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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断情(下)


见手下眨眼间就全军覆灭,杨飞雄大骇,他没有想到东方不败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慌乱中连忙提气疾退,然而身形刚刚展起便硬生生顿了下来。慢慢瞪圆了眼睛,高举双手示意放弃抵抗,脸上的表情也由惊讶、惶急转变成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不知何时,东方不败已经如死神降临般来到了他的面前,冰冷的右手已卡住了他的脖子。

“杨飞雄,我待你不薄啊!”东方不败心痛如绞的说道,同时目如历电,紧紧盯着手中的猎物。这个部下跟随自己多年,历经灵圆寺、杭州梅林等多次战役,均是表现英勇。昔日自己被杨莲亭暗算,身处险境的时候也依然不离不弃,忠心耿耿。东方不败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引为心腹。自从司徒策死后,便提拔他做了惊涛堂的长老,还把最重要的火枪队交给他掌管,可没想到连他今日竟然也反了!

东方不败冷静的问道:“迟日亭已经死了,对不对?”

“是,啊,不,迟长老不是我杀的!是,梅欣和连成志他们干的!东、东方教主。”一脸恐惧的杨飞雄慢慢跪了下来,哽咽道:“本来,弟兄们对您是忠心不二的。可是、可是自从您练了葵花宝典之后,整个人就全变了。您、您现在的样子,弟兄们都说再这样下去大家一定完蛋,我,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啊。”说到这里,杨飞雄已是号啕大哭,泪流满面。当日他曾与东方不败一齐面对扶桑忍者的围攻,也曾为救主子力战名震天下的矛神,那时候的他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可怜虫。

“哼,我现在的样子?”东方不败惨然一笑,自己已光耀苗人为己任,不惜挥刀自宫,苦练葵花宝典。可到头来,身边尽是些背信弃义之辈,毫无半点气节廉耻。就算起兵成功了,为这些人?值得么?自己为之奋斗的理想,到头来竟是一片虚幻。转头看了看表情复杂的令狐冲道:“令狐冲,你说的对,人心,真是难测。我为天下人撒血断头,可天下人却要置我于死地。”。说罢,他放开了杨飞雄,鄙夷的道:“念在你跟随我多年,还曾经救过我的命。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啊,这”面对出人意料的宽恕,杨飞雄有些难以置信。

“滚!”东方不败愤怒的呼喝道。

“是、是。”杨飞雄忙不迭的爬起来,逃之夭夭。

“怎么样,东方不败,众叛亲离的滋味好受吗?”任我行嘴角泛起一抹恶毒的浅笑。当日他最信任的两个心腹,总管杨莲亭和青龙堂长老贾布一齐叛变,帮助东方不败对付自己,这个屈辱让他至今难忘。此刻见到东方不败也得了报应,正是大称心意。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和任教主昔日的狼狈处境相比,在下自然望尘莫及。东方不败就在这里,要报仇的就自己过来吧。”任我行闻言暗暗佩服东方不败,因为他发现东方不败本来因受突然打击而致心神涣散的情绪,已迅速地平稳下来。

“好,痛快,这便动手罢。”话音刚落,攻杀再起。任我行双勾脱手而出,如出海蛟龙直取东方不败面门。

东方不败双指拈针,随意一拨,便将铁钩击飞。接着身形飘忽闪动,一道黄影卷了过来,手中银针刺向任我行双目,攻势凌厉之极。

任我行一击不中,空手揉身而上双手或拳或抓或掌,擒拿点拍,招招不离东方不败要害之处。同时施展开吸星大法,一时间真气鼓荡,气流形成一个活动的漩涡向东方不败席卷而来。

面对任我行霸气的吸星大法,东方不败身形渺如轻烟,如妖似魅。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那枚长不逾寸绣花针化作万千芒影,水银泻地般的向任我行攻去。两人出手皆是极快,电光火石间,已经拆了二十几招。任我行虽然竭尽全力,不但始终无法碰到东方不败半点衣衫,无法用吸星大法伤敌。而且还被东方不败*般的进攻逼得连连后退。

令狐冲和向问天一看形势不好,一抖长剑,一舞钢刀,同时欺身向前迎战东方不败。

此刻身份互明,令狐冲把心一横,刷、刷、刷闪电般攻出三剑,直指东方不败咽喉和胸口要害,招招但求伤敌,竟无一招自守。

向问天手中钢刀也越舞越烈,森森刀气跌荡四周,皓月刀法的精招妙招层出不穷,招招也皆是只攻不守。

任我行得到强援,缓过一口气,抖擞精神再度杀上,吸星大法运至最高境界,无数道真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如蜘蛛撒网般罩住东方不败。

三人心中明白,东方不败武功实在太高,而且最可怕的是出手速度快的令人难以想象,如电闪雷鸣,让人无法抵挡。一旦压制不住他的攻势,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东方不败手中银针随意上拨下挡,不但轻巧的化解了令狐冲的攻势,而且反手还攻了任我行和向问天三招。见令狐冲出手对自己毫不留情,心头不禁一酸,想起了那日令狐冲和自己山顶赏月,他曾说过:“也许你永远都不懂我说什么,那我们就永远不会有恩怨。”

可是今日,我们的恩怨却是不死不休。

观战的盈盈和岳灵珊神色焦急,她们自忖武功和东方不败相差实在太远,上去只能是帮倒忙,便在远处押阵。可又暗暗担心三人特别是令狐冲的安危。

任我行、令狐冲、向问天这当世三大高手联袂出击,刀山剑海,满天掌影,声势何等壮观。虽是隔了足有七、八丈远,但激战中激起的气流,仍刮得她们肤痛欲裂,难以睁目。然而东方不败却是潇洒随意,身法如风吹柳絮,彩蝶飞舞。他运用起万川海集中的“正心”之术结合葵花宝典中的“从心所欲”,心中一片空明,整个人与广阔天地融为一体。

盈盈惊奇的发现,原来东方不败今日穿的那件黄色大氅,上绣金龙探海,竟是一件龙袍。随着他身行展动,那条金龙在阳光的折射下若隐若现,栩栩如生,竟如活物一般。远远看去,在这风暴中心只见一道龙影在其间曼舞轻扬,纵横遨游。随着东方不败的身法越来越快,再也分不清那是一个人,还是一条龙。

风吹雨打千条线,日照龙麟万点金。

转眼间,三人已与东方不败拆了上百招。虽然竭尽全力,不但连东方不败的衣角都粘不着,而且任我行的眉骨和向问天的脸颊还先后中针,鲜血淋漓,要不是令狐冲及时救援,恐怕早就有性命之忧了。现在三人中唯独令狐冲毫发未伤,概因东方不败对他手下留情,只守不攻。

又堪堪过了十几招,向问天一招“万马奔腾”,长刀斜斜斩向东方不败腰间,就在离腰间还有一寸时,右臂“曲池”穴一麻,已被东方不败绣花针刺中,“当啷”一生钢刀落地。东方不败紧接着银针直刺向问天眉心,誓要将他一招毙命。

眼见向问天危险,令狐冲长剑一伸,刺向东方不败脑后“玉枕”穴,乃是攻敌所必救。电光火石间,东方不败右手撤回,反手一针挑开令狐冲手中长剑,左手一记大悲手中的“悲天悯人”,结结实实印在了向问天胸口。这招虽然仓促而发,只用了五成功力,但也把向问天击的飞出三丈开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向叔叔。”盈盈一声惊呼,和岳灵珊一起飞身上前扶住向问天。

“大、大小姐,我没事。”向问天大口吐血,中气嬴弱。显然伤势沉重已无力再战。

“狗贼!”盈盈一声怒喝,飞身杀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连发两招,逼退任我行和令狐冲。紧接着皓腕一翻,一枚飞针射向盈盈。

“小心!”令狐冲神色焦急,他知道东方不败飞针厉害,担心盈盈的安危,连忙高声示警。

盈盈毫不畏惧,手中长鞭舞的风雨不透,听得“叮叮叮”连声脆响,竟然堪堪接下了东方不败这枚飞针。

任我行爱女心切,生怕东方不败再次对盈盈出手。赶忙拾起刚才掉落的琵琶勾,大吼一声:“东方不败,接招!”双勾飞向东方不败双肩。他要赌一次,赌东方不败是否硬接自己这一招。

“哼,雕虫小技。”东方不败双手一扬,两枚拖着红线的绣花针脱手飞出,恰好缠住了任我行的双勾。双方各自向回一带,形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

铁链足有杯口粗细,而东方不败仅凭两根细如发丝的红线竟能拉成僵持之局,可见内力高出任我行许多。

见此情景,任我行却是心中大喜,他知道今日的东方不败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那快如鬼魅的身法,如果不想办法缠住他,今日之战怕是百死无生。现在双方比拼内力,就如同把东方不败定在这里,己方还有四人可战,而东方不败则是孤身一人,这样一来便胜算大增。

想到这里,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东方不败,我还以为你练葵花宝典是为了江山,原来是为了男人,你还有什么英雄气概!”

听到这话,东方不败秀眉一挑,眼波流转,轻蔑的瞥了任我行一眼,颇有得色的道:“怎么,你妒忌我了?江山和人我唾手可得。”言语之间,宛若一个女子在向同伴炫耀新装和爱人对自己的死心塌地。

任我行反唇相讥道:“是啊,不过令狐冲已经有了盈盈和小师妹,就算肯要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也只能当老三。”说罢高声狂笑。

“你!”任我行这一席话正好戳到了东方不败的痛处,狂怒的他催动十成功力,红线骤然断开,双勾如流星般砸向任我行的胸口。

得意中的任我行促不及防,双勾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喀拉”一声,数根肋骨折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若非他内力深厚,早就一命呜呼了。

眼见阿爹重伤,盈盈心痛若狂,也不顾自己远非东方不败的对手,再次飞身杀上。

这时东方不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映射出盈盈身影的眼眸中充满了寒冷的杀意和妇人的怨毒,那不是看仇人的目光,而是看情敌的目光。被任我行一番话折辱了自尊的他,此刻已是杀机充盈。

一扬手,八针齐飞,笼罩住盈盈身前三十六处大穴,这是必杀的一击!

自从东方不败修炼葵花宝典后,一手飞针用的是轻巧空灵,诡异莫测。轻功高强如猿飞日月,也挡不住他一枚飞针。今日,面对武功尚不及猿飞日月的盈盈,却史无前例的用了八枚飞针,原因何在?

不及细想,眼前闪过一条熟悉的身影令狐冲!

令狐冲眼见东方不败连放八枚飞针,便知盈盈无论如何接不下来。连忙飞身向前,左手揽住盈盈,右手长剑舞动,左拨右挡全力拦截东方不败射来的飞针。

针剑相击,叮叮脆响不绝于耳。东方不败八针齐飞乃是全力施为,不但角度刁钻,速度奇快,更厉害的是每枚飞针都由东方不败内力遥控,弹指间斗转星移,变化万千,令人防不胜防。令狐冲独孤九剑虽然精妙,但还要护着盈盈,渐渐也难以抵挡,稍一分心,一缕血丝便顺着左眉角淌下,

刹那间,东方不败心头一颤,仰首和令狐冲四目相交,往事纷迭而来,如梦似真。回想往昔,湖边邂逅,密室相会,山顶赏月,历历在目,东方不败百感交集,心中一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袍袖一拂,拨落了那八枚索命飞针。

正全神迎战的令狐冲突觉眼前一空,那满天飞针全部落地。当下本能的身形一转,手中长剑直刺东方不败的胸膛。

“噗”的一声,血光暴现!

令狐冲这一剑正中东方不败左肩!

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出人意料的没有躲过这一剑。

一招得手,令狐冲和东方不败皆是一惊。

剑中左肩,入肉一寸三分。对东方不败这种级数的高手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他江湖生涯中比这重得伤没有五十次,也有三十次。

但无论是五十还是三十,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次来的痛苦、剧烈。

因为这一剑,伤的是心。

一片真心,处处容让,换来的就是这干净利索,义无反顾,恩断情绝的一剑!

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痛,把东方不败从迷朦绚丽的往事中扯回残酷的现实

“你,你真对我下手!”东方不败又惊又气,右手一抖令狐冲和盈盈一齐卷了出去。

“吸星大法。”不知何时,刚才身负重伤的任我行重新站了起来,见东方不败左肩血如泉涌。左手虚握成爪,催动全身功力,发出吸星大法猛吸东方不败的伤口。

尽管东方不败猝然受创,但反映依然灵敏,眼角余光一瞥别知道任我行想要干什么。“落井下石,乘人之危,你这条老狗休想白日做梦!”,。刚才敌人不过是打了个游击,略有小胜,自己的帝国依然幅员辽阔,局面依然在掌握之中。只需催动葵花宝典功力,以真气强行闭合伤口,止住失血,再给老狗来个迎头痛击,便可让他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

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风掠过,卷起了地面上几片零落的枯叶,在空中孤苦无依的漂动。

其中最小的那片,很不凑巧的贴在了东方不败后背的风门穴上。

而更不凑巧的是,风门穴正好是葵花宝典真气此时运行汇集所在。

东方不败真气运行登时一窒,护体罡气中出现了一个细微,却难以弥合的破绽。

对于无孔不入的吸星大法,这已足够。

“啊。”东方不败长声惨呼,鲜红的血液如江河决堤般从伤口汹涌喷射而出,直喷到几丈远的任我行手中,顿时将他身上染得血红。眨眼间,便被任我行整整吸掉了身上将近一半的血液。

此刻的任我行浑身浴血,也分不清那些是东方不败的血,那些是他的血。复仇的快意让他兴奋莫名,看着被自己吸星大法重创的东方不败高声狞笑,犹如魔神附体一般。同时他连连催动功力,誓要把东方不败全身的鲜血吸干为止。

东方不败强忍剧痛,右手戟指如飞连封左肩负近几个穴道,至住鲜血。左手用尽全身功力,向任我行射出数枚飞针。

任我行本就重伤在身,加上运功过度,结果东方不败射来的飞针全数命中,其中一枚射入左眼瞳仁半寸,左目立时报废。任我行一声惨呼,颓然倒地。

“阿爹!”父女连心,盈盈急呼一声,便要向前。

“危险。”令狐冲连忙拉住盈盈,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东方不败。

战场很静,静的连每一滴鲜血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这时的东方不败浑身鲜血,面色惨白如纸。他抬起双臂,怔怔的看着那流血不止的创口,接着踉跄的上前两步,神情凄楚的望着令狐冲道:“令狐冲,我对你一番情意,处处手下留情,可,可你竟忍心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面对东方不败哀怨的质问,令狐冲痛苦的低下头,无言以对。他明白,不管恩怨如何,但今日东方不败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攻过自己一招,这是不争的事实。

盈盈看了看对面的东方不败,又看了看身边的令狐冲。心中颇为羞恼,当下冷冷的道:“还不回答你的相好。”

岳灵珊也来到令狐冲身边,长剑遥指东方不败,酸溜溜的道:“师兄,你没刺中他要害,是不是也手下留情了。”

听到这里,令狐重心神一凛,刚才自己本来可以一剑刺死东方不败,不知怎的,在最后落剑的那一瞬间,鬼使神差般的向左偏了过去。这是为什么?手为什么会抖?

面对东方不败的质问,他无言以对,只好违心的说道:“不论你是谁,我们之间只有仇恨,再无情意。”仇恨成了他掩饰自己的最好借口。

“再无情意?”东方不败鼻子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但是他不能在敌人面前哭,更不能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哭。所以,他笑,仰天狂笑,秀美的脸庞因那痛入心骨的狂笑而显得阴鸷。“哈哈哈,说得好!也只有你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

此时此刻,悲伤、无奈、屈辱、愤怒乃至杀机都涌上心头。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在这些负面的情绪的影响下,他如何还能能够保持从心所欲的境界。

看着令狐冲和眼前这两个女人,东方不败升起前所未有的恨意。

“你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这两个女人?好,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两个女人,我今天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话音未落,东方不败双臂一展,如一只巨鸟般向三人疾掠而来。刚刚止血的伤口再度迸裂,鲜血泊泊而出,然而他毫不在意。那个隐藏的威胁、苗人的千秋大业、乃至自己的生死荣辱,全都远远丢开。现在的东方不败已红了眼,他这样想:如果没有这两个女人,令狐冲不会这么对自己,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杀了她们。

令狐冲刚要挺身迎击,突然飞行中的东方不败炸开一道金光,再一次消失了。

东方不败又一次运用了“日耀”之术。

耳边猛然传来两声惊呼,令狐冲回头一看,东方不败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身后,狭住盈盈和小师妹向东侧的城墙飞去。那里比邻大海,下边是万丈深渊……

令狐冲飞身而起,手中长剑舞动,“挡、撩、破、落,四式合一!”剑光滟滟,满天剑影飞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一声惨呼,如白鹤折翅,直直坠下,他和盈盈、岳灵珊一齐落下黑木崖

令狐冲飞身跃起,先是一把抱住盈盈飞到崖壁,接着卸下盈盈腰带,抛给小师妹顺手把她也拉了上来。

这时,东方不败犹如枯叶般地坠落悬崖。

令狐冲想也没想,飞扑下去,抓住了东方不败胸前的衣裳。

东方不败的眼睛里充满了怨与愤恨!他道:“你们这些负心的天下人,何必救我?!”

令狐冲无言以对,是啊,自己既然杀他,为什么还要救他呢?“我只是要问你……那天晚上跟我一起的是不是你?!”

听了这话,东方不败只是骄傲地回答道:“哼,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你记得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话音未落,他胸前的衣裳已因负重而撕裂。

就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东方不败直直地往下坠去!

“诗诗!”令狐冲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狂喊:“是不要!他不要他死!

所以,不顾小师妹和盈盈的呼喊,在没有抓住任何绳带的情况下,他再度飞身扑向他,伸臂将他揽在怀中。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东方不败,令狐冲心中大恸。

“告诉我,你是诗诗啊!”令狐冲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已是热泪盈眶。什么江湖道义,什么恩怨情仇,统统抛诸脑后。他真的好希望,现在天崩地裂,把自己和东方不败一齐埋掉算了,他是真的想和东方不败一齐就这样死去。

眼前佳人垂泪,耳边风声如刀。

而东方不败的神情似笑非笑,似满足似痛苦,眼眸中泛起一抹泪花。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认真的看着,看着这个自己一生中唯一真心爱过的人,这个和自己同为男人的人,他要记住他,让他的容颜在永远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你真傻啊。”

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的脸庞,拭去眼角的那滴泪水。滑落到他胸前,轻轻一推,把他推回悬崖,双手向前轻扬,作了一个送别的动作。同时对他最后深情的一瞥,妩媚而又绝望的一笑,一人孤独的向崖底坠去。步向人生最后一刻,东方不败的脑海竟变得出奇地宁静。回首前尘,享尽荣华富贵,想要的皆垂手可得,已是不枉此生。

哪管他名垂千古或遗臭万年,对于临终的人来说已不重要,已无意义、、、

坠落山崖一瞬,陡地心血来潮,仰首回望。

“好美啊!”

他眼也不眨地欣赏这片断送他人的江山,紧抓着最后一刹那的陶醉。

只可惜,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赏阅这幅清雅的风景了。

回首短暂的人生,充满了苦难、艰辛、权谋、杀戮、风光,包含了太多血腥,也包含了更多的精彩。

就像一场绚丽的噩梦。

现在,梦醒了,人生的路是新生、还是尽头?

崖壁上,无论是令狐冲,还是盈盈和岳灵珊,在这个瞬间都不由得痴了,这片刻的时光,就像千生百世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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