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林深走在楼道里远远地就看见大门虚掩着，隐约听见赵正和谁讲话的声音。

        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客厅。林深觉得有点奇怪，问赵正：“他是谁啊？”

        赵正撇了他一眼说道：“没谁，找错人了。”

        余连转身往门外走，忽地听见赵正说这话，差点没给气死，又回头瞪了他一眼，走路带风，直接走了。下楼坐到车上，发动引擎，余连的脸色一点都不好，打算开车走人，想想赵正那损样儿实在不甘心，掏出手机直接一条条语音轰炸了过去。

        余连：你可以啊！赵正，嗯？不认识？找错人？这你都说得出口！

        余连：我tm欠你的？艹！

        连发两条，觉得还不够又补了一句。

        余连：这事没完啊！

        连续发了这么多条，余连才稍稍觉得回本，终于可以放下手机安心开车了。

        由于余连的意外光顾，赵正没来及的烧饭。林深给他打下手，摘芹菜，听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小心地问他：“你不看一下？”

        “没事的，不用管他。”赵正满不在乎地回答。

        “哦。”他不想答，林深也懒得自讨没趣，接着干自己手上的活，肚子饿，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平常吃饭他们都会聊几句，林深多少也知道他今天兴致不高，识趣地没开口，整个客厅，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声音，气氛诡异。

        吃完饭，难得上到洗碗，下到倒垃圾，今天林深全给干了。

        在她回来前在客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就是莫名有点儿心虚，好似这件事她也有份儿，不能让赵正一个人承担。

        倒完垃圾回来，客厅里不见赵正，估计是回他自己的房间了，林深松了口气，赶紧乘机溜回自己的房间，怕吵到他，关门时还特意轻手轻脚。

        余连的到来确实出乎赵正的意料，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很快会有另一波人上门。

        想想也是见了鬼了，大概谁都没想到他有今天。这算什么，“风水路流转？”赵正站在阳台上喃喃自语。

        林深回房后想起晒在外面阳台上的袜子还没收。拿吧，怕吵到赵正，不拿吧，明天起床还得先去拿袜子，她嫌麻烦。犹豫不决，趴在门板上侧耳听外面的声响，再三确定外面没有声音，林深打算速战速决，开门就冲。

        说干就干，迅速地冲出房门跑到阳台，结果跟赵正撞了个对面。

        林深瞬间觉得头上天雷滚滚，敢情刚刚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自导自演？还不死心地又问他：“你刚刚一直在这儿？”

        赵正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怎么了？”

        “没事，问一下。”林深颓然道。

        赵正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心情低落了，想上去和她说说话，但看她收好袜子低着头旁若无人地走了，便止住了脚步。

        林深回房后蒙起被子迅速地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趴在床上，想想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跟做贼似的，也不知道赵正看见没有。只能自我安慰，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林深还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你昨天怎么了？”

        “我？我没事啊！你怎么这么问？”赵正反问她。

        “我……嗯……”

        林深吞吞吐吐，想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我看你昨天兴致不高，就没敢打扰你。”

        “昨天没什么事，是我自己觉得有点烦燥，就去阳台吹了吹风。”

        林深得到他的答复，知道他昨晚没看见她闹的“笑话”，一下子就安心了，开心地和赵正打了声招呼出门上班去了。

        她这突然变脸才是真的让赵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开心了？”

        到了办公室还一脸笑意，让何圆和徐莎都很意外，林深一向都是冷冷淡淡的，她俩一左一右的问：“林深，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对啊！以前都没见你有过这么好的心情，你到底怎么了？”

        林深笑道“真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

        她们俩没问出什么所以然来也不恼，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大家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林深看着窗外的太阳感叹了一句：“天气真好！”

        何圆也这样觉得，点头称是。

        徐莎往窗外看了一眼，转过头抱怨道：“好什么好，现在都五月底快六月了，天气预报说，下周就开始梅雨季节的天气了，到时我看你们还会不会说好。”要

        何圆听她这样说，本来开心的脸一下子就往下拉了，再打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发现接下去半个月基本上都看不见太阳，就更加苦哈哈了，小肉脸皱成一团，好不可怜。

        刚刚还是气氛活跃的，转眼一个两个都开始唉声叹气了，想到梅雨季节，林深也笑不出来了，打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

        林深走后，赵正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了昨天余连发过来的语音，听着他聒噪的声音，想想他这么辛苦的过来，自己都没搭理他，怪对不起他的，回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没接通，赵正再打了一个。

        “喂！您哪位啊？”余连接起电话语气很冲的问。

        “是我。”他好脾气的回答。

        余连知道是赵正，但依然接着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的刺他：“您这贵人多忘事，还记得我是谁吗？”

        “说人话，余连。您，你都给我用得出来，我说你这比我还大一岁呢，你敢说，我可不敢受，我还想多活两年。”赵正也不客气，说话夹枪带棒的。

        余连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好意思说我，昨天是谁说的，没谁，不认识，找错人了，怎么，现在还怪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知怎的，余连一个一八五的大男人说话的语气从刚刚的指控逐渐变成委屈的抱怨。

        搞得赵正打心底里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一时语塞。

        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昨天你突然来有点意外，今天抽空见一面吧！”

        听他这样说，余连也没再抓着不放，原本要说的话，张了张嘴也终究是没说出口，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余连仰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他和赵正是发小，只差一岁，由于家里长辈的关系，所以从小就玩得好，算是他少数的朋友之一。

        看似俩人的家世，成长环境都差不多，但其实又差很多，他可以是日天日地的二世祖，赵正不行，他有恩爱的父母，赵正没有，他肆意张扬，赵正沉静淡漠。

        有时想想也觉得奇怪，俩人性格南辕北辙，二十多年，怎么就成好兄弟了。昨天也不是真的闲得慌非得找他叙叙旧，只是他都能找得到赵正，赵家找他不更轻而易举吗？他知道赵正心里有数，可他就是急啊！替他急啊！

        赵正停好车，就看见了余连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不禁摇了摇头叹道：“今天还真是奇怪！”林深早上走的时候那么开心，现在余连居然也有比他早到的一天，见鬼了不成。

        不容他多想，余连就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赵正看到径直走过去坐下说道：“难得，你比我早到。”

        这话说的，余连不服，“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说得好像我每次都比你迟似的，我是这样的人吗？”

        赵正反问：“你觉得你不是？”

        余连“……”

        “我是。”

        上次他们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没聊些什么。来的路上，余连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赵正，现在他就坐在眼前反倒觉得那些问题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赵正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可想想似乎也只有余连才关心他的好坏。温声说道：“阿连，我明白你的担心，怕他们对我不利。更明白那些人陈观望态度，无非是在等老爷子的态度，更是在等我的决定。”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我那个父亲怕我回来，又怕我不回来，刘纯美则是怕我回来对付她和她的宝贝儿子。至于老爷子嘛…”赵正顿了顿冷笑道：“他心里是有我这个孙子，也或许真的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可他更看重的还是赵家的前途和荣光，赵家如今无人可继，而我用得好，对赵家来说无往不利，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余连从前只是觉得赵家水深，赵正过得太辛苦，可现在他发觉，赵家永远都是赵家，赵正只要一天姓赵，他就永远姓赵，他们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赵正如果要赢就一定要坐上赵老爷子现在的位置。否则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他压根儿就没得选。

        他有点后悔叫赵正回来了，要是不回来以他现在的能力在剑桥当教授对于赵家来说也是不错的荣光和关系。

        赵正见余连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宽慰道：“你知道，我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不怪你，说不准还得谢谢你。”

        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赵正解释道：“你别忘了，我那个外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辈子光风霁月，如今却因为我母亲当年的事再三违背自己的原则……”

        赵正都说到这份上了，余连还不明白那他就是真傻了，恍然大悟道：“所以，与其说是你和赵家那群人的博弈，不如说是唐老爷子和赵老爷子在互掐，而你是他们都在争的那步棋！”

        赵正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随后说道：“我的存在让人很尴尬，但现在，我的存在又很有必要。”

        余连听到他这把这句话说得这么自然反倒觉得无所适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赵正的情况他再明白不过了。

        俩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谈笑风生，似乎刚才那沉重的话题是在谈论别人一般。

        下午，突然就变天了，黑压压的云笼罩着天空，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下来吞噬掉步履匆匆的人群，风吹得人行道的树簌簌作响，偶尔还能听见风摩擦过窗户的“呜呜”声，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砸在马路上，目之所及，所有的一切都浸染在雨水之下。

        难得大家都默契地拿出手机点开天气看天气预报，“明明…一个小时前，天气都很好的，”何圆盯着手机皱着可爱的眉嘟囔道。

        “看吧！这天，翻脸比翻书还快，早上我们还说天气好呢！现在就不好了，我看就跟人一样，不能夸它，一夸它，就骄傲。”徐莎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林深本来看着窗外的雨发愁，听徐莎这样一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说得真好，日子怎样不是过，好赖都得过，重要是开心，要自己开解自己。

        四点多的时候雨稍微小一点了，陈姐过来对她们几个说道：“天气预报说五点开始有大到暴雨，最近也不忙，大家都早点回家吧！到时候不好走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如临大赦，赶忙各自打了声招呼道别回家去了。

        林深回到家的时候，裤脚和鞋都湿透了，一门心思想着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

        林深的突然回家，把赵正搞得措手不及，这会儿，他是真没法儿再像上次那样解释敷衍她了，毕竟余连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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