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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深入虎穴


“快抚她进来。”北北踱步上前,看到门外的秀华又憔悴了不少,双目深陷,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快要哭不出声来。

北北弯腰下去,拿着纸巾为她擦拭眼泪,安慰道:“我已经找到结社了,明日就会动身前去,你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秀华反握住北北的手,语气激动,止住哭声,“你说真的吗?苏大师,我们一家的幸福都要靠你了。”

北北如负重望地郑重点头,“这单生意,我们顾北事务所管到底了。”

顾老头倒出罐中的墓虫,虫子嗅着血腥飞扑到北北右腿伤口,同当初医治莫夜朗一样,虫子化为脓血覆盖在创伤处,不一会儿,伤口就痊愈了。

  酒鬼郎中热上一壶药酒,泼洒到北北腿上,反而传来一股凉意仿佛要把骨头冻裂,而一会儿,骨骼处又生出春风暖意,萌生出治愈万物的力量。

  莫夜朗让北北轻搭住肩膀,借力站起。北北身子微向他靠去,心砰砰跳起,轻声说:“谢谢。”

  当她脚落地时,只觉腿下有力,身轻如燕,身体活动自如。

北北眼睛泛光,感激地望向酒鬼郎中说道:“谢谢好郎中,我的腿好了。”

秀华急忙从人群中挤出,扑通,跪在地上,“苏大师,求求您,去救我丈夫。”

北北忙把她搀扶起,“我们这就要出发,你好好在店中等我们的消息。”

秀华有些失望,疑惑一声:“啊?我不能与你们一起去吗?”

“结社情况复杂,太危险了。”北北摇头拒绝了她。

莫夜朗提起北北收拾了整晚的帆布包,说道:“走吧。”

北北辞别师父,小步快跑到莫夜朗身旁说道:“我记得那条巷子,结社就藏在一个典当铺下。”

“你这包里装得都是什么宝贝。”莫夜朗拍了拍鼓鼓的帆布包。

“这里是我精心为苏家备下的厚礼。”北北露出皎洁的笑容。

北北许久没有与莫夜朗一同上街了,慵懒地阳光投射在北北毫无瑕疵的肌肤上,透出清澈的光泽。

道路两旁玻璃橱窗内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几个年轻女孩趴在一间饰品店门口,惊叹着一件黑色礼服。

莫夜朗本以为她会好奇,而北北视若无物,一心掐指算着典当行的位置,脚步始终没有放慢。

“走过这个商圈,右拐,走进巷子就到了。”北北如玉的细手遥指着远方,为莫夜朗一本正经地画着路线。

“你朝前走就好,我在你身后。”莫夜朗看着及腰的小丫头,颜色和悦地说。

远处缓缓飘来一片乌云,遮盖住日光,天色渐渐变暗,走出商圈的热闹境地,小巷的光景更显荒凉。

红砖砌成的围墙,砖缝间生出褐黄枯草,两边对称形成狭窄的小道,深不见底。几间旧店铺房檐上悬挂着木招牌,撞击着锈铁门框,当当作响。

围着黑皮布裙的杀猪店老板脚踏木板拖鞋,肥硕的身躯从店门挤出,一大盆血水泼到地上,腥臭弥散,引来对面菜摊大婶的咒骂。  

浓厚的市井气息下,莫夜郎显得格格不入。北北毫不介意地踩着污水走过,语气中反而透露出欣喜:“典当行就在巷尾!”

莫夜朗的长腿此时起到了作用,他直接跨过污水,鞋底不沾半点污血。

身后传来男子悠然哼唱的声音,“迷途不知返,离恨两行泪…..身上火三盏,下阴间随时灭……”

北北和莫夜郎觅声寻去,见屠夫光着膀子,泛着一层油光,脸上横肉四向,肌肤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皱纹,很显年轻,孔武有力的粗手横握着铁棒,快手磨着杀猪刀,如痴如醉的哼着。

北北的目光停留在屠夫身上,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古怪。

乌云间响起几声闷雷,男人仿佛与天作对,声音也放得洪亮几倍,“迷途不知返……”

莫夜朗说道:“咱们走吧,天快下雨了。”

北北这才不舍得把身子转回来,继续朝小巷尽头走去。

越往深走,人烟越稀少,两旁商铺大门紧锁,阴风吹起,树叶打着旋从地上转起。

浓密的树荫连织成盖,阳光,雷鸣,全都阻挡在外,巷内静悄悄地,绝无人声,树桠上连麻雀的踪迹也寻不到。

“看,典当行!”北北指向一间木门半开的店铺,牌匾高高悬挂,行楷为书写着“黄道典当行”。

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拿着扫帚清理着门前的落叶,北北一眼将他认出,此人正是那晚从墓碑走出的人,心中庆幸着那夜自己用了隐身符。

北北从帆布袋中掏出一个楠木锦盒,做工样式简单,用料却十分讲究,纹理直而细密,向阳之处结成山水之纹,缕缕金丝化为金鳞游龙浮于纹理间,四颗黄豆大小的蜜蜡宝珠镶嵌在四角。

“小小锦盒集结了五行元素,四颗舍缘豆镇压四方,的确是一份厚礼。”莫夜朗品鉴道。

“这可是我师父压箱底的宝贝。”北北小心捧着,生怕磕坏了师父的心头肉,“他们搭哪出戏台,咱们就唱哪出,不下点血本,怎么能钓出幕后的老板。”

二人走进店内,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长衫坐在柜台后打着哈欠,手指拨弄着算盘的圆珠。

“今天不营业。”男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看清楚东西,再说话。”莫夜朗把锦盒摆在柜台上,指节反扣桌子敲打三下。

长衫男人懒散地瞟了一眼,惊得差点没站稳,掏出口袋的眼镜戴上,打起手电筒,“俗话说千年琥珀,万年蜜蜡。这四颗蜜蜡明黄圆润,成色介于半透不透之间,阴阳消长至平衡。”

“那你再看看这盒子。”北北说道。

长衫男人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锦盒的纹理,赞不绝口,“这盒子更不用说了,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所做。”

莫夜朗趁男人观赏得入迷,一块黑布将锦盒盖住。男人意犹未尽,吞咽了下口水,伸出五根手指,“我们出五位数。”

莫夜朗笑而不语,男人犹豫一番,从桌下摸出一块木牌,咬牙说着:“再添一笔。”

“如果不是诚心做生意,就把门头牌匾摘下来。”莫夜朗严声说道。

长衫男子左右为难,又不想错过这难遇的上好佳物,微躬下身子,对莫夜朗说:“先生,我这儿也就是个打工的,做不了太多主。您先稍等,我进去请示下老板?”

北北一直站在莫夜朗身旁,安静地欣赏着他与长衫大叔二人的博弈。

莫夜朗脸色漠然,一言不发,眼角淡淡扫过长衫大叔。

长衫大叔神色大变,声音颤抖地小声试探道:“先生…这…这东西可否拿进去让我们老板掌掌眼?”

话音刚落,莫夜朗炯目微瞪,冷光投向锦盒,好似在说,敢动一下,试一试。

长衫男人赔笑致歉,掌心摊上推让着锦盒,脚步小心翼翼朝后迈着,冲着门口拿着扫帚的老人呵声吆道:“哑老头赶紧给客人倒茶。”

老人木纳地把扫帚竖在墙角,咿咿呀呀答应着,北北心生疑惑,小声对莫夜朗说道:“前天他还是可以说话的。”

莫夜朗默默听着,左肩挡在北北身前,将她护好。老人腿脚不利,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干瘦的胳膊端起茶壶都显费力,茶水摇摇晃晃,差点洒出来。

“您快跟我回去。”店外传来竹红急促的声音,

一个女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与老人相撞到一起,北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跃去,右臂一挥,水壶稳稳落在掌心。

“秀华?”北北见跌坐在地上苦不堪言的秀华,额头一片通红。

秀华一边喊着疼,一边揉着额头,向北北解释着“我…我不是有意跟踪你们的…”

  竹红执剑进来,忙拉起秀华,看向莫夜朗,“莫先生,你们走后不久,秀华就昏倒在地,我忙去请酒鬼郎中,可谁知她是装晕,趁这个空档偷跑去找你们…”

北北放好茶壶,把老人扶起,问他:“您身子有什么不适吗?”

老人面色发灰,手捂着尾椎,疼得嘴唇打着哆嗦。

秀华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老人,急忙道歉:“是我不好,太着急了,您没事吧?”

老人靠在柜台前大口喘着气,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摆了摆手,喉咙间发出,“啊——啊——”的沙哑声音,像是嗓子被粗糙砂纸磨过一般。

那只枯如干枝的手接过茶壶,瘦弱得只剩下一层皮松松垮垮地裹在骨头外面,北北扶住老人手腕之时,二指并拢搭在老人脉搏处,脸上显现出担忧之色。

莫夜朗见北北脸色沉重,已猜出七八分,等老人走进内间,北北缓缓道出:“那位老人百脉俱废,恐怕时日不多了。”

“人身上有三件宝,精、气、神,师父常教导我要惜精养神。但刚刚那位老人精气虚损,元神更是向外扩散,毫无聚结之意,我摸他的骨相,倒像是青年男人。”北北神情委顿,长叹一口气。

莫夜朗说道:“人的寿命就像挑灯耗油,每次把灯芯挑小一点,它便用得久而且显得量大。而刚刚那人眼下乌黑,四肢无力,明显是不懂节源,一次使用很多,才到达油尽灯灭的境地。”

北北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可一个普通守门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将全部精气消耗殆尽.....”

“恐怕有人在吸他的精元。”莫夜朗回应着北北的疑问,却也道出北北潜存的猜测。

两个人心心相印,一问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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