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个老乡

刘丰的提议，周静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默许。
  周静猜刘丰是专门来等她的，应该还是为了上次刘英说的那件事。
  周静想不明白，刘丰连话都没和自己说过，而且和齐美珍走得挺近，全四分厂的人，包括周静自己，都以为他和齐美珍才是一对，怎么会突然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周静和刘丰俩人谁都没说话，走了一半，大概觉得男人应该主动找点话题，刘丰就说道：
  “……我家在武镇，咱俩还算是半个老乡。”
  “是吗？”
  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刘丰说道。
  武镇，周静知道，是她回家中间的一个公交车站点。
  “是，以后坐车回家，咱俩还能搭个伴。”
  刘丰说道。
  “……”
  周静没吭声。
  刘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俩人又陷入了沉默。
  ……
  刘丰和周静到了机械厂女工宿舍的楼下。
  “刘师傅，我上去了。”
  周静说完，转身要走，刘丰叫住了她。
  “……其实，今天我去车站，是专门等你。”
  刘丰说道。
  “……”
  周静没说话，但心里觉得刘丰这个人挺坦诚，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
  “我听刘师傅说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说的家里不让，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就等你，要是假的……那，那就算了。”
  刘丰小声说道。
  “……刘师傅，我们，不熟。”
  周静被刘丰说的两个假设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知道，前一阵厂里有些风言风语，说我和齐美珍怎么样，其实，就是她说想骑自行车上班，还说……你也一起，后来，齐美珍说你又不想骑了，我也不好意思立刻拒绝，都是校友，就，就骑了几天，后来，我怕引起误会，就没再骑了，我和她……真的就是普通朋友。”
  “……”
  周静低着头没说话，她不知道刘丰说的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刘丰看了一眼周静，看她不说话，只好继续往下说。
  “……我们可以先了解了解，你要觉得行，我们就，就处处看看。”
  刘丰看着周静说道。
  “……”
  周静还是低着头没吭声。
  “你赶紧上去吧，外面冷。”
  刘丰说道。
  ……
  周静的宿舍在三楼，她走到二楼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在紧紧的抓着背包的带子。
  十八岁的周静第一次被异性当面表白，有些紧张。
  第二天在总厂等班车的时候，周静看见刘丰正站在旁边看着她，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上午十点多，马素芬忽然从她那半间办公室里出来喊道：
  “周静，电话。”
  马素芬的办公室里，有一个电话，可以打厂里的内线，外面的电话打进来，可以打到总机转接。
  电话是周静的姐姐周萍打来的。
  “刚才咱邻居往这边打电话，说咱妈进医院了，我让你姐夫先过去了，你能请假回来一趟吗？”
  周萍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
  周萍刚生了孩子，正在婆家坐月子，周萍的公公婆婆都是机关单位的领导，家里配着一部电话。
  “咱妈咋了？昨天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周静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说是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你能请假吗？”
  “能，能，我马上请。”
  周静忙不迭地说道。
  周静去找马素芬请假，马素芬一脸无奈。
  “你妈住院，还能不准你假吗？就是你这个月的定额又完不成了，班组里的计划完不成，还得别人多干。”
  ……
  周静换好衣服，提着包急匆匆地往厂外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发愁。
  四分厂地处偏僻，公交车倒是有，但是车站离着厂区很远，走路的话需要二十几分钟，而且，公交车一小时才有一班。
  正当周静走到厂门口的时候，杨树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
  杨树骑到周静身边，用脚点地，跨坐在自行车上问道。
  “……我请假了，要回去。”
  “出什么事了？”
  “……我妈住院了，我要回去看看。”
  “啊？这……你咋走？荒郊野岭的。”
  杨树看了看周围说道。
  “我去前面坐公交车。”
  “那公交车一个多小时才一趟，那你得等到啥时候……你上来，我送你回去。”
  杨树用手扳住车把，把自行车掉了一个方向，对周静说道。
  “不用，杨师傅，你还上班呢！”
  周静连忙推辞道。
  “上啥上，反正也迟到了，晚上我来加个班，把今天的定额赶出来就是。”
  “……”
  周静有些为难。
  杨树看周静站在那里没动，催促道：
  “快点，我们班长，没马素芬那么多毛病，只要定额干出来，什么迟到旷工他都不管。”
  “……”
  周静犹豫了一下，跳上了杨树的自行车后座。

  周静妈是急性肠胃炎，在医院输了三天液，周静在第四天回到了四分厂上班。
  “你三天事假，这月的全勤奖是肯定没了，这月的定额没完成，也要扣工资。”
  周静一上班，马素芬就过来对她说道。
  “嗯。”
  周静小声答应道。
  “你这个慢性子我真服你，你是多有钱？不在乎有奖金没奖金。”
  “……”
  “这个月咱车间的计划本来就紧，再加上你这么一拖后腿，咱班组的生产计划要是完不成，全班的奖金就全泡汤了！”
  马素芬嫌弃地说道。
  “……”
  周静不吭声，低着头听着马素芬数落。
  “……你这样吧，你加几个班，看能不能把这三天的量赶出来，只要是赶出来，我就给你记两天病假算了，病假也不会影响你以后涨工资。”
  “……”
  周静抬起头看着马素芬，样子有些犹豫，她每天的定额完成都有些吃力，现在快月底了，要多赶出三天的量，她怕自己做不到。
  “说话啊，哑巴了？别不知道好歹，这可是为了你好！”
  马素芬说道。
  “……嗯，行。”
  周静只好答应下来。
  周静手慢，速度上不行，只能拉长工作时间，她中午吃完饭就接着干，第二天，还早起，骑着自行车来上班。
  周静的打算是，早来晚走，把工作时间的两头拉长，多争取一些加班的时间，坐班车都是按点，加班不太可能。
  第二天一早，周静六点就出发了，天还灰蒙蒙的，没有完全亮。
  周静到厂里的时候七点多点，比班车早到了半个多小时。
  上午九点多，刘丰忽然走进了小型压铸的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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