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痛心疾首

回到宿舍后，舍友三人还在熟睡，睡意全无的辛儿静靠在床边的墙上。还是没有收到李修楷的任何讯息，甚至连早些时候，想要询问他如何处理酒醉的乐天的那通电话，都没有收到回复。辛儿环抱着膝盖，此时的室内比刚才在雨夜的街道上还要寒冷。手机突然显示出一条陌生人的讯息，“今晚原本想要和你独处说说话，但是你的同学吕长总是紧跟着。”辛儿看完手机内容，快速地把这条讯息删掉，她现在的心思完全只在那个深爱着的人身上。

        虽然在清晨打电话将李修楷吵醒，让辛儿自己也觉得十分任性，但此刻的她已经迫不及待地需要听到他的声音。

        “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电话里传来李修楷清醒的声音。

        “你是睡醒了，还是又打游戏而熬夜？”

        “没有，只是醒着。”

        “你近来总是要忙很多事，唯独没有时间和我说说话。”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辛儿，你明天有空吗？我们见面吧。”明明很快就能见面了，不安的心依旧忐忑。

        再见到李修楷时，他憔悴了许多，往日一见面就拥抱的举动，也停滞在了他勉强的微笑中。

        “我今天有日语课，你想和我一起去上吗？”李修楷轻轻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还选修了日语课。”

        “是校外的老师授课，不过她的培训班离这里很近，我们可以走过去。”

        心中又多了一堆疑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日语，是什么原因要去学习日语，又是为什么在长时间没见面后，要带自己去日语培训班。

        两人并排走着，穿过有众多学生的校园时，辛儿渐渐地走到了李修楷的左后方。而在不久前，李修楷也是在这样的人海中，却始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漫长的两小时日语课程，李修楷认真地坐着笔记，辛儿两手插在大衣口袋，望着窗外。一月份里昏沉的天空，总是有大片乌云肆无忌惮地把所有阳光都盖住，就像是最后的希望被大片的绝望所淹没。上完日语课后，辛儿又尾随着李修楷来到他的寝室。周末里舍友们都出门欢聚，空荡的寝室里只有默默无语的两人。李修楷开启电脑又进入他的游戏世界，辛儿爬上他的床铺躺下，连日来的疲惫感侵袭全身。

        等辛儿醒来时，李修楷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了，我和欣怡她们还有聚会，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李修楷站起身，抱住正在整理床铺的辛儿，而后又是一阵沉默。辛儿想要转身紧紧抱住李修楷时，他已经放开手并后退了几步。

        两人又沉默地从李修楷的宿舍来到公交车站，辛儿上车前握住他的手，李修楷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没有等公车发动便径直转身离去了。

        辛儿回到了自己空荡的寝室，低落的情绪已经没法赴欣怡她们的约。轻轻地拿出笔记本电脑，第一次登录李修楷的聊天账号，好几条留言随即出现在屏幕上。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今天和她坦白了吗？”

        “只是让你和她说，我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需要这么久吗？”

        “好几个小时了，你今天到底和她说了没有？”

        留言一条接着一条，迫不及待地呈现在屏幕上，每一句话都像是铁锥凿进了辛儿的心里。前段时间李修楷的反常和冷漠都在这一瞬间给出了答案。寒心到了极致就成了空白，周围寂静无声，如履薄冰。还在不久前，每次见到李修楷时，他身后总闪着的白光，是对他深深的眷恋和无可救药的依赖。但这一刻的记忆将在往后的时光里若隐若现，触不及防，而那道白光也将永久地刺痛全身。有些场景，适时再次浮现，就连当时钟表的定格，都清晰明朗。

        “我是他女朋友。“在屏幕前怔住了一段时间后，辛儿还是打出了这六个字。

        聊天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但是过了许久，对方也没有再发出任何讯息，接着便显示对方已经下线。

        辛儿起身来到淋浴间，将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而就连冬日里的冷水都抵挡不住这刻的绝望。辛儿蹲下身，在急促的花洒声中放声痛哭。

        隔天傍晚，辛儿在发现李修楷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后，来到他大学宿舍门口。辛儿没有径直去宿舍找他，尽管不确定他会不会从宿舍大门前经过，她还是坐在花圃边静待着。天色愈发阴沉，宿舍大门前来往的学生也逐渐减少。辛儿披着一件薄外套，整日没有用过餐，呆坐在冷风中。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黑暗中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辛儿快速上前，拉住了李修楷的手臂。李修楷只是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臂就想离开。

        “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呢？”被拿开手的辛儿低声地说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

        “明明我们前段时间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辛儿用祈求的口吻，想要从这个深爱的人口中听到任何解释。

        “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你了。”李修楷突然回头，直视着辛儿说道。

        猛然对上他绝决的眼神，辛儿后退了一下，“为什么要放弃呢，我们还有未来蓝图要实现，我还要陪你登上更多的山顶。”辛儿说着，又激动地拉住了李修楷的手臂。

        “够了，我没有想和你一起走更远的路。你不能一直眷念在我们高中时代，以后我们还会遇见很多人发生很多事情，你要学会放手。”

        辛儿下意识地松开紧握着的手。痛心，愤恨，羞愧，复杂的情绪同时在猛烈地敲击心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

        “一个月前，在乐天的朋友聚会上遇到。”

        原来之前乐天提到的李修楷经常去他学校是这个缘故，“所以你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顾一切地要跟她在一起？”

        李修楷又保持沉默不语，快步离开。辛儿像丢了魂，只管紧紧地拉着李修楷。挣扎间，李修楷的眼镜掉落在地，镜片支离破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辛儿看着地上碎片，伸手捡起。

        等她起身递破碎的眼镜时，才发现李修楷正掩面哭泣。

        “李修楷，你不要这样。”原来和自己在一起已经让他难受到哭泣，第一次看到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落泪，竟是为了分手。

        “太晚了，我送你坐车回学校。”李修楷低着头哽咽地说道。

        回辛儿大学的公车上只有司机一人，两人刚坐下，李修楷的手机声响起。他对着着电话那头轻声细语的态度，让辛儿终于忍不住地对他说了句，“你下车吧。”

        看着李修楷果断地起身走向车门，悲痛欲绝，不过如此。辛儿望着李修楷走去的方向，一个女孩正站在黑暗处，等着他向她靠近。

        辛儿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耳机里重复播放着之前在新超市里，偶然听到的那首失恋情歌，“你牢牢地抓紧过我生活，却放开在我依赖最深的时候，也拥挤了我思绪沉静的动作，而我习惯的也不再陪着。”歌词里的内容在当下真实演绎，任何坏的预感都不是毫无征兆。明明裹紧了棉被，还是从头到脚的冰冷。

        躲过了满是眼泪的夜，清晨里收到了一条来自李修楷大学的同班女同学李泽的讯息，“爱情没有先后对错，你自己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辛儿想到自己和李泽的关系并没有熟络到，失恋时需要安慰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李修楷要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李泽，难道他认为她现在的处境需要一个陌生人来安慰吗。但是那一句“爱情没有先后对错”着实惹怒了辛儿。

        “我和李修楷交往在先，她插足在后。他们已经打得火热，而我全然不知情，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他原本可以坦白地告诉我，无需躲闪。”

        “结果都一样，你早晚都要知道这件事。”

        辛儿此时想起，如果当时不是登录李修楷的聊天软件后看到那些留言，而是他当面告诉她要分开。但其实就像李泽说的，一样的结果，一样的心如刀割。

        辛儿放下手机，不再回复。这样的情境，已经不需要再和一个陌生人争论对错，现在要面对的是如何在下一个天亮醒来时，接受他再也不会陪伴在左右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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