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来自禁林的格雷

“艾比，我好疼。”

        “再喝点缓和剂？”

        “啊，艾比我要死了。”

        “别大呼小叫，上个魁地奇赛季我被游走球砸断一条腿都没事。”终于打发走哭丧一样的帕金森，艾比最后一点耐心都耗尽了，对躺在病床上不住哀嚎的德拉科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个可恶的丑八怪鸟！我一定要告诉我爸爸！”德拉科气愤地拍着床板，完全忘记了那只手上面还打着石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庞弗雷夫人的），“我爸爸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它，说不定我们庄园过几天就会有一个怪兽头做墙饰了。”

        “那记得提醒我以后不要再去马尔福庄园做客，听上去就好变态。”艾比剥了一颗滋滋蜂蜜糖塞进他嘴里，刚刚喝进去的愈合魔药味道的确不怎么好。

        “我被一只蠢货海格养的畜牲给弄伤了！”

        “我昨天也骑过它，巴克比克，挺可爱的一只小鹰嘴，非常讨人喜欢。”本来还打算带着你去骑一次呢，艾比忧愁地直叹气，她昨天下午都和海格商量好了。

        “可爱？你说那个想要杀我的丑八怪可爱？！”身上未愈合的的伤口妨碍了他蹦起来的动作，德拉科只能把满身的怒气用另一只完好的胳膊发泄出来，一把掀翻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慰问品。

        大堆的糖果和点心在医疗翼雪白的地板上炸开，混杂着不知道谁带进来的大捧白色花束碎成一片，整个医疗翼一片狼藉。

        守在门外的潘西帕金森听到里面的动静，莫名其妙又哭嚎起来。

        “艾比盖尔，看看我的胳膊！它差点杀了我！”躺在床上的小少爷余怒未消，呲牙咧嘴想要把胳膊伸到艾比鼻子底下，“你现在应该关心我，还有我身的伤！连潘西都比你更关心我！”

        “别乱动。”艾比没好气地把张牙舞爪扑腾着的金毛臭小孩按回去，“我不是你妈妈，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德拉科喘着粗气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庞弗雷夫人的尖叫打断。

        “这里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两个要在医疗翼里打架吗？”身穿治疗师服装的年长夫人气势汹汹看着两个疑似正在制造恐怖袭击的危险分子，一番思索下，目光投向目前身体健康的艾比。

        “诺特小姐，请你现在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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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血世家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端系在一起的绳子，而是几十张纠缠在一起的蜘蛛网，牵动其中的任何一个节点便会引起整张网的剧烈颤动。

        艾比在这一天无比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周末清晨的礼堂格外轻松热闹，拥有大把自由支配时间的同学们似乎可以把早餐一直吃到午饭开始，任何八卦话题都能让他们感兴趣。

        这也让小马尔福少爷两个专属跟班的动作引起了来自其他学院的更多关注。

        “早上好，艾比。”

        克拉布高尔一左一右坐在独自一人的艾比旁边，笨拙又生硬的开场白让她几乎在这句话最后一个音落地的瞬间就明白了清晨闹剧的制片人是谁。

        艾比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更加认真的低头吃饭，刀叉划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喀啦声。

        “德拉科还在医疗翼里呢，他的胳膊还是很痛很痛，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高尔老老实实背着台词，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别扭和迟疑。

        接受到他求救的眼神，克拉布顿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开口接上：“德拉科伤的特别重，大家都带着东西去看望他了，我们，我们和你一起去看他怎么样？”

        梅林，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应该表现得这么幼稚吗？

        看看拿着课本往外走的西奥多，又看看远处正认真和伍德商讨战术和队形的哈利，艾比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或许有些人即使生理上成年了，心理依然是个没断奶的臭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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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还不出院？庞弗雷夫人都赶了你三次了。”看着德拉科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石膏，同样的哀嚎迎接同样过来探病的自己，艾比的三叉神经突突跳着发痛。

        “是我父亲的意思。我受伤的消息让他很不高兴，他要我在这里多待几天，好让他想办法处理了那只怪兽和大块头蠢货海格。”

        小少爷自在地躺着，张开嘴享受潘西殷勤投喂的水果，看到艾比过来，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把潘西赶走，将床边最近的座位让给她：“昨天伯斯德给家人寄信的时候多嘴提了一句，我爸爸晚上就来信了。”

        艾比没有坐下，只是懒懒靠着墙，她可不想和马尔福狂热分子帕金森挤成一团。

        以为再次来探望的艾比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德拉科得意起来。让艾比盖尔诺特低头，这可是辈子都没有几次的成就，他决定宽宏大量一些。

        “你要是真喜欢那种怪物，我让我父亲在马尔福庄园专门养一只，假期里你可以住在我们的庄园，每天都能看到它。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骑着它玩，骑多久都没问题。”觉得自己实在提出了一个好主意，德拉科非常高兴，直接坐了起来，“你还可以给它起一个好听的名字，肯定比海格那种毕业都困难的蠢货起的要好听，他养的这只不识好歹的怪物还是处理掉的好。”

        要是游走球砸断了你的腿，你父亲是不是要一把火烧了整个魁地奇球场？

        “你还是躺好吧。”艾比把一大块芒果用力摁进他喋喋不休的嘴里，擦擦手退出去，把投喂工作让给一旁眼巴巴看着的潘西。

        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和他被宠坏了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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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克比克，我觉得你这次恐怕躲不过去了。”禁林边缘，艾比用漂浮咒控制着海格给她的死貂一点点喂巴克比克，“大马尔福先生一旦介入，事情就不是几个学生能解决的了。”

        去年大马尔福先生被联名逐出了校董会，这对一个傲气且眼高于顶的马尔福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他此生都不可能忘记。现在梅林突然把一件可以用来大做文章的事情交到他手里，以他极具斯莱特林风格的不择手段和睚眦必报，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从巴克比克入手，拿海格开刀，逼邓布利多就范。这么多年，这些纯血的手段艾比基本都摸透了。

        “德拉科，就是你前几天教训过的臭小孩，他觉得这没什么，不过是一只畜牲而已。”艾比叹了口气，随手从旁边的餐篮里取出一块三明治，恶狠狠咬下一口。“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说来其实挺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艾比和德拉科的相识和这件事有着惊人的相似。

        “喂，那边的红头发。”马尔福庄园饲养白孔雀的水池边，艾比正盯着喝水的孔雀发呆，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带着浓浓的不耐烦，“说你呢，过来。”

        心情不太好的艾比没有搭理他。

        “我是德拉科马尔福，你所在庄园的主人。”见艾比没动，以为她没听到，德拉科又往前走了几步，“我在和你说话，蠢货。”

        “你想说什么？”

        “前几天在扎比尼庄园里看到你揍那几个大块头男孩，你应该挺有力气的吧？”德拉科依然用自己高贵的鼻孔对着她，也不看艾比的表情变化怎么样，“今天起做我的跟班，每天跟着我就行，替我教训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你会得到我给的好处。”

        艾比还是没有理会他。

        “我在跟你说话呢，回答我，你难道是个哑巴吗？”马尔福少爷生气了，气急败坏骂了几句年幼的小艾比异常熟悉的词。

        伴着远处马尔福夫人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德拉科捂着脑袋狼狈地从水槽里爬出来，张嘴继续刚刚的咒骂，艾比面无表情的抬脚又把他踹进去。

        出离愤怒的马尔福夫人在丈夫的全力抚慰下勉强冷静了一些，咬牙切齿地找布莱恩诺特讨要说法，而伟大的诺特家主面无表情地表示艾比盖尔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事情最后以艾比盖尔诺特被关进诺特庄园地下室两个月告终。

        “因为我是诺特，纯血诺特，看上去似乎要比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更有价值，所以大马尔福先生才没有对我下杀手，对不对？”

        而且她是巫师，虐杀年幼小巫师和处死伤人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对马尔福的名声显然有着天差地别的影响。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闯祸作天作地（大部分都是德拉科干的），可艾比总觉得自己和他，包括其他的斯莱特林小孩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又异常坚硬的膜。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层膜似乎越来越厚，把他们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又或许是因为她几乎从不了解被宠爱的感觉，在那些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们之中永远都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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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被窥视感又一次袭来。

        吸取去年蛇怪事件的教训，艾比掏出一面小镜子朝身后小心翼翼照探着。圆圆的小镜子清晰映出身后禁林的树木藤蔓和长着青苔的泥土……………还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睛。

        几乎瞬间抽出的魔杖抵在了一只黑色的、湿漉漉的鼻子上，魔杖的主人和鼻子的主人都吓了一跳。

        鼻子的主人似乎只是吃了一惊，并没有作出一只大型犬类受到威胁后暴起的常规反应，瘦骨嶙峋的黑色大狗象征性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几天是你在角落里盯着我们看吗？”稍微定了一下心神，艾比立刻又带着警告意味的举起魔杖指向它。

        黑狗只是慢慢俯下身子，软趴趴伏在草地上，有气无力用长嘴拱着餐篮的盖子，看上去距离饿死只有一步之遥。

        “你想，吃点什么？”艾比看了看旁边的餐篮，又看看远处堆在一起的死貂肉，试探着从餐篮里拿出一块奶酪面包放到它面前。相比被苍蝇围绕的半腐烂动物尸体，她觉得还是温热的面包看上去对这可怜的家伙更友好。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吗？”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艾比认为它至少一星期没有真正吃过什么东西了，索性把自己从厨房里提出来的餐篮打开，全放到它面前。

        黑狗友好地呜呜叫了几声。

        “因为你体型太大，你的主人才不要你了吗？”说实话，艾比盖尔诺特小姐十四年的生命里还从没有出现过体型如此巨大的狗，它简直就是犬界的海格，很多巫师都不愿意养这样的大型犬，特别是黑色的。

        受到冷落的巴克比克不满的啼叫了一声。

        “好吧，亲爱的，我把你给忘了。”艾比连忙用魔杖指着死貂肉往它身边堆放。“看来三个运气不怎么样的家伙聚到一起了，是不是，巴克比克？”

        海德薇的巨型远亲吭哧吭哧啄着面前的肉，头都没抬，完全没有任何即将倒大霉的自觉。

        “你好，我倒霉的朋友，我是艾比，这边可爱的小鹰嘴是巴克比克，你是谁呢？”艾比知道这样对着听不懂人类语言的动物说话实在是很傻，可她急需一些其他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避免它们向着更加黑暗阴沉的方向游移。

        黑狗甩甩尾巴，脑袋依然扎在餐篮里。

        艾比原本也没有指望它会有什么反应，自顾自说下去：“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不然我们三个就你没有名字，听上去好像更惨了。”

        叫大熊？不行，那样显得她这个起名字的人好没文化；布莱克？听上去像在叫那个通缉犯一样……

        “叫你格雷（gray/灰）怎么样？你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来自海格饲养区的巴克比克，来自诺特监狱里的艾比盖尔，还有来自禁林的格雷，三个倒霉蛋被梅林一起聚在这里。

        “这样看来，我好像是最走运的一个，既没有老谋深算的成年巫师等着拿我开刀，也没有差点被饿死。”

        艾比枕着胳膊躺下，格雷已经把餐篮里的东西吃空了，“不过你以后也不会很惨啦，格雷。一个好消息，你的新朋友艾比现在还能吃的上饭，她可以经常陪你在禁林野餐。”

        格雷用自己还粘着沙拉酱的舌头舔了舔她露在外面的胳膊，舌头上凸起的味蕾蹭得她胳膊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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