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醋意

那团黑影倒在周静的脚下，竟然又自己爬了起来。
  是一个人。
  周静被吓得后退一步，还没等认出是谁，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酒气。
  “你……别怕，是，是我。”
  那人摇晃着身体说道。
  借着宿舍里的灯光，周静认出来了，是王军。
  “王师傅，你怎么在这？”
  周静问道。
  “……我，我等齐，齐美珍，不好意思。”
  王军摆了一下手说道。
  “……”
  周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静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的时候，齐美珍正在对着镜子涂口红。
  齐美珍刚打扮好，一分厂的郑晓光就骑着摩托车到女工宿舍楼下叫她。
  “齐美珍。”
  “哎！”
  齐美珍一边在宿舍里答应，一边飞快地拿着包往外跑。
  周静提着暖瓶从宿舍出来，从走廊的栏杆往外看，看到齐美珍坐在郑晓光的摩托车后座上，俩人从宿舍区的大门口出去了。
  当时，周静还愣了一下，齐美珍不是和王军谈对象吗？
  看眼前王军喝得醉醺醺的样子，周静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
  盥洗室在二楼半的位置，要下去一段楼梯，喝醉的王军在宿舍门口，周静是锁门怕王军难堪，不锁门又不放心，索性放下脸盆，不去了。
  “王师傅，你……进来等她？”
  周静毫无诚意地客气道。
  “不，不用了，不好意思。”
  王军虽是喝了酒，但是很识趣，他一边摆着手说着，一边退后几步，离开了周静宿舍的门。
  周静赶紧把门关上了。
  晚上九点半，周静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从外面回来了，她们也看见在走廊上站着的王军，关上宿舍的门，三个人在屋里议论着王军和齐美珍。
  “齐美珍不是和王军分了吗？怎么王军还来找她？”
  一个女工说道。
  “什么时候分的？”
  和齐美珍一个分厂的周静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连忙问道。
  “就前几天，现在齐美珍和郑晓光谈着。”
  “……”
  周静没吭声，她已经看见齐美珍和郑晓光一起出去的。
  郑晓光在厂里很出名，因为模样长得帅，又是机械厂子弟，特别招女孩子喜欢，谈过的对象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齐美珍是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回来的，在走廊上和王军说话，周静和另外两个室友在屋里伸着耳朵偷听，只听见两人咕咕哝哝，偶尔王军带着哭音问：为什么？
  “你和王军分手了？”
  去上班的路上，周静问齐美珍。
  “分了。”
  齐美珍脆生生地答道，没有一丝犹豫。
  “为啥啊，王军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我们俩不合适。”
  “……听别人说，你和郑晓光，是真的？”
  看齐美珍一点都没有失恋的难受，周静忍不住八卦道。
  “没有，郑晓光有对象，昨天我们是出去玩，他说他姐姐那个店里新来了一批衣服，让我过去看看。”
  齐美珍说道。
  小型压铸车间和大型压铸车间之间的那个废料池建起来了，原来在锅炉房旁边的那个旧的废料堆要清理出来。
  因为是临时的废料堆，也没有个遮掩，和生活垃圾相邻，时间长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个垃圾堆掺和在一起。
  严厂长说找个收垃圾的，用车拉走，给点钱意思意思。
  刘丰觉得这里面有利可图，就征得严厂长的同意，组织四分厂的年轻人，利用午休的时间，翻捡垃圾，把金属废料从里面分离出来。
  四分厂二十几个年轻人，用一周的中午休息时间，从垃圾堆里翻捡出来的金属废料卖废品卖了三千多块钱。
  正是七月份，年轻人中午在大太阳底下清理垃圾池，这三千多块钱，刘丰拿着给严厂长的时候，严厂长都不好意思要。
  “算了，就给你们团支部当活动经费吧。”
  严厂长说道。
  “谢谢厂长。”
  刘丰笑着说道。
  按刘丰对严厂长的了解，严厂长肯定不会要这个钱，拿钱过来，也只不过是客气客气。
  于是，在隔了一周的周末，四分厂的团支部组织参加义务劳动的青年职工去平南市近郊的一个水库去玩。
  “这个星期别回家了，去水库玩吧。”
  刘丰对周静说道。
  “嗯。”
  周静笑着答应道。
  “晚上下班，我和你去商店买个泳衣。”
  “还要下水？我不会游泳。”
  周静有些吃惊，连忙说道。
  “去水库不下水多没意思，到时候我教你，再给你买个游泳圈，双保险。”
  刘丰说道。
  刘丰陪周静去买的泳衣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墨绿色的，一条带子挂在脖子上，后面露背，这件泳衣和一堆普通样式的泳衣挂在一起，刘丰一眼就相中了。
  当周静穿着这件泳衣从水库的更衣室出来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周静个子高挑，该有的曲线都有，配上这件样式新颖的泳衣，真的好看。

  周静站在水边，放眼去找刘丰。
  水面上的人很多，不少人利用周末的时间来玩，再加上四分厂二十几个人的集体活动，水面上有人摇桨划船，有人在水里游泳，花花绿绿，一时周静没看到刘丰。
  “呵呵呵——”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阵突兀的笑声传进了周静的耳朵。
  这个笑声，周静太熟悉了，在小型压铸的时候，一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
  是齐美珍。
  周静不由自主地循着笑声看了过去，却意外地发现，一直没看见踪影的刘丰也进入了她的眼帘。
  在离开岸边七八米的位置，齐美珍穿着一件大红的泳衣正坐在一条小木船上。
  齐美珍手里拿着桨，大概是不会划，刘丰在水里，推着齐美珍坐的小木船往前走，随着刘丰的游泳姿势的变化，小木船走得不稳，一晃一晃的，惹得坐在上面的齐美珍发出一串又一串的短促的笑声。
  周静手里拿着那个已经充好气的泳圈，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刘丰和齐美珍，她的脸渐渐地冷了下来。
  周静站了一会儿，转身往更衣室走，沿途碰上一个四分厂的同事问她：
  “周静，去哪儿？”
  “……我去拿点东西。”
  周静含糊地说道。
  更衣室里已经没有四分厂的人了，都是些不认识的散客，周静换好衣服，把泳圈扔在一边，拿着自己的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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