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市场的冲击

赵群有个小四岁的妹妹，叫赵青，高中毕业后，也进了机械厂，在后勤处卖饭票。
  李莹和刘斌的事，赵青在厂里影影绰绰的也听到一些，她去找哥哥赵群问，被赵群骂了一顿。
  “少听那些人造谣，你嫂子和那个人，啥事也没有！你老大不小的了，傻！别人那么说你就听着？”
  “……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不是来提醒你吗？”
  “我用你！滚，该干啥干啥去！”
  “……”
  被呲儿了一顿的赵青气不过，回家和母亲说了。
  赵群妈吃了一惊，但当着女儿，她什么都没说，晚上睡觉的时候，关上卧室的门，她和赵群爸说了。
  “我说这大半年了，小群整天喝酒，啥时候见他都是醉醺醺的，我听李莹她妈说，小群也不怎么管孩子，你说这事……不会是真的吧？你在厂里就没听说点啥？”
  “我能听说啥？我又不和那些婆婆妈妈的娘们打交道……不过，李莹从工会调到销售科，又从销售科调回工会，我在楼下碰上老李，还真问过他，他说是李莹光看人家跑销售的不上班，想在家多照顾孩子，可去了根本完不成销售任务，这才又找他调回到工会。”
  “这么看，外面传的……八成是真的。”
  赵群妈黯然说道。
  “……李莹这孩子，品行怎么这么差。”
  赵群爸皱着眉头说道。
  “她家就她一个，从小惯的。”
  “……”
  “老赵，你说，这事咋弄？”
  “还能咋弄？赵群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肯定有他的主意……孩子这么小，还离不了妈，再说吧，看赵群的，他要是离婚，咱支持，他要是这么过，咱们也不问，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这……你就不怕委屈了儿子？”
  “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赵群爸突然恼怒地问道。
  “……”
  赵群妈什么都没说，红了眼圈低下头去。
  原来的时候，李莹妈看着赵群和李莹的孩子，住在楼上的赵群爸妈有些过意不去，隔三差五的就会买些吃的用的送过来，还经常留钱，说是给孩子的，可自从听说了李莹的事，再也没有登过门。
  赵群爸妈的态度，更助长了李莹的怒火，自己是错了，你赵群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婚，没必要这么下作，想不死不活的拖死自己。
  李莹像是一个内分泌失调的更年期妇女，经常和赵群吵架，这种吵架基本都是在赵群喝完酒回来的半夜时分，夜深人静的时候。
  “麻痹，整天喝，怎么不喝死你！”
  “这么晚了还回来干什么？死在外面多好！你自己不睡，祸害得老婆孩子都没法睡，你还是人吗？”
  ……
  赵群不离婚，孩子离不开她，快被逼疯的李莹，每次赵群半夜回来，都没有好话。
  邻居都听见是李莹在怒吼，赵群基本没什么声音，时间长了，邻居都觉得是李莹的脾气大，太强势。
  赵群听见李莹骂他，真的很少回嘴，他不是装好好先生，而是他看见李莹气急败坏而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心里就特别舒服，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现在的李莹，回娘家诉苦也不管用了，原来赵群的父母隔三差五的过来，现在也不来了，估计是听到了什么，李莹回家，父母话里话外的都在劝李莹好好和赵群过日子，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了。
  李莹有苦没法说，上次他说赵群根本就不碰她，父亲才来找赵群谈离婚的事，现在赵群一两个月才和自己过一次夫妻生活，这种话，怎么和父母说。
  李莹张不开嘴。
  大年三十，心怀不满的李莹找茬，自己和孩子不上楼，不到赵群家吃年夜饭。
  “孩子看过一天吗？一年到头都是我妈在看，他们有什么资格看孩子？孩子叫爷爷奶奶他们好意思答应吗？”
  李莹当着自己父母的面，怒气冲冲的对着赵群抱怨。
  “小莹，放肆！有你这么说老辈的吗？”
  还没等赵群开口，李莹爸就呵斥女儿道。
  “老辈？他们有老辈的样子吗？”
  李莹气呼呼地说道。
  “还想咋着，然然的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你婆婆买的？”
  “那才几个钱？”
  “少废话，赶紧抱着孩子和赵群上去，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
  李莹爸拉下脸说道。
  “爸，李莹不愿意上去就算了，就一顿饭，在哪吃都一样。”
  赵群一看这样，连忙说道。
  “那不行，过年有过年的规矩，不能惯她这毛病。”
  “现在不讲究这个了，爸，就让她娘俩在这吃吧，别折腾孩子了。”
  赵群诚恳地说道。
  “小莹，你现在不是个孩子了，做事情要知道分寸，平时怎么样都行，你说大年三十，哪有不到婆家过的，你这样任性，小心你和赵群的感情。”
  赵群自己去父母家过年了，李莹爸对李莹说道。
  “有什么好小心的？大不了离婚，我早想过了。”

  “啧，你这孩子，你当离婚是闹着玩的？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愿意离婚？你说离了婚，然然不是有后爸就是有后妈！还有，你再找一个，你就能确定能比赵群好？”
  李莹爸拧着眉头训斥女儿。
  亲家住楼上楼下，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李莹和赵群过成这样，俩亲家在楼梯上遇上都觉得别扭，因为李莹的事不光彩，根本就不存在沟通的可能，所以，别扭了好一阵子。
  直到九二年春天，赵群的爸妈在市区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全家搬走了，倒出来的房子，李莹和赵群搬回来住着，俩亲家的尴尬局面才得以结束。
  九十年代，是一个让人应接不暇的时代，下岗潮还没有结束，全民下海的大潮就席卷而来。
  平南市新星机械厂，这个大型国企里面的人们，躁动不安，在车间里，在食堂的饭桌上，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谁谁谁，辞了职开公司了，谁谁谁，跑了一趟南方就腰缠万贯了。
  话传来传去，传出一种错觉，好像从企业里出去的，都发财了，外面的钱，只要辞了职，立刻就会有大把的机会去捞。
  与此同时，市场经济不再是会议桌上的话题，而是真真切切的把企业推到最前沿，接受市场的冲击和洗礼。
  没想到，新星机械厂成立年限最短的四分厂，在这场变革中，首先倒了下来。
  压铸成型，本身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众多民营小厂参与到竞争中来，他们的产品，质量和国营大厂差不了多少，价格却低了一大截，四分厂的产品，基本没什么优势，经过近一年的权益平衡，总厂终于决定，四分厂停产，设备变卖，临时工辞退，正式工分散到其他车间。
  这一年，是一九九三年的国庆节。
  刘丰和周静刚结婚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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