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黄油啤酒

黄油啤酒

        55章

        "真的不需要我们陪着你吗？"即使已经走到了三把扫帚门口，秋还是很不放心，“我和赛德可以找一个角落坐着，不会打扰你的。”

        一旁的塞德里克也连忙点头：“里面有很多赫奇帕奇，我们跟他们坐一起就行。”

        昨晚夜巡的拉文克劳级长永远没办法忘记自己回去就寝时在门环前捡到了什么。

        浑身裹满灰尘、头发都要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姑娘坐在门环旁边，一边摘书包上的蜘蛛网一边努力回答门环的问题，可门怎么都打不开。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自己脏兮兮的脸，好像看到了救星：“你终于来了，快，存在主义最核心的观点是什么？”

        “有人找你麻烦了吗？”看着她狼狈至极的模样，秋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了，“是不是有人因为争霸赛的事情找你麻烦了？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艾比表情严肃地摇摇头，头上的灰尘扑簌簌掉了一地，“我刚刚去威胁了一个格兰芬多。”

        直到洗漱完毕钻进被子里她也不愿意详细说明发生了什么，让秋更加担心她是被其他勇士的某些狂热支持者打击报复了（鉴于她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么这些狂热分子支持塞德里克的可能性最大）。这种担心一直持续到霍格莫德，五年级owl备考苦手和争霸赛勇士商议后决定牺牲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约会时间，充当一天艾比盖尔·诺特的保镖兼监护人。

        “我没问题的，我保证。”艾比站在三把扫帚门前拼命朝他们挥手，“快去帕笛福夫人茶馆坐一坐吧，吃点画了心形奶油的泡芙，还有新出品的黑森林蛋糕，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吗？你们一个月也就只有这些时间约会，别耽误了。”

        “别傻了，你可比见鬼的约会重要多了！”

        “我约了个胆小鬼，如果你们都在场，他可能就不敢过来了。”她眨眨眼，脸上带着一点坏笑。

        “可是——”秋还是很犹豫。

        又费了一番口舌，做了至少二十个保证才终于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小情侣，艾比摸了摸口袋里的魔杖，大步走进面前的酒馆。

        作为霍格莫德村最著名的酒馆，三把扫帚在开放日永远人满为患，三个学校的学生和形形色色的魔法界人士挤在一起，轻松愉快地享受这一个下午的自由时光。

        “亲爱的，这是你的黄油啤酒。”罗斯穆塔夫人将打了厚厚一层奶油泡沫的温热饮料递过去，对着坐在门口吧台正中央的艾比笑了一下，又朝她身后扫了两眼，“你是独自过来的吗？”

        “我在等人。”她心不在焉地咕哝着，接过玻璃杯抿了一口，被热饮烫得直吐舌头。

        “好吧，如果有需要就随时叫我。”看出她并没有多少交谈的欲望，罗斯穆塔夫人只好打消了询问勇士波特现状和八卦的念头，收拾起旁边桌子上的玻璃杯。

        正如艾比自己昨晚所说的那样，她选择了三把扫帚正门入口所对应的吧台位置，无论谁经过这家酒馆，只要朝里望一眼就能看到她标志性的红发，酒馆里面同样如此。

        三把扫帚里大部分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可能其他两个学校的学生不熟悉这里，或者不适应英国巫师的饮食文化），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学生像约好了似的各自占据店内的一边，其中穿插着少量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她所在的位置原本该是最拥挤的，此刻却奇怪的成了人海中央突兀的真空岛屿。

        徽章的没收和处罚的确为忌惮艾比的斯莱特林们带来了一些短暂的震慑，但完全撼动不了群情激愤的赫奇帕奇，他们依托各种人脉关系从斯莱特林那里领取了徽章，像佩戴一种荣誉一样戴着它们。

        就像此时此刻，三把扫帚内几乎每一个赫奇帕奇都戴着支持塞德里克的徽章。

        不过赫奇帕奇们似乎还顾念着曾经的一点交情（又或者是碍于塞德里克），魔药教室门前的情况并没有再次上演，小獾们默契地从不在艾比面前露出徽章绿色的那一面，艾比也只好对这种恶作剧视而不见（她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大家支持塞德里克，即使她知道那徽章的黄色图层下藏着什么），双方保持着一种尴尬的和平。

        没过多久，一个扛着笨重摄像机的男人走了进来，艾比好奇地望过去，这才看到他前面拎着鳄鱼皮手袋的金发女人。

        丽塔·斯基特。

        她突然有些后悔让哈利来三把扫帚找她了，如果让这只搬弄是非的母苍蝇看到哈利走进来，预言家日报上还不知道会发表什么荒唐可笑的东西呢。

        好在斯基特只是进来转了一圈，没找到能使她满意的新闻素材就失望离开了。

        黄油啤酒上层绵密的泡沫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散，随之一起消散的还有艾比原本充沛的耐心。

        直到温热的金黄色液体慢慢冷却，漂浮在表面的零星黄油逐渐结出一层薄膜时，她才终于看到慢慢朝酒馆门口走来的赫敏。赫敏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目光偏向身侧，嘴唇小幅度动着，就像在对空气自言自语。

        艾比放下玻璃杯，朝赫敏目光所在的方向望去，同时在心里默默数着。

        一。

        二。赫敏有些焦急地朝空气皱眉，嘴里说着什么。

        三。

        四。

        五。

        六。赫敏放弃同空气争执，气冲冲甩手走进酒馆，同艾比打了个招呼就走向有一小撮格兰芬多坐着的区域。

        七。

        八。

        九。那块烦人的隐形布料终于被扯下来，凭空出现的格兰芬多炸毛小狮子扶了一下眼镜，对上她的视线。

        十。

        十一。

        十二。他忽然用力揉了一把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步朝三把扫帚大门的方向走来。

        十三。

        十四。他没有在意忽然高起来的议论和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看着艾比，一步一步越来越坚定。

        十五。他走到艾比身边，终于停下来。

        哈利微微弯下腰，俯身凑近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笑得很腼腆：“下午好，亲爱的诺特小姐，我可以坐在你旁边的空座位上吗？”

        “你来得可实在有点晚，我的黄油啤酒都凉透了，你看。”艾比仰头看着他，将桌上那杯半凝固的液体举起来展示给他看。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一旁观望许久的罗斯穆塔夫人飞快地走过来搭话：“哦，我们的勇士哈利·波特来了，你想喝点什么？”

        “两杯热黄油啤酒，奶盖要厚一点，”哈利拉开椅子调整了一下位置，紧紧贴着艾比坐下来，“我们两个是一起的。”他对美丽的酒馆老板强调道，得到了一个错愕的笑容作为回应。

        等待黄油啤酒制作完成的间隙，艾比扬起眉毛侧头看向他，满脸不可思议：“我们是一起的吗？”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昨晚有一个女孩在堆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屋子里是这样跟我说的。”哈利假装思考了一下，又点头对自己的话表示肯定，“她说艾比盖尔·诺特和哈利·波特是一起的，自大的骗子波特和万恶的食死徒后代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站一起才行。”

        “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你说的话很可能也都被听到了，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他们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傻瓜而已，谁会在乎一群和丽塔·斯基特没两样的人怎么想呢？”

        高大的男孩顶着一头乱发冲她笑，翠绿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光，从背后洒落的阳光将他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照得金灿灿。

        她发誓自己那一刻在翠绿色的微型宇宙里看到了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

        这可怎么办呀，艾比在心里悄悄吞了吞口水。

        面无表情的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许久，几秒钟后，艾比终于忍不住先撇过头，染上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开，到最后她不得不用胳膊撑着吧台伏在桌面上，笑得肩膀都在剧烈抖动。哈利也傻傻的跟着笑起来，将汗津津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轻轻搭在她颤动的肩头上。

        “真高兴看到你们和好了，”海格洪亮粗狂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他显得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们要过些时间才愿意重新跟对方说话呢，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们具体在吵什么。”

        就好像遇到家长不敲门就进入房间的青少年那样，两个人先是猛地抖了一下才回过头，发现了身后不知道朝这边看了多久的海格和穆迪。

        “哦，下，下午好，教授们。”艾比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就好像他们撞破的不是两个好朋友的和好现场，而是别的什么。

        穆迪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捏着自己的弧形酒壶一瘸一拐离开了。

        “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海格又用他巨大的手拍了拍艾比和哈利，俯身给了他们一个紧紧的拥抱，“哈利，今晚半夜十二点到我的小屋来找我。”他用一种很低很低、近乎气音的声音在两个人的脑袋中间说道。

        说完他就直起身，又故意大声说道：“很高兴见到你们。”

        留下一个狡黠的眼神，高大的巨人也跟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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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格为什么叫我半夜去找他？”直到走出三把扫帚，远离拥挤的人群，哈利才谨慎地提起这件事。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艾比想了想，“海格可不是个会无视宵禁规定的人。”

        一通漫无边际的猜测后，哈利决定带着隐形衣去看看海格的计划是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在空旷的街上，手背时不时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可供交谈的话题很快就消耗殆尽，当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哈利认为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我——”

        “我可不会主动去找他说话，绝不可能！”罗恩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于大街比较空旷，他的声音格外响亮，“他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朋友放在心上过！”

        “听听你在说什么吧，罗恩！哈利一直很在乎你呢，他在乎你甚至比在乎我更多！”赫敏捧着笔记本，执着地追在他身后，想要快些修复两个男孩之间的感情。

        “是他这么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大名鼎鼎的勇士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罗恩根本不打算接受赫敏所说的关于哈利的一切，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来反驳赫敏的观点，就看到前方正凝视他们的两个身影。

        赫敏紧接着也发现了，她立刻收敛起因争吵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哦，你们谈完了吗？”她矜持地问，眼睛看向哈利，想知道他刚刚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成效。

        “是啊，我们已经决定将之前的事情揭过去了。”哈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把目光投向此刻突然局促起来的罗恩。

        两个人分别占据了街道的两边，都不愿意做第一个让步的人。

        “好了，罗恩，”艾比决定给和好大使赫敏一个休息的机会，“你也看到斯基特的文章写得有多荒唐了，我们都知道哈利根本不可能向她说那些东西的，没必要为了外人的一些蠢话生气。”

        “没错！我和哈利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初恋情人’，你是知道的。”赫敏适时补充道。

        “那可能是因为斯基特采访的‘亲密好友’是科林，科林见到哈利的所有场合里都有四年级格兰芬多。”罗恩撇撇嘴，故意将“亲密好友”念得极其阴阳怪气，“她只要早饭时站在礼堂入口随便挑一个人来采访，得到的答案都不会是赫敏。”

        “你们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呢？”赫敏头疼不已，“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解开所有误会，然后继续做好朋友呢？你明明知道他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或者我曾经认为我知道。”罗恩熟练地撇过头，双臂紧紧环在胸前，做出一副抵抗的姿态。

        “你只需要点时间来冷静一下，罗恩，你知道哈利是离不开你的。”艾比尽可能放平语气，“我们都明白哈利是不会说谎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提前告诉我们的。”

        “我可没有离不开他。”哈利看到罗恩脸上的表情就感到生气。

        他决定除非罗恩承认自己没有把名字投进火焰杯这一事实，并为指责哈利撒谎而向他道歉，他才会继续跟罗恩说话。

        “你相信他，因为他在你眼里简直就是所有善良、诚实、温柔的具象化身，是不是？”罗恩冷哼一声，对这种几乎是一边倒的三对一局面感到心烦，“他也就只会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听话乖宝宝的样子了。如果你知道他到底怎么想方设法让那么多原本属于你的情书和情人节礼物消失不见，私底下又是怎么和马尔福互相较劲的，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罗恩，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赫敏扬起眉毛，极具暗示意味地咳了一声。

        看着赫敏半是警告半是恳求的神情，再看看上一秒还对他爱答不理的哈利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罗恩仿佛一个叛逆期打定主意要唱反调的孩子，张开嘴滔滔不绝说起来，表现出梅林降世都不能阻止的决绝：

        “记得你的斯莱特林级长搭档吗？那个总是一个人走的巴森怀特，他在你的书包里塞了一盒巧克力，你后来找到一堆莫名其妙的糖纸，其实是哈利没办法处理掉它才偷偷全吃光了；弗林特在去年复活节假期里想约你一起去霍格莫德，前后一共十六张纸条，他用漂浮咒刚塞进去就被哈利偷偷取出来，你当时一心学习五年级的课程，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罗恩——”哈利警告性地喊他的名字。

        “你以为他比马尔福温柔很多，不会向别人发脾气吗？他只是更聪明一些，懂得在你面前收敛脾气做一个单纯无害的小男孩，因为你喜欢好声好气对你说话的人，而不是像马尔福那个蠢货一样，靠着小时候的情分在你的底线上来回试探——你可绝不会喜欢那样冒失的男孩。他早就把你的喜好摸透了。”

        “好了，罗纳德·韦斯莱，我想你说得已经够多了。”哈利冷酷地对他说。

        “是吗？我打赌还有好多事情是艾比不知道的，我甚至可以从二年级说起，”罗恩毫不畏惧地回瞪他一眼，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向艾比，“哈利·波特有很多个形象，可他绝不是你眼中那个洁白无害的小羔羊形象，艾比，你才是我们之中最不了解他的人。”

        说完最后一句总结，罗恩干脆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背影和塞满整个街道的尴尬气息。

        没有人再说话，甚至没有人再移动一下，连呼吸都变轻了不少。

        “嗯，你知道的，哈利做事一定会有他自己的道理，”赫敏勇敢地清了清嗓子，试图为哈利的一系列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像巴森怀特送的巧克力，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迷情剂也不一定，对不对？”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决定代替我爱上崔斯坦？”艾比挑了挑眉，又转向一旁突然对自己指纹很感兴趣的哈利，“那可真是了不起的牺牲。”

        “好吧，呃，你们也许应该单独谈谈这些事——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些笔记没来得及整理。”赫敏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氛围，连从不对艾比省去的再见都没说就匆匆离开，好像她的笔记不能在十分钟内开始整理就会自动焚毁一样。

        直到赫敏光速离开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遥远的小点，艾比才慢悠悠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哈利：“如果你决定要销毁那盒巧克力，为什么还要把包装纸塞回我的书包？鉴于你之前的计划都那么天衣无缝。”

        “因为你回来得太快了，而我那天正好没有带书包来装糖纸。”哈利紧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回答道。

        “你看过盒子外面的纸袋吗？”她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没有。”

        “好吧，”艾比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将左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用咳嗽声掩盖住笑意，“如果你看了那个纸袋，就会知道上面有邓布利多的签名和留言。”

        哈利睁开眼，一脸迷茫地看着憋笑憋得面部肌肉都在微微抽搐的艾比。

        “薄荷奶油夹心巧克力，邓布利多教授送级长们的礼物，为奖励我们在三强争霸赛开幕期间的辛勤工作。我那天忙着为塞德里克报名的事情心烦，才托崔斯坦替我拿了我的那一份——也就是你吃掉的那盒巧克力。”

        “我不知道，”他低着头扭捏起来，“我以为他存着什么坏心思呢。”

        又过了漫长的三秒钟，艾比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我知道是你吃的。”她对着哈利豁然睁大的眼睛笑个不停，“也许你没意识到，但是笨蛋哈利，你的牙缝整个下午都是黑的。”

        “你知道。”他小声惊呼，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没错，我知道。所以罗恩说得不对，我还是很了解你的。”艾比用指头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包括你高明小计谋的一部分。”

        “噢，好吧。”哈利的脸慢腾腾红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很傻。击球手对洞察力和捕捉能力的要求完全不亚于对力量的要求，而艾比在赛场上向来是靠灵活和敏锐取胜的，即使她学得再投入，也不可能在笔记本被动过十六次后还没有丝毫察觉。

        “不管怎么样，既然我们提起了那盒巧克力，”艾比一手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指向前方不远处挤满了人的蜂蜜公爵，“你吃了我一直想尝尝的巧克力，是不是该赔我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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