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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夜袭(二)


凌云冲出府门,跑出几十丈外,来到仙府对面的一条陋巷中,招来一朵翱天云,凌云腾跃而上,驾着翱天云直升空中上百丈,然后“嗖——”一声,往城西郊外飞驰而去。

        按照江陵府的规定,城中东、南、西、北各个方位的城门都在戌时五刻上钥。

        若是一般人,此时从仙府发足狂奔、一刻不歇地跑去城西城门,恐怕得跑断气,才能赶在城门上钥前出城。

        若能得车马纵之,虽然快些,但按照大齐律例,除非紧急官报军情,一般人无故于闹市纵马,也是重罪,会被官府拉去关押拷问。

        还好,凌云不是一般人,甚至不是人,既不需跑断气,也不必纵马犯法。

        他驾着云雾,越过街市城墙,旋即来到城西郊外的空中。

        但是,城西郊外十里,四野茫茫,树木密集,河汊交织,渔舟众多,长生和阿英到底身处何处呢?

        凌云在西郊十里的上空,驾着翱天云,逡巡往复,仔细查找。但树木和船篷的遮挡,让他看得不甚真切。他生怕自己看漏,便甩出破昧剑,弃云用剑,降到离河面两丈的高度,踏剑缓飞,又重新找了一遍。

        他一身素衣,悬在半空,伸着脑袋往人家的画舫、乌篷船、绿头船里张望之时,船上之人纷纷以为自己见鬼了。

        “鬼啊——!”的沿河船上男男女女之惊呼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凌云找了两圈,着实没有找见。

        凌云思量,上次他追着阿英去找长生,阿英明明是向城东走去,而字条上写“城西郊外”,根本与长生的老巢背道而驰,凌云顿时醒悟,这应是长生使的声东击西之计。这一下,他心中更加怒不可遏,只想抓到长生,就地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但眼下情况紧急,凌云只得先按下怒火、稳住心神,重新思索长生和阿英的去处。

        上次他追着阿英去到幽巷,后来阿英不让他继续跟着,把他留在幽巷中,独自去找了长生,那至少长生家要在比那条幽巷更远的地方才对。

        但是让凌云犯难的是,阿英那时去了很久,又不知她往返时的步幅快慢和她与长生到底互诉衷肠了多长时间,用脚程来划定搜寻范围,岂非大海捞针?

        但他猛然想到,既然阿英能去长生的家,那证明阿英知道长生家在何处。既然阿英知道长生家在何处,那自然应当有令其知道的过往发生之事,留存在她的记忆中。

        于是,凌云马上紧闭双目、静气凝神,在脑中调阅他感知阿英心气时,所获得的阿英过往记忆。

        他此前当然也看过,但是他此前看时,一见长生跑出来与阿英你侬我侬、打情骂俏就心烦,立刻无视跳过。因此,对了解阿英记忆中有关长生的信息时,他是有所疏漏的。但现下,为找阿英下落,不想看也不得不看了。

        果然,他发现在长生在去同福客栈探望阿英时,曾交给阿英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长生的住址。

        凌云当下,招出翱天云,驾云提剑,朝城东青莲巷方向赶去。

        他在云上不禁想到,幸好长生告诉阿英住址之事,发生在自己亲阿英之前,要是发生在此之后,那自己岂不是要束手无策,只能掀翻整个城东?不行!下次还得再找个机会亲一下,把阿英后面的记忆也同步了!

        凌云来到青莲巷上空,数准门户,找到长生家的宅院,一跃跳入前院之中。落地后,凌云转身登阶,三两步闯入了堂屋。只见堂屋的桌上果然摆着一桌饭菜,两副碗筷,他心中立时大叫不好。

        他环视堂屋,并未见能藏人之处,便赶紧找到里屋的门,又闯进了里屋。

        凌云一进里屋,看见床帐遮掩,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静静走到床边,左手紧握着剑,右手用力一把将床帐掀开。

        只见床帐里,只有阿英一人躺着,睡得甚是香甜。

        凌云顿时喜极而泣,咬住自己的右拳,在心中不住地谢天谢地。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呀,那长生呢?

        堂屋桌上分明摆着两副碗筷,那说明至少在吃饭时,阿英和长生是在一起的。

        凌云转身在里屋各处匆匆找了一圈,回到床边见床前确实只放了阿英一人的绣鞋,长生不知所踪,心中顿时大惑不解。

        他坐在床边,连唤数声,也不见阿英回答,心道莫非被下药了?

        于是,凌云右手剑指,在阿英头上的百会穴处点注片刻,才见阿英悠悠醒转过来。

        凌云松开手指,俯身凑近阿英问道:“你没事吧?”

        阿英看清是凌云的脸,又见自己躺在床上,立即弹坐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想干嘛?!”阿英惊叫道。

        凌云真是哭笑不得,用舌头从口腔里顶着火辣辣的左脸,气不打一处来道:“我想干嘛?你睡在长生的床上,还问我想干嘛?你怎么不去问给你下药的长生大哥,他想干嘛?他还托桃符给我转交了一封信呢。你自己看!”说罢,从怀中掏出揉成一团的信纸和彩绦,丢到阿英所盖的被子上。

        阿英立时回想起,之前正与长生对坐吃饭,忽然自己困得不行,一头倒下了。她捡起凌云丢在被子上的书信和彩绦,信上确是长生笔迹,而那截彩绦也与自己平日绑在头上的一模一样。

        阿英心道,长生近来如此反常,刚才用药迷晕自己,又写信将凌云骗去西郊,一定是有所谋划,今夜仙府恐有大事发生。

        “糟了!”

        阿英又惊叫一声,慌忙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就往外跑。

        凌云站起身来,追着她出去,困惑道:“怎么了?”

        阿英急道:“长生大哥不对劲,我们马上回仙府!”

        凌云道:“我也正想问你,他做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阿英道:“我现在也不清楚,但他把我们骗出来,肯定有原因!”说完,已奔至院门,正欲向里拉开,却发现院门已从外面锁上。

        阿英又拉了几下,焦急道:“怎么办?门从外面锁上了!”

        凌云笑道:“笨蛋!有我在,干嘛要从门出去?刚才我也不是从门进来的!”说罢,将手中的破昧剑朝腿边一甩,轻巧跳到剑上,伸手对阿英道:“上来!”

        阿英虽然心里害羞,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握住凌云的手,登上破昧剑,双臂环抱在凌云腰间,果断道:“走吧!”

        凌云侧脸回头对她道:“抱紧了!”说罢,破昧剑冲向天空,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往仙府。

        长生将阿英安置好,便背着包袱,朝仙府飞奔而去。

        他躲在仙府对面的茶水铺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等待凌云从里面出来。当他见到凌云从仙府飞奔而出,消失在长街尽头后,便立刻走出茶水铺,朝着仙府走去。

        长生走到仙府大门,拾级而上,如往常一般,跟站在门口的守卫打过招呼,便走到正门门房里去了。

        正在门房里的桃符看见长生进来,吃了一惊道:“长生哥,你怎么回来了?那位凌少侠,片刻之前,刚来找过你。我把你交代我转交给他的信,转交给他了。可他看完信,表情有些可怕。你该不会在信里,把他臭骂了一顿吧?”

        长生淡淡一笑,微露得意之色道:“没有。不过,可能比那还要严重。”说罢,从包袱里,掏出一包封好的蜜饯。

        “啊?!”桃符闻言,目瞪口呆道。

        长生打开蜜饯,递到桃符面前,温声道:“我给你带的蜜饯,怕你在这守着无聊。来,尝尝。”

        桃符只比长生小两三岁,却依旧还是孩子心性,连口味也和小孩一样,嗜甜如命。

        他看见蜜饯就流口水,用拇指和食指拈了一颗放进嘴里,笑得合不拢口地嚼起来,边嚼边道:“谢谢长生哥!”

        长生一笑,将整包蜜饯放在桌上后,便道:“慢慢吃,我先去看看你冠带哥。”说罢,转身出了门房。

        长生来到冠带处,冠带正坐在门房里嗑瓜子。

        长生背着手,一踏进门便道:“有瓜子没有酒,这瓜子嗑得岂不寂寞?”说完,随即从身后,提出一坛酒来。

        冠带爱酒,见了酒就走不动路。平日,冠带就常嚷嚷着让长生请他喝酒,长生也真请过不少。只是冠带酒量好,长生酒量差,所以长生根本陪不了他。二人小聚,通常都是长生独自小酌,冠带闷头海灌。

        冠带一看,长生手上拿出的正是他最爱的“牧云边”,立马高兴得站起身来接过酒坛,打开酒坛盖,闻了一鼻子。

        闻了一阵,冠带又将盖子盖上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听说,你今日告假了吗?你昨日托我找冲灵子帮忙传信,今日傍晚,我就看见阿英从此出了去。后来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凌云,还跑来这问我,看见阿英出去没有。我以为阿英是和你一起,就告诉他没看见。”

        长生神情萧索,落寞道:“多谢!多谢你帮我找人传信,多谢你处处为我和阿英着想。正好我心里空落落的,不如你把藏在柜子里的酒杯找出来,咱们兄弟俩现在走一个?”

        冠带摆手道:“不行不行,现在该着班呢。要是被巡夜的发现,上报王管家,我还不得挨一顿结实板子?”

        长生道:“怕什么!你酒量这么好。平日相邀出去喝酒,你没个五六坛都不过瘾。现在这一小坛,也就润润嗓子罢了,谁能发现什么。就喝两杯。权当陪陪我。”

        冠带想了想,也是这理,而且难得长生主动找他喝酒,于是一拍桌道:“好!就两杯!”说罢,转身从斗柜里翻出两只小酒杯来。

        其实,冠带偶尔酒瘾犯了,也会趁无人之际,偷喝两杯。他酒量好,喝两杯全当提神。

        二人当即小酌对饮,但才走完第二杯,冠带便觉头昏脑涨,他看着酒坛摇头晃脑道:“这酒今日怎么特别上头……”说罢,便朝面前桌上一扑,晕了过去。

        长生见冠带晕了,便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小袋,将袋里的酒倒进酒坛之中。原来他刚才与冠带对饮时,将杯中之酒全都偷偷倒进了袖中的油纸袋里。任冠带尽情享受,他自己滴酒未沾。

        长生赶紧站起身来,在冠带背后画符念诀,打了一个定身咒。然后,把两只小酒杯藏回柜中,又拿起酒坛藏在袖里,这才走出门房去。他走到崇安门外的花园里,寻着草木茂密处,打开坛盖,将坛中的酒倒尽,然后将酒坛一抛,扔到了远处的矮树丛底。

        做完这些,长生转身返回崇安门,踏过崇安门月洞,进入晋和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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