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欺辱

不染工作第一天就遭到与她一同工作的珠儿的嫌弃。

        不染端着从周大娘手中接来的香菜，不知道怎么办。周大娘要她把香菜给择干净，但她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而周大娘正火急火燎指挥着厨娘工作。

        不染只好端着这菜走出去找与她做同一件事的珠儿，珠儿此刻正忙着削萝卜。

        不染走上去，笑着问：“珠儿姐姐，你能告诉我怎么择吗？”。

        “把大叶子摘了。”。

        “那，怎么样才算大……”。

        珠儿很不耐烦，停下手中的活，接过她手中的香菜，边择边说：“像这种就不要，留下这些嫩的。给，一边做去吧。”。

        “谢谢姐姐。”不染笑着感谢道。

        珠儿鄙夷道：“也不知道秦伯买你回来干嘛？什么都不会。我知道你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你现在可不是，什么都要学。”。

        不染笑着忙忙称是。

        午饭做好后，本来前厅的人就来拿菜了，但黎王今日大摆宴席，前厅人忙不过来，只好要厨房派人送去。去前厅机会难得，很多姑娘都抢着要去。珠儿听了积极举手，道：“大娘，让我去吧。”。

        周大娘便叫了珠儿和另外几个一起和她去，剩下的人则要整理厨房。

        不染看眼下没她什么事，便去后花园找钟离，帮他做做事。

        正是午间，太阳很毒，原本应该有四五个人扫的，但远远望去，只看见钟离一人，小小的身体，拿着和他一般高的扫帚，扫着地上的灰尘。

        “小楼！”不染笑着喊道。

        钟楼闻声看去，兴奋地丢下扫帚就向不染跑去：“姐姐。”。

        不染微笑着摸了摸钟楼的头，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钟楼摇摇头道：“不知道，他们都走了，要我好好扫，扫完了再去吃饭。”。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欺负他，不染有点生气：“你这么小他们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人扫，这么大太阳，中暑了怎么？这些人也太你要脸了。你去那树下歇着，姐姐去替你扫。”，然后又从衣袖里拿出自己写下的《千字文》给他，“拿这文章去旁边背吧。”。

        钟楼的经历使他比平常孩子成熟得多，知道读书的用处，读书比扫地轻松多了，很开心，道：“谢谢姐姐。”，跑向那颗树，突然又回头，像老母亲般嘱咐道：“姐姐累了就换我去扫哦。”。

        不染笑道：“嗯，快去吧。”。

        其实这花园并不脏，却每天都要扫三次，真不知道是为什么。随着时间越长，汗水渐多，不染抱怨道：“都是些什么人，把一个小孩扔这，自己偷懒去了，真是有脸。也真是的，没什么脏，一天硬是要扫三次，黎王是要和这地睡觉吗？我一个女的都没这么讲究……”，她刚回头，就看见一穿着水蓝色衣服的一男子正看着她，她硬是把到嘴巴的话给憋了回去，换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见男子穿着不凡，应该是黎王宴请的什么贵客，忙行了个礼，让了路，等他走。

        男子却笑了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我倒很想听你对沉络的意见，我也好替你转达。不然岂不是白费口舌？”。

        不染恭敬笑道：“还是，不麻烦大人的好，奴婢这些话怕污了黎王殿下的耳。”。

        男子道：“你有这胆子议论他，还怕污了他的耳？”。

        “是。”。

        这一字回答让叶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竟问：“你叫什么名字？”，见她不答，他道：“放心，不是去告诉黎王。”。

        “奴婢不染。”。

        “不染？这名字好熟啊。”。

        “嗯，奴婢与五公主同名，本不该叫这个名字，但奴婢出生那年患了大病，主上体恤家父，就赐了这个名字。”。

        “你是彼安国人？”。

        “是。”。

        叶济看了一眼她的手，娇嫩纤细，果然是双金贵的手，可是眼前这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她不曾经历过什么，看不出一点伤心，他有点吃惊，却也心疼：“这日头担心晒伤。”。

        “是。”。

        “叶公子！”，不染见一个穿着玄黑色衣服的男子在不远处喊着，那男子衣服简单，易于行动，腰间配了一把匕首，应该是哪个贵人的侍卫。

        叶济见残酥来寻他，走了过去。

        残酥道：“宴席已经开始了，你怎么来这了？”。

        叶济笑道：“出来走走。碰到个丫头。”。

        残酥望向那个那个刚刚和叶济站一起的女子，她已经开始扫地了：“她冒犯你了？”。

        叶济摇摇头：“我们走吧。”。

        于是，残酥领着叶济前去前厅。

        叶济突然道：“那婳赢夫人仙逝才一周了吧。”。

        婳赢夫人就是彼安国五公主李不染，一周前殉国，太后仁慈，念她对母国情谊深重，又是素荣将军妻子，封她为婳赢夫人。

        残酥不知道为什么叶济怎么会提到婳赢夫人，他一个生于商贾之家，对国事从不感兴趣，今日怎么会提到这人？

        残酥并没问他，回答道：“是的。”。

        叶济心中觉得有点悲凉，婳赢夫人死后，太后厚葬，随葬品，阵仗及礼仪都是按嫡公主级别发丧，全国服丧一月，可不过一周，东玄城内该吃吃，该喝喝，朝廷也视若无睹，不过是做做样子。

        不染见他们走远，摸了摸自己笑僵了的脸，嘴唇变成一条直线，眼中冰凉，拿起扫帚去找钟楼。

        不染拉着钟楼走进厨房饭间时，珠儿见了，跟旁边的小流嘀咕道：“有人从前是小姐，生活舒舒服服，现在当了丫鬟，依旧是舒舒服服。”。

        不染只当没听见，领了自己和钟楼的饭，坐在一边吃起来。

        珠儿见她无视自己，一股气直冲脑门，夺过不染的饭，道：“你什么都没做，我看你就别浪费粮食了吧。”。

        钟楼见了，两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伸手想把饭夺会来：“那是我姐姐的饭。”。

        珠儿烦躁地推了他，道：“你姐姐偷懒，不能吃饭。你可别学她。”。

        不染见她推了钟楼，脸上的和颜悦色完全没了，她皱紧眉头，盯着珠儿，那眼神像要吃人。

        珠儿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可却硬撑着：“你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说的有错。”。

        不染轻轻启齿，声音依旧像往常一般温柔，只是神情却如寒冬：“有话好好说，别伤害小楼。”。

        “那好，我问你，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去找小楼了。”。

        钟楼附和道：“对，姐姐没偷懒，姐姐是去帮我扫地去了。”。

        珠儿冷笑一声：“扫地？扫地是你的事吗？你那么闲怎么不研究怎么把你一身大小姐的毛病给改了呢？”。

        小流扯了扯珠儿的衣袖，劝道：“算了姐姐，先让他们把饭吃了吧。”。

        珠儿把她的手推开，道：“你用不着怕她，彼安国那小地方已经被我们灭了，她……”，话还没说完，不染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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