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看着这么短的时间，何爵和卫琳两人就能和好如初，艾伦实在是想不通，难道这么简单吗？就一顿饭的事情吗？他想起，何爵也让他送过龙眼枣泥羹给卫琳……哎，他又想起这些日子他跑断腿地媒体、医院、影视剧制作方地来回跑，顿时替自己不值，还有那些违约金和投资新剧的钱，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虽然不是他出的也不是他的钱，他也心疼，可，既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什么办法呢？哪里去找像何爵这样好说话看上去又彬彬有礼还很柔弱需要保护的老板呢？

        艾伦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于是起身回屋，不一会儿就见他换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出来，除了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也不带个包，就要往外走，卫琳见状就想提醒他带伞而且带够钱，可不等她开口，艾伦已道：“看来今天某人是不需要我了，正好，我也好出去透透气，毕竟本少爷也许久没有出去潇洒潇洒了，都怪你！”说着艾伦像是不经意地指了下卫琳，卫琳顿时警惕，以为他又要开始针对她了，不过他又笑着指向何爵，卫琳才不再理他，艾伦最后一击掌，也不管此时何爵和卫琳隐忍的表情，继续做苦大仇深状道：“这些日子人家做牛做马又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人，这会儿出去，妹子们怕是都要嫌弃我了，你们得负责。”说着朝二人靠近两步，有些轻佻且欠揍地道：“那个，卫小姐啊，我们好歹也算熟人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你亲手做的饭菜呀？”说着对着卫琳谄媚一笑，却不见，何爵已经脸色大变，直到他被接受了何爵眼神的保镖们用鞋底板轰出去，他才后知后觉，话多误事。

        虽然艾伦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卫琳此时也嫌他话太多，害得她一口话都憋着没机会说。

        何爵本来还面有愠色，但艾伦一走，笑容又重回他脸上，并率先开口道：“别听他乱说，你有事就回去做事，我这儿不需要人伺候。”卫琳不答，只是看着他，又过了一会儿，保镖们也识趣地返回自己屋休息去了，卫琳才道：“好。”说完便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何爵的表情，果不其然，何爵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暗了暗，然后低头，默了一阵像是安慰他自己似的说了句：“这样也好，也好。”

        卫琳听得莫名其妙，心底却很难受，但她忍住，又接着问：“那你中午饭怎么办？”

        此时何爵已经没有再吃一口粥，也没动筷子夹菜，只是回避着卫琳的目光道：“没事吃外卖或者我自己做也可以，你知道的，我做饭水平还可以，况且，你买了这么多菜来，不能浪费了。”

        这台阶下的……让人看着心疼，卫琳捂着嘴点头，强忍着喉咙的热流让它不要涌上来，调整了嗓音道：“那晚饭呢？”

        何爵看着面前的粥和勺子，那里头都有他的倒影，只是看上去无比沮丧，他深深呼吸一口，他看着那哭丧着脸的自己道：“也一样啊，没事……”

        可他没说完，却听卫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道：“你是不是傻瓜？”

        何爵呆了一瞬身体僵住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才抬头朝卫琳看去，然后就看见卫琳眼中渐渐泛起的波澜，他当即就像被人扼住了心口一般，他懂了。于是他也有些失控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放任自流的控诉般哽咽道：“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想留下就留下你想走就走吧。”

        “你就不能请我留下吗？你这个傻瓜！”卫琳此时已泪流满面，她一边擦泪一边说。

        何爵沉默，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愁容，过了一会儿才再次看向卫琳，不确定地放缓了语速：“你愿意留下吗？如果你没空，没关系……”我不勉强你。

        卫琳听着一边抹泪一边哭笑不得一边又心疼地打断他：“我想留下来陪你，你愿意我陪你吗？”

        何爵看着卫琳，再也说不出话来，除了和卫琳一样的止不住的热泪从眼眶中流出来。这一次他再没有犹豫，他起身走过去抱住她。再也没有多余的言语能诠释他此刻的心情。

        哭了一会儿两人才破涕为笑，接着不等何爵问，卫琳主动把这三个月她所有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那里的鱼真的很新鲜，我那三个月里，几乎天天吃鱼或其他海鲜，现在想想好羡慕他们海边的人啊，随时可以吃海鲜……还有房东夫妇也很好，有机会带你一起去……”

        “好啊，求之不得，不过刚才你说，你时常一个人去逛那些几乎看不见人影的小巷子，以后没有我跟你在一起，不准去那种地方逛。”

        何爵没有责怪她，只是说他有多么思念，多么担心，多么后悔又后怕。

        “嗯，让你担心了，我这两天看了之前的新闻了……”

        何爵立马明白她说的是，那些他为了找她而不时出现在各大报端媒体的新闻。

        “都过去了。”何爵看着怀中的卫琳，见她在仔细聆听，心中越加温暖而充实，“不要多想了。”

        还有些事，卫琳不说，何爵也不问，怕知道了增加烦恼，也增加负担。

        最后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开始讨论起剧本来。

        也是这时卫琳才想起她昨夜离开摄影棚后，导演才通知她给她新加了戏份，又因为时间紧，明天要去某个风景区实地拍摄外景，今晚她还得回摄影棚一趟的事。

        于是趁时间还早，洗好碗筷后，卫琳就先把新加的戏分跟何爵说了。关于这事，是导演临时和编剧一起决定的，所以何爵也不知道。

        “你看这就是。”卫琳说着把微信中的内容拿给何爵看。

        何爵则立即停下手中的事，接过手机，同时让卫琳坐在他身边。

        不过他却没有立即看微信中的文字内容，而是，迅速前后翻看了一下卫琳的这只才买不久的新手机，何爵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和那支之前给卫琳买的，现在又被她藏起来的手机差了许多，机型老，功能也不行，不过好在外壳颜色还勉强可以入目，加上套了个时下流行的手机壳，所以将就还算能用。

        虽然何爵对卫琳的手机有诸多不满，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又怕卫琳起疑发现他的心思，便也没有再深。入纠缠她手机的问题，开始看微信内容。

        卫琳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专心看手机的侧脸，一边心里欢喜着他就在眼前，一边等着他的对内容的反应。

        时间缓慢流淌，房间里有温暖的空气，温暖的光，旋绕、铺就在最亲爱的人脸上，带出一圈圈像酥油般的涟漪，何爵冷不丁地侧头看卫琳，见卫琳一直在看他，他不由得就笑了，眼睛弯得聚满了宠爱和愉悦，然后，情不自禁地只手抱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轻轻地亲了一口，作罢，两人相视而笑，卫琳也跟着靠得近了些。

        过了会儿，何爵稳了稳心神，才开始说他看完新剧情后的感受：“我觉得很好。编剧把时间安排在几个月后，这一点就很好，还凑巧那几个壮汉也因不放心回去查看，然后见到一路迷失又不知怎地回到了村口衣衫褴褛的木芙……妙的是，发现那四个人头竟然还没死，这就再次形成了冲突，四人头对木芙的恐惧，壮汉们要再次烧了人头，而更戏剧性的是，木芙竟然什么也没做，只是把那些壮汉吓跑后，坐在那株槐树下，静静地，不吃不喝，好几天都一动不动。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像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转回村口一样。”读完后面两句，何爵停了下来，看着一脸讨教的卫琳，道：“真不敢想象你演出时的背影……在其他地方任何时候我也不愿意看到。”

        “我还没开始演呢。”卫琳避重就轻地提醒面前有些入戏且想象力丰富的何爵。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愿意看到想想就难受。何爵固执地想。

        又看见卫琳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解读下去，他便继续道：“后面的剧情有种和我昨天拍的剧情前后呼应的感觉。那四个人头由对木芙的惧怕到滚过去和她并排立在地上……一人四头，画面有些诡异啊……”何爵说着露出有些让他难以想象地表情，然后对一脸专心沉浸在他解读的卫琳道：“你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吗？”

        卫琳一愣，迅速摇摇头，道：“只能说编剧脑洞太大了。毕竟那四颗人头又不是萝卜白菜。”

        何爵点头，又转回头去盯着屏幕，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的向上轻轻滑了下，接着说：“最后一处戏剧冲突，编剧竟然安排几天后，四颗人头在他们生命的尽头，用他们最后的生命，在地上画了幅泠月的画像，并同样转动头颅为木芙指明寻找的方向……有点出乎意料，这里的处理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你说呢？”

        卫琳拖着腮直点头，接着他没说完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何爵道：“只不过，这一次，木芙却只是觉得画像看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更不明白头颅指点方向是什么用意，还以为是让她快点走呢……哈哈哈哈……”

        “这就是编剧高明的地方。”何爵苦学究般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就给人家拔高了层次，说完何爵把这个觉得有些碍眼的手机还给卫琳。

        “嘿嘿，我也觉得。”卫琳收好手机，完全没注意何爵对她手机的嫌弃，还兀自说得高兴。接着她又像想起了什么，有些神秘又觉得捧腹地道：“不过听说道具组本以为拍完了，那四个绿头就没用了，就把外面的胶带拆了，看来现在又得重新缠过了。”

        “那就让他们再缠……”何爵笑道，顺便又亲了亲卫琳额头。

        而卫琳也礼尚往来，调皮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何爵当即不自在又小雀跃地瞪了她一眼接着，见卫琳似乎还要亲他下巴，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突然伸出手捧着卫琳脖颈，并狠狠地朝着嘴，唇。亲。下去。亲完后，也不等神情像处在梦中的卫琳反应过来，就霸道道：“今晚我陪你去拍戏。”

        说完不由分说地揽住卫琳的腰，让她靠在他怀里。

        卫琳这才回过神来，自然也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何爵，一脸不舍道：“明天就出外景了，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或个把月才能回来……”

        “什么！”何爵突然打断她的话，情绪也莫名地急躁起来。他抱紧了卫琳，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后，接通，一开口就追问道：“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擅自修改外景拍摄时间？”

        电话那头不敢怠慢，马上擦些汗回答：“何总是这样的，本来我们预想的是只拍雪景或者山地景但是听说那里枫叶都红了，正是好拍摄的时节，而且，景区也想借着是您主演的电视剧的势头，赚赚人气；同时也可以为我们的这部剧提前预预热，而且等过几天，雪来了，还可以拍雪，一举两得，咱们这也是为了好看为了播出效果嘛。”

        “想得还真周到！”何爵心里也承认这个负责前期去景区踩点的负责人说得好，但他不接受。

        一个好的剧集，包括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和好的演员，好的构图，好的服装、道路、宣传等缺一不可。

        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此刻只想鸡蛋里挑骨头。

        “你马上叫人上人去别的景区，要么你们就都回来，不然谁也别干了。”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挂掉电话，卫琳见状赶紧伸手轻拍他的背，希望他别这么激动。

        因为咳嗽，何爵整张脸都涨红，又怕卫琳担心，他只好松开她，并起身去自己去接水来喝，过了会儿，脸色才恢复如常，又见卫琳跟了上来，就在他身后，他立即放下杯子转身抱住她，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没有，只是觉得不至于，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卫琳靠在他胸膛，放在他身后的手则从上到下的轻拍他的背，虽然她说的话语带责备但声调很低所以也叫人听着舒服。

        “是我太贪心了吗？”何爵弯着腰，有些委屈有些依恋地把脸颊在她脖颈间蹭了蹭，“我只是想能和你一起出外景。”

        不想，卫琳听罢，却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并仰着头看着他，严厉道：“何老板，何总，何老师，你不要命了吗？那里可是高原，你看看你的身体，别说现在，就说过几天，你这样也不能去那里。还有你摄影棚的戏份你不打算拍了吗？还有你公司的事，你打算不管了吗？还是你想把身体越拖越坏？好让我内疚自责！”

        说完卫琳背过身体不看他。

        何爵没想到，两人刚和好，这下又把人惹毛了，一看过去。卫琳竟然哭了起来，他顿觉不妙，手忙脚乱地哄了半天也没用，最后，只道：“好，以后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卫琳这才破涕为笑，然后抱住何爵，好一阵都不撒手。

        可何爵依然不甘心试探着问：“真不让我去啊？我想去看看风景不行吗？”

        “不行！”卫琳吸着鼻子，瓮声说。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我也会想你啊，到时我给你开视频。”

        ……

        “阿琳，你变了。”何爵想起以前那个，他在时会对他很依赖很“迷恋”又很腻歪、顺从的卫琳，和他不在她身边时又时常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让他着急，让他痛苦，让他始终下不了决心，却又让他愈加牵挂、沉沦、不舍的只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卫琳。再看看，现在，还会同他拌嘴了，不仅如此，简直是在管他啊！

        “哪有。”卫琳不解，反驳。

        何爵轻轻一笑，立即纠正她道：“当然有，变得，真的是我的了，你心里好像真的有我了。”

        说完一脸期待地等着卫琳的反应，不想却看见卫琳眼中出现了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神情。

        像是不敢相信，像是在回忆他们的往昔，辨别着他话中的真假和分量，又像是在懊恼……卫琳没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何爵心里有些慌了，但又不敢再问，直到何爵觉得一直盯着卫琳看的双眼有些酸涩得发痛的时候，卫琳却连睫毛也没动一下地，笑道：“那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我来到你身边，参与你的生活，难道是因为我那时……看上去有些……不同寻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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