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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岫迟疑了下，看了看他，“你那天，看到，看到什么了？”

        她不是很确定。在她的计划里，锥子应该是看不到那些的。可是，当时她感应时，明显感觉到一道气息，虽然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感应出那是能力者下意识释出的自卫气息。她救下的是一个能力者？这令她十分惊奇。但同时，也让她生出强烈的不安。如果这个眼眸清亮的男子是个能力者，那么将他控制住，并磨折至此的那些人呢？那一刻，岫浑身发冷。她想到了母亲，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墨蠊。”锥子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有些怕，还有些期待，一双眼亮晶晶的，衬得小脸儿更加苍白，不知怎么的，怎么都不想瞒着她了，话便说了出来。

        岫退了一步，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吐气，吸气，吸气，吐气，努力地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他真的看到了，知道了。那么……她感觉自己难以呼吸了，悲痛如潮一般从她心底涌起来，一层一层漫上来，漫上来，她感到喉口发咸，胸里似乎钻进去了个旋转着的涡轮，它在她胸中飞转着，将她的心肝肺脾一样样，但凡碰着的挨着的，统统打碎。

        “你？你怎么了？”锥子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莫名的一痛，她是那么纤弱，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他的心里恐慌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一点。

        岫沉浸在哀伤之中，她先前不敢想象的，一直在逃避的，恐怕就是现实，如果就是，那么，母亲，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眼泪就在她的眼底打着转儿，一点一滴的增加着，一毫一毫的升上来，她感觉就算是这会儿哭死也散不尽她心头的哀痛。那是她的妈，从小将她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儿里，呵着，护着，虽然经常不在她身边，可是，她一直知道，妈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这个成天想着怎么气着她的女儿啊！如今她长大了，身高已经超过妈妈了，还是整天想着让妈妈多陪陪她，整天变着花样儿的提要求，妈妈虽无奈，可总是尽着心的由着她。可如今呢？再没人求着哄着她了。再没人记挂着贪玩的她何时回家，有没有淋着雨，有没有摔着碰着，有没有怎么怎么样了！再也，没有了，没有了！

        锥子的一声喊，若一声雷生生震开了她的哀伤，她湿着一双眼转过头，气恨恨地看着他。

        不知所以的锥子看着她眼里的泪，看着她眼中显露出的绝望，无措，幽怨，心头一阵恍惚，她想着什么了？还是遇上什么了？怎么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儿，她就成了这个样子了？！他感觉到一阵浓重的哀伤气息，撕心裂肺，他感觉自己的眼底也莫名的产生了反应，湿湿的，他，他也想哭了。

        “你哭什么？”岫看到他眼底也涌上了泪，奇怪地问。

        “你哭什么？”锥子虽觉得自己有些怪异，但还是比较清醒的，轻声问。

        “我妈妈，可能，可能，出事儿了。”岫咬着嘴唇，眼泪滴落了下来，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说出来，可是不知怎么的，还是说出来了，那几个字脱离她嘴唇的一刻，她的眼存不住那些不断涌出的泪了，一下子，她的泪成串地落了下来。

        “你过来我身边。”锥子自己还不能走动，他于是跟她说。

        “什么事儿？”岫没有多想，走了过去。

        锥子伸出手，慢慢地伸过来，慢慢地挨上她的，轻轻的，捉住，然后，将她的手贴上去，贴上他的脸颊。

        “有时候，有些人，我们不想离开的，还是要离开，我们不想失去的，还是会失去，不要想太多了，时间到了，谁也阻止不了。”

        “不是的，不是的。”岫的眼掉得更凶了。“不是的，不是的！时间没到，时间根本没到，她，她不应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走的！”

        “我妈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锥子的唇抚过她的手背，岫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光亮，她的心，被哀伤占据了，她已经没有精力注意旁的什么了。“我那时什么都不会，我哭得都噎住了，可是，”

        锥子轻轻摇了摇头，他说不下去了。

        “那，后来呢？”岫看着他紧闭起的双眼，忍不住问了一声。

        “后来，”锥子睁开眼，他的眼清亮亮的，好象刚刚被水洗过一般，“后来，我就一个人，有的吃就吃，没的吃就饿着，就这么过来的。”

        “现在，我，我也一个人了。”

        “不，你不是一个人。”锥子握紧了掌心里的手，感觉到女孩儿皮肤的细致，柔嫩，“以后，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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