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无解的死局

谢天生缓缓收回灵力，将凌翩鸿放在了地面上，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

凌翩鸿点了点头道：“我承认这一战是你赢了，但是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也必须先解答我一个疑问。”

谢天生问道：“什么疑问？”

凌翩鸿微微抬起头，面向谢天生的方向道：“你已经完全掌控天庭权柄了？”

“嗯。”

谢天生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又不在意地说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另一个原因。”

“哈！”

凌翩鸿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已经知道你想问什么了。”

谢天生并没有隐藏自己想法，自然也不在意凌翩鸿的发现，语气平静地说道：“没错，我想问的就是，天庭的存在到底跟天道有什么关系？”

“天庭的存在意义，便是协助天道正常运行，并且代替天道行驶一部分权柄，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将前者看成是后者的象征。”

凌翩鸿回道，“只不过跟领域有所差别的是，天庭并不是某一个天地规则的具象化，而是整个天地本源共同投影产生的结果，因此天庭的变化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天道的变化。

天庭越是荒芜，就说明天道的处境越危险，反之亦然。”

“那么天庭恢复繁华，所代表的的意义就是天道安然无恙了？”谢天生问道。

“......”

凌翩鸿一愣，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微笑，而这丝微笑又逐渐扩散开来，化为了肆无忌惮的大笑。

“哈哈！哈哈！”

寂静的山顶顿时响起了凌翩鸿的笑声，看样子既像是开心，又像是嘲笑，又仿佛还带了一丝无奈且释然的感觉。

很难想象，凌翩鸿这样的人也会如此失态，所以谢天生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保持了沉默。

“哈哈。”

片刻后，凌翩鸿终于止住了笑声，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语气幽幽地开口回道，“天庭的变化确实与天道息息相关，可是现在，你才是天庭之主啊！”

说罢，凌翩鸿不等谢天生反应，便又稍微侧过脸庞，看上去就像是透过眼前的白纱，“望”向了对方身后的卷轴一样。

“如果我想的没错，天庭的变化应该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吧？”

“......”

谢天生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出声，但他知道这样的动作肯定瞒不过对方的感知。

况且对方明显早就对天庭发生的变化有了猜测，此时的沉默也只可能代表默认，而不存在被错误解读的情况。

果然，凌翩鸿并没有“误会”谢天生的反应，接着说道：“不管你有何打算，从你完全接手天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与天道之位结下因果了。

之所以天庭会发生变化，就是因为天地已经承认了你的存在，并且对你表达了接受的态度。

至于那片尚未产生改变的区域，则代表着现任天道留下的烙印，等到这点烙印也消失了，就是你继任天道之位的时候了。”

谢天生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如果这层烙印始终存在，我就无法成为下一任天道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凌翩鸿似乎早就料到谢天生会有此一问，突然摇头道，“但是现任天道除了在天庭中留有自己的痕迹外，同样也在你身上留下了后手不是么？

只要你与五彩神石之间还有联系，那么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逃不开既定的命运。”

“嗯？”

谢天生心中一动，定定地望向了凌翩鸿。

“若想成为天道，除了要先掌控天庭外，另外一个必要条件便是斩去‘善’、‘恶’、‘执’三尸，随后才能进入太上忘情之境，执掌天地本源。”

凌翩鸿面对着谢天生的注视，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说道，“你现在已经成为天庭之主了，又踏入了灵台境，难道还没有发现自身的异常么？”

“异常？”

“事实上，在你来到万灵大陆，成为试剑石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完成斩却‘善尸’的步骤了，而之后的剑砍斧砸，则又帮你迈出了斩去‘恶尸’的一步。”

凌翩鸿缓缓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对谢天生而言，每一个字都不下于惊雷！

“走到这一步，你也只差斩去执念，便可以顺利继任天道之位了，然而最后一步却只能靠你自己才行，所以娲皇道友便想到了以五彩神石为引，将你的执念尽数依附在这件功德至宝上，从而断绝了你的一切退路。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你肯接受自己的命运，成为下一任天道自然最好，即便是你因为执念的影响，终究还是不愿意接任天道之位，娲皇道友也可以靠着五彩神石，强行斩去你的执念！”

谢天生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你是说，我之所以会执着于找回自己丢失的感情，完全是因为执念的影响？”

凌翩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若是坚持不愿意成为下一任天道，就必须先斩断跟五彩神石的因果，让娲皇失去对你的掌控。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便意味着你也彻底抛却了最后的执念，正式登上天道之位了。”

说罢，凌翩鸿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最后的结果都已经注定了。”

“......”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又一次陷入了安静，而谢天生这次沉默的时间明显更长。

然而，谢天生却不是在思索如何反驳凌翩鸿，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当中，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如果真像凌翩鸿所说的那样，一切都走进了死局，那么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于连长久以来的执念，如今回首看去，也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又何必还要坚持呢？”

想到这里，谢天生眼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丝迷茫之色，而原本已经被压下的心魔更是趁乱而起，瞬间扰乱了端坐在他体内窍穴当中的三百六十五尊星神。

轰！

下一刻，一道浩瀚的威压骤然自九天之上浮现而出，然后迅速伸出一股意识，锁定在了谢天生身上！

“天劫？”

凌翩鸿感受着天地间的变化，脸色瞬间一变，接着想也不想地就朝山脚下冲去。

她肯定是不愿意直接暴露在天劫之下的，而她同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山下的闻清溪被卷入这场天劫当中，必须尽快带着对方离开这里才行。

然而——

嘭！

就在凌翩鸿踏上山道的刹那，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骤然浮现在半空中，挡住了她的去路。

原来谢天生一开始就在山顶周围布下了大阵，所以位于山下的闻清溪才没有察觉到山顶的动静，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出现。

凌翩鸿感受着大阵当中奔涌流转的灵力，瞬间判断出这只是一座三品级别的隔绝阵法，即便是借助地利，将阵基与身下的山峰勾连在了一起，也无法承受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可是在天劫覆盖的范围当中，凌翩鸿别说动用全力了，便是出手都有可能会被对方注意到，所以反而没办法破阵了。

谁都没有想到，凌翩鸿前不久才点明了谢天生的困境，现在就陷入了同样无解的死局当中！

不破阵，闻清溪将毫无防备地被卷进天劫当中，即使凌翩鸿有把握在不暴露的情况下，陪谢天生一起扛过“一加一大于二”的天劫，但是闻清溪绝对会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地。

可是破阵的话，凌翩鸿自己就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短暂的思索过后，凌翩鸿终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缓缓抬起双手，在掌心凝成了一道璀璨的神虹。

事实证明，赵洞庭并没有对谢天生撒谎，虽然曾经身为天道，但现在的他们也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

作为曾经的第五任天道，羲皇完全可以不用理会闻清溪的生死，而他们既然是因为天道诞生了“求生”的念头才出现的，那么必然也会将生存当成第一目标。

因此，纵使凌翩鸿决定抛弃闻清溪，放任让对方去赌那一丝生还的可能，那也是无可厚非的选择。

可凌翩鸿终究已经不是天道了，身为闻清溪的老师，她自然做不到见死不救。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的。”

就在凌翩鸿准备强行破阵的刹那，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了过来，“既然这座大阵是我布下的，那我自然也可以随时撤掉阵法，放你出去。”

凌翩鸿闻言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顿，然后转头面向谢天生的方向，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竟然这么快就镇压住了心魔？”

谢天生望着凌翩鸿，淡淡地回道：“区区心魔而已，既然是由我而起，那我当然有应对的方法了。”

说罢，谢天生伸手打出了几道法诀，原本挡在凌翩鸿面前的大阵轰然告破。

“这次的天劫，本是我特意为对付娲皇准备的底牌，只是没想到现在就压不住了，并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

话音刚落，谢天生身形一动，顶着天劫离开山顶，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

凌翩鸿面对着谢天生离开的方向，缓缓松了口长气，随即猛然反应过来，迅速朝着山脚下飞去。

不过当她来到山脚时才发现，闻清溪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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