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

纪南一回去路上，想起昨晚自己干的缺德事，有点无地自容，最好以后不要见面了。出于礼貌，还是在微信上回复了“谢谢”。顺便把备注改成了“买花男韩宇昭”。对方回了“嗯”。韩宇昭回复后，也把原来的备注改成了“纪南一”。

        纪南一回家换了身衣服，收拾好，去花店忙活了。本以为今天会就这么顺利过去，可惜，来了不速之客。

        “欢迎光临花店。”花店门上的风铃一响，有顾客来了。纪南一低头忙着手里的活，没来得及抬头。

        “帮我包一束洋甘菊。”

        “好的，请稍等。”纪南一愣了一下，又是洋甘菊，莫名的想起了奶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韩宇昭，想起了关于昨晚的种种。

        纪南一停了手里的活，想去包装洋甘菊，只是，刚一抬头，没想到看见了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老同学。脸认得出，名字倒是想不起来了。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眼睛睁得更大，很快，恢复了正常，顺带，露出一贯的微笑，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纪南一，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对面的女人，叫张宁，初中高中和纪南一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她的名字，纪南一还真的记不清了，她说过的几句话还有点印象。

        “纪南一，你还是一副老样子。”那是她高一第一个学期在食堂遇见纪南一说的话，眼神不屑。纪南一懒得搭理，不知道的，还以为得罪到她了。

        “纪南一，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会关心人了。”这是班级分文理她们调到同一个班后，她说的话。话好听了，眼神语气里的不屑，一如既往。纪南一不想搭理。她是怎么样的人，与她何干，她们又不熟。她倒是随时随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再也不想见到，不是因为这些话，更不是因为她的不屑。只是因为纪南一自己性格的原因，初中高中生活过得非常不愉快，一毕业，就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不想见到以前的人，不想回到以前的学校，忘了那里的生活。

        多年后见到，她还是一样的不屑，纪南一还是懒得搭理。

        “小新，帮这位客人包一束洋甘菊！”

        “好，南一姐。”

        “纪南一，这店是你开的？”

        张宁见纪南一不搭理，自个东看西看，那小嘴一噘，嗤。

        还好小新机灵，知道纪南一不想搭理这人，加快手里的活，赶紧把人打发走。

        “您的花，请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改变主意了，帮我送到和安街十号，我要你们老板帮我送，送到地儿，就说是张宁送的花就行，可以吧？”小新没说话。

        原来是叫张宁。

        “您是顾客，当然可以了，现在送？”得，又是洋甘菊，又是和安街十号。

        “对，现在送。”张宁说完，付了钱，头一甩，推门走人了，像只傲娇的孔雀。

        纪南一再次来到奶奶家，祈祷男人不在家里。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奶奶。

        “奶奶，我们又见面了，一位叫张宁的顾客，送您的花。”

        “哦，刚刚她打电话告诉我了。南一，要不要进来陪奶奶坐会，煮了绿豆海带汤，进来尝尝。”奶奶接过花，顺便把纪南一拉进门，也没等她答应。

        纪南一不好拒绝，只好跟着进来了。只是没想到，刚进屋，看见韩宇昭坐餐桌旁端碗喝着绿豆海带汤，还以为男人忙着工作会不在家，尴尬难为情，但没表现在脸上。韩宇昭抬眼看了她一眼，收回眼了。忙完工作，被老太婆喊回来，喝她煮的绿豆海带汤。

        “韩宇昭，愣着干什么，快点帮南一盛一碗绿豆海带汤。南一，你先坐哈，我先把花放好。”韩宇昭起身，去厨房了。看见她，男人脸上平静，似乎不记得昨晚上的事。

        那束洋甘菊被奶奶拆了包装，插进透明玻璃瓶里，很好看，给屋子添了几分生气。纪南一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南一，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花？所以才开花店？”奶奶心细眼尖，察觉到了，小姑娘一直看着这花。

        “对，小时候受爷爷影响，跟着很喜欢养花。后面开了花店。”问什么答什么，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讲。纪南一内向，不喜交际，话少。因为性格原因，去哪，哪尴尬，眼下就是，屋里安安静静。只有奶奶往花瓶里灌水的声音。

        好在韩宇昭端着两碗绿豆海带汤，从厨房出来了。

        “喝吧。”一碗放她面前，一碗放她左手边，坐回自己的位置。这回纪南一学乖了，早上坐他旁边，有些近，受不住，这回坐在了他的对面，有餐桌隔着。结果没想到更加尴尬，双脚不敢伸开。

        “谢谢。”接过，头不敢抬了。关键是，奶奶怎么进厨房了。这下只剩下他俩了。对面男人也没说话，只剩吞咽声，更加安静了。吞咽声，纪南一想到这，不自觉抬头看向男人的喉结，不看还好，这一看，挪不开眼了。反应过来，一抬眼，发现男人正在戏谑地看着她。头越埋越越深，不敢看了，默默喝绿豆海带汤。

        “再低，头都要掉碗里了。”韩宇昭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才没呢！”纪南一感觉脸越来越烫。

        “嗤。”得，你是客人，你说了算，韩宇昭觉得有趣。

        “昨晚上，你……”

        “停，不要提昨晚上的事了，我不是故意要抱着你不放的。”看来他还记得。表面上这么平静，明明被占便宜的是他，怎么搞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兵荒马乱。

        “得说，你不想要你项链了？昨晚掉我的车里了。”从口袋掏出项链来还她。

        “你怎么还带身上？”

        “没，工作人员洗车的时候发现的，去取车，人家交给我，我顺手放口袋里了。想得空了给你送过去，太忙了，给忘了。这不，想起来了，还你。”

        纪南一看着面前摊开的手掌，白皙，干净，有茧，手指修长，指甲剪短，修得很整齐。那条银色的洋甘菊项链躺在他手心里。没想太多，纪南一摊开自己的右手手掌，放在他的手掌旁边，想他把项链倒她手里。

        韩宇昭垂下眼看着摊在自己手掌旁的，女人的手，比他的小很多，很白净，青色血管埋得浅，清晰可见，指甲很干净，涂了红色指甲油，不俗，放她身上，很好看。又想起昨晚她穿的那条红吊带裙，很美。

        见男人没动静，疑惑抬头看他。韩宇昭眼神示意她，自个拿。纪南一自然看懂了，犹豫了下，伸手拿了。很小心了，还是碰到了男人的手，手指颤了一下，心跟着一紧，手快速收回来了。

        “谢谢。”

        “不用，奶奶很喜欢你们店的花，也，很喜欢你，下次她买花，你送过来，要是不急，可以陪陪她，我爸妈出去旅行了，我最近有些忙，她一个人在家。”

        “哦，可以。”怎么感觉他的话怪怪的，说不出来。

        “谢谢。”韩宇昭背后有脚步声。奶奶出来了。

        “奶奶，是厨房有更好吃的吗？怎么去了怎么久？”他忍不住调侃。

        “真没，老鼠倒有。”哼，老鼠，他还真不信。

        奶奶刚坐下，门铃又响了。

        “我去开门。”韩宇昭去开门了。

        “纪南一，你怎么还在这里？”张宁跟在韩宇昭后面进来，没意料到纪南一她一个送花的会坐在屋里，送花的，送完就该走人。

        “哦，张宁啊，我让她进来喝碗绿豆海带汤，顺便陪我坐会。你们认识？”奶奶替纪南一回答了。

        “嗯，认识，初高中同学。”纪南一这回自己回答了。

        “对，没错，奶奶，我们俩是多年的同学。南一，忘了和你介绍，我和宇昭是朋友，韩叔叔和我爸爸也是多年好友。”纪南一听出来了，她想说自己啥也不是呗。嘴角都要咧上天了，说完一个劲的看韩宇昭。男人懒的搭理。看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真是朋友，挺有自知之明的，没介绍错。

        “奶奶，你们聊，我回房了。”看了纪南一一眼，走上楼了。他不在，女人聊起来也不用忌讳，方便些。

        奶奶点了点头，自然知道他不想待在女人堆里，更不想和张宁处一块。张宁本来就看纪南一不顺眼，看见韩宇昭上楼前，他俩对视了一眼后，更加窝火了。

        接下来十分钟，张宁连珠炮似的，那张小嘴就没停过，把奶奶逗得挺欢的。纪南一话少，也不想搭理张宁，偶尔回奶奶几句。

        “奶奶，绿豆海带汤很好喝，店里还忙，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后面纪南一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虽然今天店里不忙。

        “好，下次再来，南一。”

        “要走了？我送你。”韩宇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站楼梯上。

        “好。”纪南一和韩宇昭一起出门了。

        这下，奶奶笑得更欢了。张宁头上更加冒火了。

        这是纪南一第二次坐他的车了。她转头看窗外风景，韩宇昭专心开车。再次安静了。纪南一和人相处，最怕突然间安静下来，尴尬，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和韩宇昭在一起，却没有这种感觉，无论是刚刚，还是现在，没有不安，相反，很心安。诶，拉下窗，吹吹风。

        到花店了，纪南一没有马上从车里下来，韩宇昭也没有催，透过挡风玻璃，眼睛注视着前方。

        “明天下午4点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顺便一起吃个饭。”

        “有，明天周四休息，花店不开门。”

        “那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我等你。我先走了。”

        “嗯。”韩宇昭看着纪南一下车，经过车头，推开花店的门，走进花店。现在再看，觉得这花店挺好看的。

        回到店里，纪南一的心还未平复下来。刚刚推门要进来，半只脚已经踏进店里，回头一看，车里的男人也在看着她，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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