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守株待兔(上)

岁鸢觉得这个人很莫名其妙，来得莫名，去得其妙。

        他丢下一句有缘结识，来日再会就匆匆离开了。

        赫狄风没放在心上，拿起一根肉串递给岁鸢：“尝尝看，这是安息国的炙肉之法。”

        别吧，灵羽感到不妙。

        岁鸢心里打了一圈算盘，决定就着赫狄风递过来的姿势，直接下嘴啃肉串。

        灵羽是真没想到自己以前还会这个。

        赫狄风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等岁鸢撕下一块肉后就立刻整串放在了她面前的盘子里。

        虽然她看着自己出了丑，但也不亏，因为公离权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现在这副未出阁姑娘娇羞的样子，估计除了她没人见过了。

        岁鸢有意朝他身边挪了一些，赫狄风没有躲，她更开心了。

        “少侠心中若有姑娘，怎会任姑娘与别的男子同游而坐视不理，姑娘，要不要试试？”

        赫狄木刺夷把岁鸢手里的花拿回去，做了个花球样式，还用一段绸带横穿其中。

        山塘街上放眼望去，这样成双成对的男女数不胜数。

        岁鸢想起他的说辞，认定他今天是不会拒绝了，便负气从周遭拥挤的人群里钻了过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看他真心几何。”

        气死了！气死了！真是气死本公主了！

        无数花灯挂在细细的丝线上，被当做各家店铺的招牌点缀。

        岁鸢刚想回头，立马被他阻止：“别回头，做戏要做足。”

        岁鸢刚刚踢的，也是他的东西。

        他摆了个小摊位，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盆栽在他身边，看起来确实是在卖东西。

        她正想转身离开，赫狄木刺夷又在背后叫她留步。

        刚刚说什么来着。

        赫狄木刺夷早就发现了，只是在等着她快要发作的时候。

        岁鸢一边走，一边制造各种理由停步，用余光打量赫狄风有没有跟着自己。

        “在下可没有，”赫狄木刺夷说，“我是在卖花。”

        这一点前兆都没有的事情，的确是值得人愣神的。

        “拿到了就一定得去吗？”岁鸢悄悄问赫狄风。

        “会被人摘指，”赫狄风说，“不够君子之风。”

        岁鸢心想废话还用你说，就你嘴多。

        岁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楼上歌舞不断，楼下游人如织。

        她本打算踢碎了就赔偿商家，没想到一脚下去花盆毫发无损，她的脚倒是剧痛无比。

        <div  class="contentadv">        “哎呦！”岁鸢痛得弯下了腰。

        周遭有人唏嘘，不解赫狄风凭什么能得清娘子属意，也有人叫好，为这养眼登对的俊男美女。

        真正的歌会就在晚上。

        走着走着，岁鸢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

        “主要是不想去可以不接，”赫狄风说，“接到了又不接受人家同游的邀请，有点过分了。”

        山塘街很是笔直宽阔，街道两侧的楼台处早就备好了歌舞，就等着华灯初上。

        “少侠似乎对姑娘并无男女之情。”赫狄木刺夷说。

        “花朝歌会可没说只能姑娘选人同游，”赫狄木刺夷说，“我遇到意中人主动一些怎么了？”

        见赫狄风踟蹰不定，她干脆跨过二楼的木栏跳了下来，落在赫狄风面前勾出他的脖子。

        “干什么？”岁鸢烦得不行，但还是回头看他。

        赫狄木刺夷朝她走了两步，拉着她的手腕让她靠自己近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花球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跟着我干什么？”岁鸢问。

        说着说着，赫狄风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岁鸢却不依不饶地问他：“怎么了怎么就，拒绝就如何。”

        岁鸢有点失望：“就这样啊？我还以为会怎样呢。”

        岁鸢低头看花，她好像有点理解赫狄风刚刚为什么那副样子了。

        岁鸢不解：“人家都是姑娘扔花球，你这算什么？”

        岁鸢一脚踢在路边的花盆上。

        每一次她都能看见赫狄风在不远处，只要她一停，赫狄风也就会停。

        是河心弹琴的琴师，岁鸢没想到还能有遇见的机会。

        赫狄风拿着花球，看一眼岁鸢，看一眼花球，再看一眼岁鸢，再看一眼花球。

        “与姑娘同游的少侠就在身后，”他说，“我这人见不得有情人不成眷属，就是想撮合撮合你们。”

        “在下木夷，不知是否有幸邀姑娘同游？”他说。

        楼上的美娇娘对着赫狄风媚眼如丝：“公子可愿与妾同游？”

        赫狄风！岁鸢心里恶狠狠地叫着他的名字，脚下怒踩街道上洒的花瓣。

        他把其中一头交给岁鸢，然后自己拿着另一头，两个人就这样开始在街上闲逛。

        抛球者是清娘子，远近闻名千金难求一曲的艺伎。

        岁鸢连连后退，什么东西？什么人？

        “姑娘怎么气成这样？”有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下来。

        简直蠢得没边了。

        赫狄风和岁鸢并肩走在街上，看着一个个花球砸中青年俊才。

        赫狄风思考了片刻，侧头回答：“按理说可以拒绝，但是随着歌会发展，拒绝的人越来越少，毕竟姑娘家已经主动示好，再拒绝就……”

        灵羽当然知道岁鸢是她漫长岁月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此刻还是不想承认这是她当初干的事情。

        岁鸢点头。

        起火的画舫已经被拖走，两人竟然一点都没生疑，愣是在船上吃到夜幕降临才离开。

        想见她一面的人快把她闻烟楼的门槛都踩平了，现在她主动在歌会上朝一个男子抛出了花球。

        “姑娘……”赫狄风往后仰，双手想要推开她，又不知道该触碰她身上的什么地方，“请自重。”

        一束花塞在她毫无防备的瞬息到了她的手里。

        清娘子与秦楼楚馆里其他姑娘不太一样，她不算温婉端方，甚至有些匪气。

        周遭的人纷纷投来目光，等着赫狄风的答案。

        思考了片刻后岁鸢摸出一锭碎银给他：“赔你。”

        她捏着手里的绸带，指节都咔哒做响。

        “我们能甩掉他吗？”岁鸢问。

        赫狄木刺夷目视前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好办，但你需要的话，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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