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怪异圣诞节

这是艾比盖尔第一次参加霍格沃兹的圣诞晚宴。

        布满银霜的圣诞树排满了礼堂的墙角，槲寄生与冬青枝编织而成的饰带和花环铺满了天花板，魔法造出的雪花鹅绒一样轻轻飘落，温暖干燥，落到地上眨眼就消失。晚宴餐桌上并没有多少人，教师们和留校的几个学生拼在了一张桌子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组合倒真是挺“圣诞”。

        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传统圣诞食物，光是火鸡就摆了十几只，看上去壮观的不得了，艾比关于吃不完的担忧直到海格落座后才消失。尽量无视德拉科对菜品的花样吐槽，艾比在自己杯子里倒上满满的蛋奶酒，小小咬了一口盘中的木桩蛋糕，浓郁的巧克力风味在口腔里爆炸，她陶醉地眯起眼。

        “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吗？”看着她吃下第二块涂着厚厚巧克力涂层的蛋糕，西奥多脸上现出了少见的惊诧表情，“我记得你从来不喜欢巧克力这种甜腻的东西。”

        抿了一小口蛋奶酒，艾比朝他扬起一张笑脸：“当然心情好啦！这么热闹的圣诞晚宴可是不多见的。”特别是没有父亲在场，没有那种陷进沼泽里一样的沉默，她实在太高兴了。艾比往盘子里又放了几根煎好的芦笋。

        “少吃一点，晚上你还要吃我的生日蛋糕。”

        “什么蛋糕？谁要过生日？”艾比满脸的茫然换来了西奥多一个非常干脆的白眼，他飞快打掉她又伸向蛋奶酒碗的手，“少装了，你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昨天就看到你衣角上粘的面粉了，在黑色的校袍上，看不到才怪呢。”

        行吧，西奥多其实应该是她哥哥才对，无趣的小老头。

        行骗失败，艾比很遗憾地摇摇头，把目光投向了长桌上的其他人。海格这会儿已经有些醉了，厚厚的手掌举着大杯子往嘴里灌酒，结果全洒到了胡子上；韦斯莱双胞胎还在不遗余力地戏弄戴着“笨蛋”徽章的珀西，哈哈大笑；格兰芬多三人小分队却心事重重，仿佛吃完这一餐就要被集体抓去参加newt考试。

        看到艾比投来的目光，哈利朝她举杯，温和地笑着，看来是收到她的圣诞礼物了。是的，这个圣诞节，艾比为他们三个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哈利的是一套施了减震咒和各种防护咒的魁地奇护具———他实在是太容易受伤了。

        “你送我的战术模拟盒在哪里买的，我在对角巷的魁地奇精品店里怎么没见过？”德拉科突然把脑袋凑了过来，额头和艾比的耳朵紧紧贴在一起，小动物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脖子。

        “在霍格莫德的德维斯&班斯店里定做的，明年带你去看看。”艾比轻轻推开了德拉科还想往她身上拱的脑袋，曲起食指在上面用力敲了一下，“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一起了，快点坐好。”

        “是啊，我去年起就不这么靠着我姐姐了，”把“我姐姐”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西奥多不悦地扫了德拉科一眼，不动声色地跟艾比换了个位置，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变得有些尴尬。

        为了不破坏这难得美好的圣诞节，艾比决定不再参与二年级男孩子之间的矛盾——是的，这场面到后来基本没有她什么事了。

        在新座位上坐好，艾比抬头看向前方，迎面撞上了那双清澈翠绿的眼睛。哈利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着她———艾比脑内莫名闪现出这样滑稽又奇怪的念头，她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隔着餐桌上小山一样的百果馅饼堆再次冲他笑。

        哈利没有像刚刚那样跟着一起露出温暖愉快的笑容，他心事重重地在礼堂明亮的灯光下认真看着艾比，眼睛像宝石在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然后他偏头朝德拉科的方向望了望，突然有些气恼地抿起嘴，闷闷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看他旁边依然愁眉苦脸的罗恩，艾比下意识觉得哈利和他苦恼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艾比认为，这难得一遇的美妙圣诞节不能毁在男孩子们莫名其妙的心事里，于是她往前挪了挪，吃着片好的烤火鸡，仰头看着邓布利多教授银白的胡子和笑眯眯的脸，在教授们的欢笑声中顺利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圣诞晚宴。

        “赫敏，这可能会酿成大错的，我觉得还是……”罗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哈利和赫敏一起反驳回去。

        “这是我们搞清楚斯莱特林继承人，掌握马尔福犯罪证据的唯一方式。没有他们的头发，汤剂就不会有用。”赫敏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仿佛麦格教授附体。

        “赫敏说得对，我们必须搞清楚马尔福玩的诡计。”哈利的语气带着晚宴前还没有的生硬和坚决，罗恩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反抗。

        “好吧，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计划顺利执行？”

        赫敏大手一挥：“我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哈利和罗恩肃然起敬。

        “你们在这里，快过来吧，整天大吃大喝，那些食物最后都进到你们的脑子里了吧？”德拉科拖长腔调，用命令的口气让他们过去。哈利和罗恩，哦不，现在是高尔和克拉布，对视一眼，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德拉科的方向跑去。

        德拉科歪头打量了一下“克拉布”和“高尔”身后高壮敦实的“米里森”，有些困惑的皱起眉：“伯斯德，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里？”

        被点名的“米里森”紧张地捋了捋自己厚得像窗帘一样的刘海，努力露出自然的笑容：“我明天用壁炉回去，今天晚上住在宿舍里。”

        顶着德拉科审视的目光，赫敏走到石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纯种。”石门应声开启，这让她揪起的心放松了不少。她记得米里森和德拉科的关系不是很亲近，自己也不能立刻表现出热络的样子，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行。

        率先进入休息室，赫敏忍住朝玻璃幕看的冲动，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由于这具身体比她估计的更为庞大壮硕，她坐下时差点滑到地上。

        德拉科低声嗤笑了句蠢货，压着步子走到离她不远的壁炉旁边的位置，大爷一样翘着脚坐下。

        “艾比到底去哪了？还没回来。”德拉科不停望着石门的方向，越来越快的跺脚频率显示着他快速流失的耐心，忧心于复方汤剂时效的哈利和罗恩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那个，马……德拉科，你说下一次袭击事件目标会是谁？”罗恩把克拉布浑厚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坐在远处等待时机的赫敏都想要给他鼓掌了。

        德拉科闻言冷笑：“下一个？我希望是那个自以为无所不能的泥巴种格兰杰，整天跟着圣人波特，她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上流着多脏的血了。”

        哈利不得不使劲踩罗恩一脚让他保持冷静，德拉科还在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真希望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可以帮助他啊。”德拉科的这句感叹让本不该出现在休息室的三个人头都大了，搞了半天不是他！

        “父亲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以为我不够成熟，不足以肩负起纯血的伟大使命，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们知道吗？我敢肯定就连艾比都比我知道的多。”三个人偷偷交换了眼神，都感受到了其他人内心的疾风呼啸，德拉科这边却越说越激动，“还有艾比！她也总是把我当孩子，只大我一岁而已，每天的长辈语气搞得好像她大了我十岁一样，烦死了！”

        就在哈利想办法准备溜出去的时候，一声“破特”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栽下沙发。

        “那个破特！他看着艾比的眼神真是恶心死了，还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整天往她身边凑，绝对是不怀好意！”德拉科咬牙切齿着，没注意到三个人变幻不停的神色。“他不会以为艾比能看上一个混血吧？头上顶了个疤就开始自命不凡，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高尔，你说呢？”

        “难道你就没有吗？”西奥多凉凉的声音从德拉科背后传来，听不出情绪，“她把你当小孩子，不是让你趁机动手动脚的借口。”

        德拉科常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晕出醒目的粉红。

        “这怎么能一样？”他梗着脖子强行辩解道，“我和艾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纯血，我们是高贵的马尔福和诺特。”

        “那是我姐姐。”

        西奥多冷冷哼了一声，正再想开口说什么，休息室的石门再次打开，提着纸盒的红发姑娘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立刻噤了声。

        “都在这里啊。”艾比兴冲冲把手里的纸盒放到西奥多面前的茶几上，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弥漫在公共休息室里的诡异气氛，“正好，我做了一个大蛋糕，每个人都有份。”

        掀开纸盒盖子，里面躺着一块白色方形奶油蛋糕，各色水果块厚厚的铺了一层，中间插着做成数字“13”形状的蓝色蜡烛。

        “怎么样？”

        “比去年那个丑蛋糕强太多了。”西奥多冲她扯出笑脸，“如果你不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就更完美了。”

        艾比坏笑着把一顶纸做的小王冠从背后拿出来，一步一步朝西奥多走去，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既然你提前看穿了我的意图，那就配合一点，脑袋伸过来。”

        “我绝对不会再戴这种滑稽可笑的东西，特别是在我的十三岁生日上，绝不！”西奥多猛地窜起来，逃出艾比的包围圈，退到“米里森”所在的角落里。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去年也从他嘴里冒出来过。

        “伯斯德？你怎么在这里？”艾比清楚地记得她收拾好行李和潘西离开了休息室，现在应该一起在帕金森庄园里说她坏话才对。

        “诺，诺特。”收到哈利投来的撤退目光，赫敏心领神会，立即表现出受到惊吓的样子，飞快地逃出斯莱特林休息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了？”德拉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定是被艾比给教训怕了。”哈利模仿着高尔的声音，嘿嘿憨笑，罗恩也配合着笑起来。

        “哼，那倒是，居然敢那么说话。”德拉科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会米里森，这让哈利和罗恩都松了口气。他们现在只需要找个借口结伴出去就可以了。

        这边的诺特姐弟还在就王冠一事互不相让地对峙着。看上去非常文弱的西奥多私下里居然格外灵活敏捷，艾比几次都没能成功抓住他，又一次“抓捕西奥”行动失败后，她朝“高尔”和“克拉布”大喊：“高尔，克拉布，过来帮忙按住他！”

        怔愣了一瞬，哈利和罗恩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艾比是在叫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两个人学着平时克拉布和高尔的样子笨拙又气势汹汹地扑过来，凭借体型的优势几下抓住了仿佛在休息室各个角落幻影移形的西奥多。

        艾比笑嘻嘻给他戴上了那个黄色的纸环，又捏了捏他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早点配合我多好啊。”

        许愿，吹蜡烛，切蛋糕………一系列流程顺畅又平常。哈利忽然产生了一丝诡异的错觉，好像他和这群斯莱特林之间从没有过任何矛盾，而是作为好朋友一起参加生日聚会，说笑打闹都自然。

        是复方汤剂造成的幻觉吗？

        “还真的挺好吃，”德拉科往嘴里又扒了一口蛋糕，撅着嘴对艾比发牢骚，“也没见你给我做过生日蛋糕。”

        “马尔福夫人的手艺要比我好得多，每次你过生日都能收到一个好几层的蛋糕，居然还缺我的一份？”切好最后一块蛋糕，艾比顺势坐到“高尔”旁边的空座位上，懒散地靠着沙发靠吃起来。

        “那不一样。”德拉科嘟囔着，对艾比这不以为然的态度感到不满，“用心做一个生日蛋糕代表你的心意。还有，你总是叫我父母‘大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夫人’的，为什么不像潘西和达芙妮那样叫他们的教名呢？”

        “因为他们非常不喜欢我，我也看不上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纯血。”艾比的小声嘀咕像蚊子那样轻，几个人都没有听到，一旁的“高尔”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极快地把视线锁定在手里的蛋糕上。

        那你会喜欢脾气温和的混血吗？

        哈利出神地想着，抬头间无意识扫到了“克拉布”的头发，发现他黑色的短发尖开始变红。

        复方汤剂时效到了！

        哈利心里非常慌张，可他左边坐着艾比，斜对面坐着德拉科和西奥多，危险又容易露馅，必须要冷静。

        “那个，德，德拉科。”他压着嗓子学高尔的声音，“我们还没有吃饱，要去礼堂里找吃的了。”用手肘碰碰旁边的罗恩，两个人端着蛋糕飞快地往门外跑。

        跑出去很远还能听到德拉科笑他们饭桶的刺耳声音。

        “呼，呼。”二楼盥洗室里，一路狂奔过来的哈利和罗恩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般顺着胸脯。

        早早换好衣服的赫敏推开隔间的门，对两个男孩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们算不算白忙活了一场？”

        “当然不算，收获还是不少的。”罗恩点头肯定了赫敏计划的重要价值，“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斯莱特林继承人不是马尔福，五十年前打开密室的人被送进了阿兹卡班，还有马尔福庄园地下室里藏着违禁品。我必须要告诉爸爸才行，他们总是搜不到那些黑魔法器物。”

        “还有艾比，我居然把她给忘了。”赫敏揉着太阳穴，“她嘴里的话可要比马尔福那家伙可信多了。”

        哈利闷声不吭地吃着盘子里的半块蛋糕，薄荷奶油，清爽又甜丝丝的。

        总而言之，这个圣诞节过得曲折离奇，热闹又怪异，对每一个留校的中低年级学生来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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