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废弃地块

当第三集团军的侦察小队赶到矿场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一片寂静笼罩着这片曾经充满苦难与哀嚎的土地，只有风声在空旷的建筑间穿梭，带着一丝凄凉。
  中央广场上，那一团由源石长矛组成的黑色荆棘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它们像是从大地中生长出来的暗夜之花，带着尖锐和危险，每一根长矛深深的嵌入大地——至少这些士兵做不到把它们从同胞身上拔出来。
  寒风呼啸而过，扬起冻土上的冰渣，随后又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类似积雪物质。然而，奥列格中校的心情比乌萨斯最寒冷的冬天还要沉重。哪怕他身穿精致的兽皮大衣，头戴皮质帽子，手上戴着皮质手套，脚踏保暖长靴，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仍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在一群荷枪实弹、神情紧张的警戒士兵的围绕下，奥列格中校缓缓地走进了这座最后向他发出求援信息的矿场。
  一进入矿场，奥列格中校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团象征着死亡的黑色荆棘丛上，仿佛这样能彻底把它摧毁。在他周围，士兵们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一个个都神情肃穆，不敢有丝毫懈怠。
  “彻底搜查这里。”
  士兵们按照奥列格中校的指示，迅速散开至这个矿场的各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每一个可能隐藏信息的地方。
  奥列格中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团黑色荆棘丛，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失踪的感染者的身影。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这帮渣滓，竟敢虐杀帝国的军人！”
  整个矿场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除了风声和脚步声，没有其他声音。
  奥列格站在原地，双手交叉放在背后，目光转向不远处。
  原本作用于处死感染者的绞刑架上，被削去四肢的乌萨斯贵族带着死不瞑目的表情孤独地在空中摇摆，旁边还有一个被砍的不成人样的尸体，他的肩章证明了他的身份，是一名乌萨斯集团军的上尉。
  被挂在绞刑架上的贵族尸体在风中轻轻晃动，成为了这场反抗的永久见证。
  这是一个信号，感染者留给乌萨斯的信号。
  “这帮人到底怎么了？”奥列格看到这一幕首先产生的是这种疑惑。
  他很熟悉这里，也很熟悉这里的感染者，因为这座矿场的主人一直和他手下的一支纠察队进行交易，用钱买走那些被抓的感染者，带到这座矿场参与劳动，在那之后，纠察队队长会把三分之二的钱上交给他。
  这是他的穿着为什么这么华贵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这种灰色交易，奥列格得知了，自己手下的这支纠察队往往会选择那些格外温顺的感染者村落——即使看到同伴被杀也不会有丝毫反应，甚至在看到纠察队抓走感染者的时候还会庆幸不已的那种村庄。
  这些人为什么会反抗？
  这不对劲。
  如今，自己的上司贝加尔大公正在面临新贵族的侵蚀和针对，内部却又出现了敢于反抗的感染者，相比于自己的财神爷被不知名的人干掉，这种内忧外患的消息显然对奥列格这样的中层军官来说更为沉重。
  再加上，手下发回的最后信息中，提到了有掌握着天灾能力的人袭击了矿场……
  奥列格能感觉到，有人在刻意搅乱这片区域的复杂局势。
  “安托万，给我联系上级指挥所，把这里的情报汇报上去！”
  奥列格感觉到今晚的风似乎格外的大，尽管如此，仍然吹不走这座矿场里浓郁的血腥味。
  在矿场西北方向的冰原上，一片寂静被打破。一束耀眼的亮光突然从远处的山丘后面射出，照亮了周围的冰原。这束亮光是如此强烈和穿透力十足，仿佛能够穿越一切障碍。
  与此同时，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响起，那是源石引擎发出的声音。
  这道光芒和引擎声引起了附近野兽们的警觉。它们原本在这片冰原上安静地休息，但此刻却被这个不寻常的动静所惊动。
  一些小型动物纷纷躲藏起来，躲在它们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好奇地盯着这台正在冰原上奔驰的金属巨物。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开拓者’的后座上，赛琳拿着毛巾擦掉了维塔莉娜脸上的最后一处鲜血，看着对方依旧低沉着的眼神，萨卡兹有些谨慎的询问了一句。
  开车的西莉卡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玫拉也转过头来。
  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黑马小姐大开杀戒后的精神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放在战斗的时候，她的行为符合战斗的需要，但现在她要面对的并非是敌人，而是队友，这种冷酷和无情，终究还是让她的队友们感到了一丝不安。
  “大概是天灾装备的副作用，我现在感觉……精神非常压抑。”维塔莉娜整个人靠在后座的座椅上，她的声音低沉，承认了自己现在的状态的确有些不太正常。

  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不久之前在矿场内大开杀戒的样子，那种陌生，冰冷，却又让她内心深处狂喜的状态，让她感到困惑。
  难道不断的杀戮，才是真正的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吗？
  她不由得看向手边已经变成一个公文包样式的天灾装备，手指抚摸过光滑的银白色表面。
  ‘潘多拉’，这是装备的名字。
  它的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车内的灯光。
  伴随这指尖的痕迹，还能看到暗红色的亮光沿着手指的动作闪烁在金属表面上，似乎在回应着维塔莉娜的动作。
  “要不，还是做个检查吧。”赛琳试探着问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作为天灾信使，她很多时候也会接触那些因为遭遇天灾而导致心理崩溃的人们。如何安抚这些人们的情绪，让他们重新描述天灾发生时的异样，也是天灾信使必须要掌握的一种能力。
  天灾装备虽然强大，但想要驾驭这种力量往往伴随着巨大的精神负担。
  使用者在使用这种力量的同时，也可能会被其副作用所影响，导致心理状态发生变化，就比如维塔莉娜现在这样。
  “也可以……”维塔莉娜点了点头，她除了压抑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但是看着队友们的神态，她知道如果不做个检测，估计她们还真的放心不下。
  她不想让队友们担心，也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整个队伍。
  “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让赛琳给你做个全面的心理评估。这样我们也能更放心一些。”
  西莉卡可不想半夜睡着的时候突然被那从天而降的源石长矛扎个透心凉。
  “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非常严重的凛寒天灾，也许我们能找到被政府抛弃在这片冰原上的废弃地块。”赛琳一边翻找笔记，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
  源石工业带给了乌萨斯难以想象的财富，然而先皇却并未将这些财富作用于发展，而是用在了穷兵黩武上，像这种因为被天灾肆虐后无法合理处理而随意抛弃的废弃地块，占据了每年废弃地块的五分之一以上。
  “果然，西莉卡小姐，在西北方向十五公里处，有一个已经被贝洛戈尔斯克废弃长达三十年的移动地块，那里应该没有人。”赛琳在资料和虚拟地图的帮助下，成功发现了一处符合要求的地点。
  这座移动城邦地块曾经是贝洛戈尔斯克的一部分，但在一场天灾中，它的动力核心炉被陨石砸穿，在尝试拖动无果后，乌萨斯政府就废弃了那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城邦地块逐渐被遗忘，最终成为了一个废弃的遗迹，造访这里的除了拾荒者，也就只有那些对钢铁产物一无所知的冰原野兽了。
  “看到了。”西莉卡的战术目镜中收到了赛琳传输的坐标，右手按下加油按键，‘开拓者’号快速驶向坐标上的地点。
  大概三十分钟后，西莉卡已经看到了夜幕下废弃地块的轮廓。
  “发现目标地点。”靠近地块，西莉卡反而降低了车速。
  并不是因为害怕相撞，而是身为一名精锐特勤的谨慎。
  “根据贝洛戈尔斯克的城市博物馆记载，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的社区，有着三所学校、两家医院，可以容纳超过七千名居民，但在天灾来临的那天，这里由于处于天灾中心的原因，居民死亡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如今只剩下了断壁残垣。”赛琳向队友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移动城邦的过去。
  停好‘开拓者’号，打开隐藏用的光学迷彩后  ，众人看着面前塌了半截的外置楼梯，又四下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道路。
  只有从这里往上前进了。
  西莉卡手持链锯走在最前面，维塔莉娜和赛琳紧随其后，玫拉则拿着便携式电磁投射装置走在后面殿后。
  随着几人先后走上楼梯，来到一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的一个缺口，他们才能清晰地感受到当时天灾的惨烈程度。
  整个地块中层被陨石击穿，几乎被完全摧毁。原本坚固的建筑结构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本应用作中层避难所的区域，现在只剩下随处可见的源石晶簇，它们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那场灾难的恐怖。
  西莉卡肩甲上的灯光还照出了一只被四五根源石尖刺贯穿的人类残肢。
  “走吧。”赛琳率先开口，作为天灾信使，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种场面，哪怕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和自己并无关系。
  也许是幸运女神眷顾，在外置楼梯断掉的地方，刚好和前往中层的通道相连。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几人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西莉卡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扇许久未被打开的金属门，看到了部分坍塌的中层通道。
  “虽然里面大部分都坍塌，但后来好像有人清理过这里，勉强还有能够通行的道路。”赛琳所操纵的施术单元传回的消息，让众人松了一口气。这个发现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线光明，让他们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更多的信心。
  西莉卡好奇地看向那些没有坍塌的房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里面藏有无尽的秘密。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试图推开那些紧闭的门，一探究竟。然而，就在她即将触及门把的时候，维塔莉娜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冲动！”维塔莉娜低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她紧紧握住西莉卡的手，目光坚定而严肃：“我们不需要深入探索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拾荒者和流浪者们搜刮一空，没什么可留恋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过一夜，等天亮了再出发。”
  维塔莉娜感到一阵诧异，因为她知道西莉卡并不是一个喜欢做多余事情的人。她总是追求高效和直接，不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为什么此刻她会有这种贸然进入未知房间的行为？
  “你到底想干什么？”维塔莉娜压低声音问道，心中充满疑惑。
  西莉卡沉默片刻，然后轻声回答道——
  “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奇怪......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我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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