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乔三娘招呼二儿子先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堂屋摆好，又单独给卫嘉留了一份饭菜，这才跟大家一起吃饭。

        饭桌上讲究食不言，安安静静的也没人说话，大家都在努力干饭。

        杂粮饭跟水煮菜自然算不上好吃，但在累极了人的眼中，能填饱肚子就是幸福，哪里还管的聊其他？

        用过饭后，作为卫家一家之主的卫爷爷卫之琅，便把自己的大儿媳喊到堂屋外，他取出银子来，叮嘱着：“这里还有十两银子，你先去镇上多买些米面油酱回来，一家子人口多，消耗的快，顺便把村长借的米粮还给他。”

        他们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全靠着村长安排食宿，腾出手来自然要先还给人家。

        乔三娘点头称是，掂量了银子的重量，在心里算了算物价，沉吟后说道：“爹，如今杂粮价贱，米面价高，咱们家人口多，不如混合着买，也能吃的更久。”

        卫家大大小小，加起来十二口人，这个消耗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卫爷爷虽然对管家的事不熟，但算术还算灵光，自然听得出大儿媳的打算实在还省钱：“这事你看着办吧，都行。”

        乔三娘把银子往兜里小心收好，又牢牢系了系腰带，生怕这些银子丢了，那一家子可要喝西北风了。

        她又不免升起几分郁闷来，这些钱搁以前，顶多就是三月的零花，如今却是救命的浮木。

        当初被收押时，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好在还有一些随身的配饰，钗环等等，能用来典当疏通流放路上的衙役。

        但是这些东西也不怎么顶用，路上大家伙都陆陆续续生过病，治病又花去一大半，尽管不是乔三娘管账，但也能估摸出，全家顶多还能剩下二十两。

        如今春耕，等到粮食收割至少还要三四月，不寻个法子挣钱，真要喝西北风了。乔三娘暗下决心，并且打算趁着这个买粮的机会，在镇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临时工。

        因着下午要买粮，乔三娘就喊了自己的丈夫留下，方便把粮食运送回来。

        房间里，卫嘉正垮着脸吃饭，这饭菜顶多算是做熟了，没滋没味的，吃起来别提多郁闷，他只能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反正生病了也需要饮食清淡，全当自己在喝药了。

        吃过饭后又闷头睡了一会儿，感觉精力条恢复到50的卫嘉，又开始想要出去转转。不过念头刚起，就被卫和按了回去，卫和认真的说，“大哥病还没好全，娘说你不能出去。”

        “那我在外头坐会儿总可以吧，屋里实在太闷了。”卫嘉讨饶，“屋里一股子发霉稻草味，闻多了难受。”

        卫和迟疑后点了点头，他闻着也难受。

        两兄弟把草屋门打开通风透气，然后蹲在屋檐下，开始择晚饭需要的野菜。

        闻着新鲜的空气，卫嘉觉得自个的鼻子好过不少，他手里一边做事，还能抽空指点卫和怎么择菜。虽然同样没学过厨艺，但卫嘉好歹有点生活常识，不至于把菜梗留下，把叶子扔了。

        菜叶子刚铺满一个篮子，乔三娘就拖着板车回来，上头满满装着好几麻袋的米面和各种瓶瓶罐罐，乔三娘打头卖力拖车，反而卫嘉的亲爹卫韩温累的呼哧带喘，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

        板车停在院子里，乔三娘开始卸货，卫和自告奋勇去帮忙，把东西都搬到屋里墙角先放着。

        等到把东西安置好，一家子已经累的没力气，一起蹲在屋檐下猛喘气。

        卫韩温这才注意到自己大儿一直都在，讪讪的开始搭话：“怎么出来了？你的风寒还没好全。”

        “已经好多了，屋里闷，鼻子不通气，待着更难受。”卫嘉回答，风寒就是这样，好的慢。

        “那就好，那就好。”卫韩温跟卫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于是主动提出，“要不然爹先去劈柴烧点热水？等爷爷他们回来也好喝。”

        “那正好。”卫韩温找到事情做，开始打算去借斧头劈柴，于是跑去找邻居家借，花了两炷香时间才带着斧头回来。

        外头开始传来有节奏的喊声，卫嘉一边摘菜一边打量身边环境。

        他们身后还有两间草屋，应该还住着另外两户人家，卫嘉此时看到他们屋外人影晃动，劈柴准备做饭。他回忆起那两户的姓名，一户姓杨，一户姓严。

        其余的人呢？流放路上可不止这点人。

        卫嘉转念一想，猜测着估计是被打散，分配到其他不同的村子了。

        这三间草屋坐落在村子边缘，隔了几棵槐树，又是抱团式聚在一起的五间草屋，刚才爹去借斧头，就走的这个方向。

        再隔的更远一些，就能看到正常的砖瓦木质结构的房子，□□间的样子，搭了篱笆，房前屋后都种了一些花草树木，还有晾晒的衣裳，一看就有常驻人口。

        一个村子的，还划分了三个区域，有点意思。

        卫嘉重新收回目光，再看看自家，真是寒碜啊。他心想，还是得快点好起来，身体不好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这边卫韩温已经劈了不少歪七扭八的柴，不过烧火也不讲究这个，乔三娘抬头望天，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就在厨房喊：“嘉哥儿，把野菜拿进来，差不多该做饭了。”

        正在畅想要怎么大展拳脚的卫嘉，一下子想到中午的饭，显然亲娘的手艺没有那么过关，他扁了扁嘴，把菜筐子端进去，试探着说：“娘，我来做饭怎么样？”

        吃饭不光是填饱肚子提供营养，本身也是一件快乐的事啊！如果只有机械的进食，那还吃什么啊吃！

        乔三娘一愣，“你也没学过做饭啊以前家里都是厨娘做的。”

        当初卫宅养了两个厨娘，手艺还挺不错，操持十多口人的饭菜也不在话下。

        “这个，其实我看过一些厨艺书，想要亲自实践下。”卫嘉开始瞎扯，反正他以前看过的杂书不知凡几，乔三娘也没法证实。

        乔三娘想了想，决定折中一下，“那我来做，你来说，毕竟你还没好全。”

        “也行。”卫嘉答应的爽快，达到目的就好。

        条件所限，厨房只有两个瓦罐，人数又多，闷上一罐饭，很容易瓦罐下面都糊锅了，上面还没熟。

        所以卫嘉想了想，先加了大量的水把米饭煮到半熟，再把多余的米汤沥出来放置一边，再重新把米倒进锅里，转成小火慢慢煮，这样米饭都能熟透，还多了米汤可以当做汤喝。

        乔三娘看着儿子一通忙活，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闻到一股清香从瓦罐里冒出来，还越来越香，不禁有些好奇，“好香啊，这样做就能熟透？”

        “对啊，不仅熟透了，米饭的外头还有一层会变焦脆，成了好吃的锅巴。”卫嘉一边回答一边时不时转换瓦罐的角度，让它受热均匀，这样才不会下糊上生。

        放在旁边的米汤很快就结了一层膜，卫和偷偷喝了一口，瞬间被它清爽顺滑的口感吸引了，眼睛一亮，砸吧舌头回味着。卫嘉嘴边勾起一个笑，正要劝他想喝就喝，就看到卫和重新又把米汤放了回去，恋恋不舍的盯着。

        毕竟一家子人这么多，喝多了也就分不匀。

        饭好了就是菜，瓦罐不比铁锅能炒，翻转也费力，既然这样，干脆把炒菜变成炖菜，先放一点豆油炒熟，再把能找到的酱料放进去炒热炒香，等到香料味道充分发挥出来，再把切碎的野菜放进去加水，煮沸后再等两炷香，差不多都熟透了。

        卫嘉一直盯着火候，确定熟透后再撒盐搅拌。

        “好了！端出去吧。”卫嘉揭开米饭罐，觉得自己今天发挥不错，至少第一次就成功了。

        简易厨房关不住香气，早就飘了出去，让其他人闻到鼻子里，不由自主加快脚步，想要早点回家。

        卫和早就口水淌了一地，无比积极开始洗碗筷，盼着大人快点回来。

        忙活了一天，肚里早就饥肠辘辘，有现成饭吃，真是无比的快乐，跟中午的沉闷截然相反，饭桌上人人都在抢着夹菜，吃的无比香甜，连菜汤都用来拌饭吃了干净。

        卫爷爷一贯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这回也没忍住称赞了几句。这顿饭是他们安顿好后，难得能吃的畅快的一顿。

        卫嘉跟乔三娘相视一笑，乔三娘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做饭的人选是轮班的，第二天就换到二婶，她还特意过来请教，卫嘉不方便出门，依旧待在家里打下手。

        但他也没闲着，主动烧了开水，然后送到地头，也省了家里大人来回奔走解渴的功夫。

        不过这么走一趟，倒是让卫嘉发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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