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药

可这些话沈伍也只能在心里暗忖，也不能摆在明面上。

        这厢，徐若莞将自己煮好的茶水递交与他，“这是那日我采摘下的雨水，我煮了些觉得味道尚可，刚巧昨日又下雨，今早上采摘下来我就再煮了些，想给你尝尝。”

        白瓷茶杯素雅，就那样被她捧在手心，笑意如春日明媚，就那样奉上给他。

        他面色不变，可她也习惯了他的不动声色，也不气馁，就将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行了礼，就说家中有事，她要回府一趟。

        她说罢，就领着梅柳离去，柔弱纤细的背影一步步消散在他眼底。

        沈伍欲言又止，不懂大人的心思。

        而宴濉却也只是默不作声，瞧了一眼茶几上的青瓷茶杯，而沈伍也因要事在身，出去了一段时间，再度回来时，就见大人已经离开。

        他无意瞥向茶几上的青瓷茶杯，却发现茶杯里的茶水好像少了一些。

        是错觉？

        —

        徐若莞转身回到徐府，也皆是因柳氏书信告知她娘亲曾给她留下遗物，说等她及笄之年再给，可兜兜转转，柳氏时间久了，这几日无意翻到，就让她回来取。

        因是娘亲生前留下的，她自然要亲自上来拿，她来到大厅内，柳氏就让婢女端着托盘上来，而托盘上放着一个鎏金带锁的小匣子。

        柳氏眉眼柔和一笑：“这时间久了，妾身都快忘了。”

        她说完就递给一个精致的钥匙给她，然后看了外头日渐西落说着：“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呆一晚，我去帮你跟寺庙的师太打声招呼。”

        “你厢房里的东西我也没有动过，刚好你可以落榻过一夜。”

        可徐若莞摩挲手心里的钥匙，委婉拒绝了这份好意。

        柳氏也不意外，只是笑着说：“那在府上待上一会，我去给你添点物件，毕竟你再寺庙清修，日子过得肯定很不好。”

        其实在寺庙她过的还挺好的，醒时用膳，观景诵圣经，闲来无事便弄些小玩意，然后去凌云寺找宴濉。

        悠哉自得，她也乐得满足。

        可眼见柳氏说的满心为她好，她也不好推脱，于是她便应下，然后回到自己的厢房内，落入榻上，梅柳见这天有些冷，找来火炉放在一旁，然后小声低语的说：“柳夫人怎么这么好心，今天这一出还真是让人惶恐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徐若莞何尝不知道，事出反常，“你我小心行事皆可。”

        火炉里放了很多炭火，虽已入春，但架不住这几日忽转冷，梅柳为她又披上了氅子。

        可这天还不是腊冬，她却被梅柳这贴心照料，出了一身热汗，梅柳见状立马心慌的将火炉撤掉。

        而徐若莞却在这不知不觉中，感觉到昏意来临，昏昏沉沉中，梅柳以为小姐困了，就拿引枕让小姐靠在那里，随后外头她忽听到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出去，就见是好久未见的妙云找她，两人也就在廊檐下小声低语的寒暄了起来。

        而屋内，鎏银百花香炉燃起阵阵香味，她引枕阖眸靠在窗棂边上，外头的一缕夕阳黄晕也悄然无息的落在她身上。

        如同披上一层薄雾黄纱，整个人都柔和动人起来。

        有人正悄无声走了进来，见了这一幕，微微俯身，想要探出手，却不想就在他探出手的时候，一连串的铜铃簌簌响起。

        他惊讶之余，就见榻上本该阖眸入睡的徐若莞已经醒了过来，而那串铃声也是从她手腕中响起。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张顺一惊，慌张的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讪笑道：“听闻表妹过来，我想来见见你。”

        徐若莞犹疑的看向她，而外头的清风吹动她手腕间的铜铃，如同警告一样。

        她想起身却不想身体一软，张顺见状却想扶起她，可没成想徐若莞居然还有力气挥开他。

        然后有气无力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美人眼眸盈盈一水间，柔弱无骨。

        张顺看的眼头一热，他赶忙解释道：“我也不知。”

        然后他就来到她的跟前，却被她一身冷喝喝住，见他怔住，她摩挲着小案几踉踉跄跄地从榻上爬了下来。

        而在她这期间，却摸到了什么冰冷的物件。

        她心下一冷，却不想张顺已经伸手将她扶起来，那触碰间，她浑身起了一身恶寒。

        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表哥你是要做什么。”

        言语间，她想挣脱他的束缚，却不想他低声来了一句：“我想娶若莞妹妹你。”

        他想到下人在他耳边那句：“此事成了，她就是你的人，任由少爷你摆弄。”

        让他至今心头火热，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伸手抓紧她那柔弱无骨的手，眼神炙热的说道：“若莞妹妹，等事成了，你便知道我带你有多好。”

        他说罢，就要作势将她扶到一边的床榻上去。

        徐若莞没成想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可身上好像被蚂蚁攀附一样，痒的她难受至极。

        可是她见他动作急不可耐，手里的物件被她紧紧攥紧，就在张顺快将她扶到床榻上时，骤然间就要听到在他怀里的徐若莞轻声说：“我…我知道表哥你的心思……但其实我对表哥你早就…”

        她说的断断续续，张顺心下大喜，还以为她是钟意自己的。

        却不想一道银光在自己面前闪过。

        “啊！”

        一声痛苦惊呼喊出来，张顺捂着脖子，满脸痛苦的说：“你你你………”

        外头听到动静的梅柳赶忙走进来，一进来她就被眼前一幕吓到了。

        而徐若莞则是气喘吁吁，冷汗琳琳半蹲在地上。

        而她的手上却沾满了血渍，而血渍的里面却有一个玉石簪子，簪子尖锐的一端的血渍也正慢慢滴落在石板上。

        她勉强的支撑自己的意志，小声喊着梅柳过来，梅柳惊愕间立马回过神，来到她家小姐身边，就将小姐扶了起来。

        “这屋内香炉有问题，我们去后院小门离开。”

        她想到她忽然无力，肯定是被下了什么东西，可是她们这一路很小心什么都没有吃喝。

        可是却没想到还是中招了，而她刚刚闻到屋内的味道，也就立马反应过来。

        梅柳听闻，大惊失色然后想到自己被红妙姐喊出去，莫不是……

        可是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将小姐扶起来准备走后门，却没想到张顺不死心的还想扑上来。

        “你以为你能好好的离开吗？我告诉你等下外面来人……”

        梅柳被这话吓得瑟瑟发抖，而张顺却语气得意了起来，捂着脖子，却再无以前腼腆的书生模样。

        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徐若莞反手趁他又扑上来，往前用簪子狠心了一划，吓得他不敢再上前。

        可他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梅柳吓得眼泪汪汪，徐若莞见此让她赶紧扶着她离开，不然等下来了人，她们怎么解释。

        梅柳听了小姐这话，如同定了心一样，赶紧将小姐扶了出去。

        可是徐若莞却想到什么，怕她们这样出去太引人注目，就让她找来几件府内婢女的衣裳。

        然后两人匆匆换上，一路从后院走到小门那处，守在那里的门丁本来想拦住她们。

        可是架不住梅柳塞了银子给他们，再加上梅柳哭哭啼啼地说：“我姐姐生病了，府里的主子觉得她晦气，不给我姐姐看病，我只能偷偷带着姐姐去外头看病。”

        她可怜兮兮的说完这些话，徐若莞咳嗽了好几声。

        门丁掂量了手心里的银子，几人对视一眼，这事也不稀奇，也就放了她们出去。

        她们刚一出去，徐若莞死撑的意志就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

        梅柳吓得眼泪打转，赶紧将小姐扶起来，扶起来的时候，就见小姐为了恢复理智，手心里被簪子刺破了皮肉，血红色手猩红的吓人。

        “去普若寺。”

        她咬牙说完这句话，梅柳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就一路扶着小姐走到街头。

        也恰在此时，一辆马车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梅柳紧张不安的将小姐抱紧在怀里，抬头望向上方，就见是一向淡薄，孤傲冷清的宴公子。

        她当场就哭了出来，宴濉紧紧抿着唇，冷眼看向不省人事的徐若莞。

        而徐若莞本来晕晕沉沉，感受到上方传来的视线，她缓缓抬头，就见来人迎着日光，耀眼夺目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缓缓露出一抹笑意，却随即就昏死了过去。

        而宴濉本来刚从幽州大牢出来，一身煞气，却倏然撞见她们，见不太对劲就让人停在她们跟前，可是当亲眼见到这一幕时，他还是忍不住让马车停车，让梅柳将她小姐扶上来。

        而马车内，气息凝重，梅柳胆战心惊的抱着自家小姐，眼神不敢直视一直缄默，但周身气息凌厉让人无法直视的宴公子。

        可当他淡淡问道这一切怎么回事时。

        梅柳如实相告，而他越听眉头就如同打结一样，随后她就听到宴公子冷笑来了一句：“蠢货。”

        她也不知道宴公子在说谁，也不敢问。

        只是抱着小姐不敢动弹，之后她就见马车停在一处医馆上，宴公子让她将小姐扶进去让大夫看病，然后自个不知道去干什么，一身冷冽让人噤声。

        直到傍晚，她正伺候完小姐，刚出门就看到从匆匆而来的宴公子。

        他伫立在门口，就那样看了一眼沉睡不醒的徐若莞。

        月色银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的不近人情添上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就在梅柳战战兢兢要说什么时，就听到宴公子转身离去，离去时就让她不要说出来是他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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