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事出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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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金吾眼见着自己的挑拨有了成效,借口妖界还有要事急忙忙地走了,此番本就是前来拉扯冥界一番,眼见着自己的计谋得逞,自然这多事之地是不想再做停留。
云波夫人遣散了众人,殿中此刻只有她与慕禾,她来到慕禾的身边,怒意未减,呵斥道:“究竟是不是你?”
“不是!”
云波夫人看到如今慕禾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就因为有了魔界这个靠山,与自己平起平坐,还不似从前那般乖巧顺从,顿时觉得自己这冥界的执掌人之位变得岌岌可危。
慕禾也不似从前那般任由母亲责骂,两人皆静默不语,各有各自的心思。
“若不是你,冥界还有何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救出秋水?”
慕禾一时被问住了,冥界之中人人皆惧怕云波夫人的酷刑,料谁也不曾有这么大的胆子跟母亲对着干,但金吾今日前来“问罪,”拿出的的确是冥界的迷魂香,这一下子她们母女二人本就互相提防的关系再一次推至浪尖,看来这金吾也是打量着二人中间已有裂痕,今日不过是来推波助澜一把罢了。
“今日我无法给母亲一个答复,待来日我调查清楚,再来与母亲分说!”
慕禾眼瞅着二人之间互相猜度,她今日来这冥界也如坐针毡,倒不如早些离去,不顾母亲的命令,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去,云波夫人见她如今是翅膀硬了,连她的话都不肯听了,便在身后脆语叫道:“来人!”
贴身的侍女低着头小碎步进来,云波夫人命令道:“去魔界将冥界的禁军召回,在事情真相调查清楚之前,不得再往魔界增兵!”
慕禾听到此话,惶恐转身,若将冥界的禁军抽调回,之前自己在魔界已与魔界长老结仇,此刻若是冥界禁军突然撤回,那慕禾之前布下的禁军卫,用以牵制魔界长老的势力,岂不是白费?
“母亲!你这是要将女儿在魔界的依靠全数撤回吗?”
“如今事件尚未查明,若如你所言并未私下对秋水施以援手,你若有证据,我便照样还将这些禁军赐予你,你若没有......”
“没有若如何?”
“你若没有,便是连同秋水一起,觊觎冥界执掌人之位,形同叛徒!”
云波夫人神情冷漠,慕禾听着这话握紧了拳头,自己为了巩固冥界与魔界的地位,在中间悉心迂回,却因为母亲的多疑多思而落空,她看到了母亲的决绝。
“秋水!”慕禾心中默念她的名字,眼中燃起怒火。
忘川和秋水的脚程倒快,已经在冥界不远处停驻,只是此时的冥界守卫森严,似乎守卫又比之从前加了一倍的量,忘川看着只有她们二人,恐怕难敌冥界这么多的兵马,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冥界人数颇多,我们二人如何应对?”
秋水也紧皱着眉,进入冥界倒是不难,她在冥界生活了万年,有的是办法进去,但若以一敌千,仿佛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容我思索一番,”秋水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二人决定先找个容身之所,待好好思量一番再动手,此刻若是贸然动手,二人的性命都在别人手中,并不是好的时机。
“这附近,有何藏身之地?”
“你随我来。”
秋水趁着月色将忘川带入了一方小院,这里离秦淮河不远,离徐郎中的医馆也不远,是从前秋水瞒着所有人置的一方宅子,在暗巷深处,无人带领却是难以找寻。
忘川见这小院清雅别致,竹帘三两,美酒清风,不禁打趣秋水:“你为何处处都有私宅?冥界的钱财是否都被你收入囊中?”
秋水听到他的话,不禁发笑:“我从前好歹是冥界的大公主,没点银钱傍身,如何行走人间?况且从前我的水云间亲王贵胄,富贵公子,豪掷千金,那些银钱也是够在人间肆意潇洒了。”
说着秋水打开了院中地窖,忘川随她一同下去,只见地窖中金银珠宝无数,兵器干粮充足,一看就是积攒了许久的。
“人间这几年颇不太平,我也知道自己有一天终会离开冥界,许久之前就置了这宅子,挖好了地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无论是仙人还是冥界,若想在人间存活,衣食住行,银钱刀剑,缺一不可。”
秋水说着拿起一柄剑柄镶有绿松石的软剑,自己摩擦了起来,她虽执鞭多年,到私底下却更偏爱软剑,血刃于无形,长驱直入,深入肺腑。
“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深的打算。”
“冥界暗无天日,日复一日与亡灵为伴,见日便会灼烧,那样的生活实在是痛苦至极,从我窥见人间的炊烟,雨雪,见过人世间的普通人家的生活,我才感知心意,冥界并非能终生所附。”
“那你之后打算如何?”
秋水不答话,拉住忘川来到另一处紧闭的房门,这里的窗被蒙上了黑布,饶是青天白日这里也终日见不得光,秋水打开了一道缝隙,只见屋内的彼岸花还是开的极好,甚至已经有藤蔓蔓延至别处。
无心栽柳柳成荫。
从前在冥界之时,秋水还时不时来悉心照料这些花,本以为没了她的照料这些花也许都会枯萎,没想到这样野蛮生长,竟比之有她照料时开得更是繁茂。
“从前我在母亲的闭关密室中看到古籍说,冥界的火种需靠彼岸花蕊维持,若是哪日火种熄灭,也可靠彼岸花的维持一段,我便偷带了几颗种种在此处,只为哪一天有万一。”
忘川还记得三渡河伸出那一片彼岸花,火红灿烂,若不是它需要生长在极阴之地,放到阳光下,招来蝴蝶环绕定也是一番奇景。
“走吧。”
“去往何处?”
“徐郎中家中,还有我需要的另一样东西。”
夜黑风高,偶尔几声狗吠滑坡夜色,徐郎中家医馆的招牌还如从前一般,秋水四下张望了一番,轻敲了三下。
“谁啊?”
徐郎中朦胧着睡眼开了门,看到是他二人,又探出头来看了看,将二人迎进屋中。
“参见大公主。”
“无需多礼,”秋水看着这医馆还是如从前一般,并无过多的变化,此时徐郎中的女儿从一旁跑出来。
“漂亮姐姐,”这小女娃先前见秋水还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无措,现在再见秋水,倒是亲热许多。
秋水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仿佛又长高了些,那小女娃被她爹爹送去卧房歇息,徐郎中回到屋中问道:“不知公主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蛊。”
徐郎中心领神会,将那两盏银瓮拿出,他日日以鸡血养着的蛊虫,似乎又肥大了一些,在桌上慢慢挪动着,忘川看着这两只丑陋的蛊虫,又看了看秋水。
秋水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尖刀,在自己的手心处划了一道,任鲜血横流。
那蛊虫爱吸食人血,果然闻见了鲜血的味道便朝着秋水的方向爬来,贪婪吸食着滴落在桌上的血,心满意足一番之后又拖着肥沤的身躯去往一旁,秋水见那蛊虫似乎已然养到差不多了,便问徐郎中:“近日可有异动?”
“似乎多了许多冥界中人,在城中往来,尤其夜里。”
秋水扯出一丝冷笑:“果然母亲还在找寻自己。”
徐郎中替她包扎好手心的伤,蛊虫被放进银瓮,忘川还不知这蛊虫是要做什么用处,仙界不许养蛊,这是至阴之物,损伤肌体不说,若是有邪性的蛊虫,还会害人性命。
“你!”忘川看着秋水将蛊虫收入囊中,抬手欲阻,秋水一个眼神丢过来,他又欲言又止。
二人回到小院中后,秋水将自己一人关在豢养彼岸花的密室中,忘川想进去一探究竟,秋水将门反锁,这蛊虫和彼岸花一般,喜极阴之地,此刻蛊虫吸食了秋水的血,便以秋水为主,秋水施法将结出花蕊的彼岸花与蛊虫结合为一体,果然二者“天作之合,”原来秘闻传说不假,就算无法取得云波夫人的心,从亦不肯帮自己一把,靠着这蛊虫和彼岸花蕊,她也可在火种熄灭之后,再撑一段,不至于那么快五识具失。
可徐郎中也说过,若不小心,则会遭反噬。
只要有一丝希望,秋水都需一试,不管如何。
慕禾带着自己的侍女一路走回了冥界,正巧赶上许久不露面的雁行高和雁景丽鬼鬼祟祟去往别处,慕禾本欲跟着前去看看二人究竟这么久不出门,此刻打得什么主意。
“少夫人,少夫人!”她房中的人前来叫住了她。
“何事?”慕禾显得有些不耐烦,那侍女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慕禾刚还在不耐烦的神情却转变为了一阵大怒。
“备车!”
一行人在夜色中,往远处行去。
巫少廷今日从与芸娘用完晚膳后,想起魔界中事已多日未理,便起身回去,慕禾眼看着巫少廷从这方宅院中离去,才悄然下马,推开宅院的门,往里走去。
远远瞥见一女子在夜色中乘凉,手握一把圆扇,正在惬意地扇着凉,身后星星点点的烛火映照着她的脸,慕禾瞧见了她那张脸,与秋水有六七分相似,心中那股妒火又燃了起来。
慕禾理了理衣襟,朝里走去,芸娘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以为是巫少廷又折返了,起身绫罗碎步迎了上来。
“爷,你回......”
迎面而来的不是巫少廷,是她未曾见过的人,为首的女子妆容华贵,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眼神,正像是打量一件物件般打量自己,芸娘放慢了脚步,上前扶礼问道:“请问姑娘找谁?”
慕禾不理会她,将她一把推开径直往屋内走去,屋里一张帷幔遮住的大床映入眼帘,床头两个金线密织鸳鸯枕,一床满绣梅花薄被,床旁的衣架上一件男子穿的玄色外衫郝然入眼,慕禾认得,那是巫少廷的。
“你们......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们宅院?”
跟在芸娘身边的侍女,见来者不善,将芸娘护在身后,声音有些颤颤巍巍,却又不得不装作强劲的样子质问闯入的慕禾。
慕禾见那侍女怒目相对,抬手将,侍女命毙昆仑扇之下,芸娘还未反应过来,侍女的脖颈处就一条血痕,倒在她的眼前。
芸娘朝外跑去,慕禾飞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咽喉,将她死死扣在窗边,看着芸娘涨红的脸,芸娘哪能跟她相比,求生之下只得拼命拽住慕禾的手。
“敢跟我争,你是有几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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