子道：“凤凰山中必有猫腻，就是不知阿朝身处何方。”

        上次他们抓到的唯一没有吞毒而死的暗探曾吐露，刀客组织的中心事务并不会透露给他们这些外缘人士。

        如若寒阿朝活着，定当是被困在了刀客组织内部。

        松柏跟在卫寒身后出了巷子，几名城防兵马司的士兵在两人离开后就在尸体周围点了一把火，

        “今夜许大人在明月阁设宴，之前给我们递了帖子。”

        松柏陪着他上了马车之后，就连忙提醒道。

        卫寒挑挑眉头：“现下明月阁可有异常？”

        许志尚名义上是为设宴，实际上是他们为了调出刀客组织所设之计，就是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松柏摇摇头：“属下也不知，那边没传消息，应当是还没动静。”

        男人捻了捻指腹，“去明月阁看看。”

        马车便安静地驶入灯火烟巷间。

        夜色醉人，清风带着酒香拂过湖面，吹到两人近前处。

        游舫靠岸，琉璃拧着腰肢下了船，她面上带着薄纱，徐徐往明月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乌蓝碧黑的天空下，湖面倒映着明月阁繁华的倒影。

        寒阿朝凭栏远眺，等到远处那道窈窕的身形顺利进入了明月阁楼内，她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只火铳。

        下一刻，一记巨大的烟花“砰”一声没入空中，那斑斓的色彩在她黑瞳中倒映出惊心动魄的色彩，转瞬而逝。

        埋伏在四周的詹家亲信伺机而动，寒阿朝收回手，戴好面上的黑纱，只露出一双藏着冷锋的双眸，她衣诀翻飞，身形如燕，穿梭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灯火若市的街头。

        寒阿朝已经到了红尘客栈的门口，熟稔地爬上三楼，她三两下走到“人字号青苔”门口，敲了敲门。

        屋门下一刻就被打开，詹老大见是她，连忙让开身侧。

        “已经办成了？”

        他低声问道。

        寒阿朝摇了摇头：“我刚刚发了信号，城防兵马司的人刚开始搜查，待我回去，假文书应该也到了琉璃的手中。”

        詹老大：“这次我们会送几个探子潜入到刀客组织，你若是有余力记得留意，腰间戴红穗，额上有蓝色花钿的都是。”

        “只怕难说，萧逸生性狡猾，探子很难渗入，反而有可能白送性命。更何况，他与境外斯拉夫国有了勾结，想必是在谋划异端。”

        寒阿朝神色肃穆。

        詹老大心里一惊：“我回头定会禀告陛下。”

        寒阿朝：“对了，大叔伯，上回让您帮我寻的东西可有消息？”

        詹老大这才想起来，一拍脑袋道：“你等等，时间紧迫，还差一只竹叶青。”

        他转到屏风后面，出来时就将一个方形的盒子递到了她手上。

        “剩下的我自己寻即可，”寒阿朝松了一口气，“多谢了。”

        她拿过那一铁盒的毒物，拴在腰间出了屋子，闪身进了夜色之中。

        黄道人的药坊离红尘客栈有一段距离，寒阿朝估算着时间，想要在琉璃发现不对劲之前赶回去。

        冷风吹面，寒阿朝跑到药坊时，脸都被吹僵了。

        到了屋门前，她抬手“砰砰砰”几下，喊道：“黄师傅，黄师傅！”

        门“唰”地一声开了，但露面的不是黄道人，而是一名陌生男子。

        他冷冷打量着寒阿朝，“找谁？”

        寒阿朝退后两步，皱眉看着他：“你谁？”

        男人不发一语，直接将门一关，对屋里躺着的黄道人喊道：“老头儿，找你的。”

        寒阿朝心中的疑虑消散，心想这应该是黄道人的熟人。

        黄道人从床上坐起来，拄着拐杖，拿着油灯开了门。

        满身风霜的寒阿朝看见了他本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差一只竹叶青，有时间我给你送来。”

        “下月十五前皆可，不着急。”

        黄道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手里的盒子。

        寒阿朝着急回明月阁去应付琉璃，没等他说完话就连忙走了。

        黄道人捋了捋胡子，看着她的背影，回过头去问屋里那人：“你不是得了一只扶桑？你留着没用，倒不如用来救人？”

        黄弃意皱眉道：“不救。”

        老头儿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会他，转身回了屋子。

        明月阁这边，卫寒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屋内烛火摇曳，丝乐声一直未曾中断，舞姬献舞，中间几个官员浑身骨头已经开始软了下来。

        许志尚等了许久，这才听见门被敲了敲。他浑身一凛，对着梁上藏着的几个人比了比手势。

        “大人，我是您叫的琴师。”

        琉璃在门外娇声说道。

        许志尚强装漫不经心，慵懒道：“进来吧。”

        琉璃推开门，低着头走到他近前。

        许志尚却像是喝醉了一般，扶住额头，头疼一般，对琉璃说道：“等等，你先将本官的外袍拿过来。”

        琉璃看了看周遭尚算娴静的氛围，没察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走到衣架处，拿出一件外袍慢慢递到他跟前。

        她媚眼如丝，有意无意间勾着男人的眸子。

        但也就是这时候，许志尚好像是更难受了，竟然抱住头，喊道：“快给本官叫大夫，本官的头疾又犯了！”

        琉璃挑了挑眉，趁着别人不注意将他的外袍里外翻了翻，但没有找到那所谓的文书。

        屋内一众人全都去找了大夫，琉璃手指尖绕着自己的青丝，在许志尚周围来回打量着。

        后者还喊着疼，双眼紧闭，似是根本没注意她的存在。

        他“不经意”打翻身边的小木匣，琉璃脚步一顿，盯着那木匣子的双眸眯起。

        也就是她想动手时，窗户一下子被踹开，寒阿朝是从楼上抓住上窗檐蹦下来的，这时候直接跳到了屋内的地板上。

        她粗喘着气：“快，赶紧走，外面有追兵。”

        琉璃心下一惊，一脚踹翻许志尚，抢过他怀中的木匣子，在寒阿朝的陪同下立刻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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