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沈母从小被抛弃，沈家老太太心善，收养了她。后来，北方大旱，她跟着沈家人一路往南边逃荒，路上和沈父产生了感情，安定下来之后，两人便成亲了。

        成亲后的日子，夫妻恩爱，儿女孝顺，很是美满。只是没有想到，突然有一天，她顶天立地的丈夫，突然倒下了。

        丈夫离世的悲痛、对未知未来的迷茫焦虑，种种情绪困扰着她。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才能将儿抚养长大，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没有丈夫的世界。

        她吃的很少，想到死去的丈夫再也吃不到一口热菜，多美味的食物也变得难以下咽。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丈夫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光。实在觉得太过于难受，她就会开始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去地下见丈夫。

        可她又做不到。她的一双未成年的儿女，聪慧又孝顺，小心地哄着她，保护着她。

        清薇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小儿子会想尽办法，努力逗她开心。就连出嫁的女儿，因为有孕在身，不能时常过来看望，都会三五不时地让丈夫送一些吃食过来，顺便帮忙做一些重活。

        清薇发现针线盒里少了一把剪刀，便将家里的利器、绳子全部收起来。当晚，清薇拉着弟弟的手来到她房间，分明已经自己一个房间住惯了的，却说一个人睡冷，非要跟母亲睡。睡觉的时候很警觉，只要有一点响动，立马就会醒来，含糊地喊娘。外出的时候，就让弟弟家时刻看着她。

        这样懂事贴心的儿女，她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她死也死不掉，活着也痛苦，日复一日煎熬着。

        终于，她病了。

        她病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咳得睡不着，身体很痛，心下却是期待又难过。期待就这么死了，就能见到丈夫，难过若是就这么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儿女们了。

        她矛盾痛苦地活着，不知道哪里是终点。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从杂乱的梦境中醒来，脑袋晕晕沉沉的，却发现儿子守在她的床边，泪眼朦胧。

        她擦去儿子眼角的泪，温声问道：“这一大早的，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往日总是快活的小儿子抽噎着拿了一张纸条给她，“这是二姐让我给娘的信。”

        沈母拿过来扫了一眼，眉头紧皱，“你姐信上说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是什么意思？”

        “二姐要去给邵府给人家当丫鬟，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沈清昱终于哭出了声，“呜呜，我不要二姐给人当丫鬟，我不要一个月才能见到二姐。”

        “你二姐呢？”沈母撑起身子想去找人，却发现手上没有力气，又跌回床上。

        沈清昱忙扶住她，“天还没亮的时候，二姐就让马车接走了。”

        “她！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沈母说完这句话，身子一软，倒回床上，昏了过去。

        “娘！”沈清昱喊她，一直得不到回应。

        他拿了银子，冲出门去找了大夫。

        大夫号脉熬药喂下，沈母直到下午才缓缓转醒。

        沈清昱守在她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沈母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泪水从眼角缓落，一颗接一颗，怎么也止不住。

        沈清昱发现母亲醒了，本来是开心的，见母亲眼角的泪水，他嘴巴瘪了下，要哭不哭地看着母亲，“娘”

        沈母拭去泪水，摸摸小儿子的头，“娘有些口渴，你去给娘接点水。”

        “好。”沈清昱跑出去接水。

        沈母拿过沈清薇留下的字条，眼泪又不受控地流出来。

        “娘，水来了。”

        屋外，小儿子欢快的声音传过来，她将纸条折起来，抹了把脸。

        接过儿子打来的水，沈母喝了几口，又咳起来。

        沈清昱又跑出去，捧回一个瓷碗，“娘，你快喝药吧，喝了药就不咳了。”

        黑色的药汁还在冒着热气，想来是精心温着的。

        沈母接过药，一饮而尽。

        温热的药汁流过喉咙，直达胃部，一阵熨帖。

        沈母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饿不饿？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

        她突然晕过去，二姐人又不在，小儿子不知道饿了多久。

        “不饿！娘，你好好休息，大夫说了，你要多休息病才能好。”沈清昱忙将母亲压回去，又邀功一般说道：“我买了馒头回来，咱们晚饭就吃馒头。”

        “好。”沈母重新躺回床上。

        沈清昱从厨房带回馒头，一人一个，沈母咬了口，一阵反胃，见儿子担忧地看过来，她强迫自己咽下。

        沈清昱看母亲吃完一个馒头，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将母亲的枕头掀开，“娘，这是二姐给的银子，今天请大夫花了十两银子，其他的都在这里了。二姐说，娘要把钱藏好，不然被外人偷去就不好了。”

        沈母眼睛一红，点头道：“好，娘藏起来。”

        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久，她该振作起来了，至少，至少不能成为孩子们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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