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累

“你说什么？”彭淑问，她没听得没太清楚。

    李肃幽怨的抬眸，无奈道：“事已至此，我没说什么。咱们明天先去插秧吧，秧苗都买了，也不好不去。”

    “行。”

    彭淑点点头，想着做戏做全套，权当是体验生活了。

    翌日，天色大亮，两人吃过早饭，就挑了秧苗，按照地契上的位置，找田去了。

    两人临去前，彭城提醒，说插秧之前，先要耕田，施肥等等。

    两人一听，这不正好打造家道中落、苦难兄妹的最好方法吗？

    是以，当两人挑着秧苗到那两亩田时，傻眼了。

    饶是知道没耕过的田地，不好插秧，可没想到连水都没有。

    两人将秧苗放在田埂上，围着田转了两圈，压根就没看到有水渠，连去哪里找水斗不知道。

    “瞧，新来的。”

    隔壁田地的主人笑话道，“最近看过好多这种不是五谷杂粮的公子小姐了，离了父母家族，什么都不是，哈哈哈……”

    “大家不要笑话他们，都是邻里的，搭把手，帮个忙。”

    两人正被嘲笑，一个身穿王府府兵铠甲的男子走来，他先是让周围人不要笑，然后才走到彭淑和李肃身边，热心道：“没干过？”

    “没。”两人摇摇头，脸上均是茫然和无措。

    那人也不笑，而是招了招手，叫来的同伴。

    他那同伴也是府兵，手里还牵着耕牛，肩上扛着犁耙，是来帮忙的。

    “小哥，姑娘，我家王爷说了，遇到你们这种，我们可以教。你们可要学好了。”

    那两府兵说罢开始在田地里耕作起来。

    边上插秧的人听了，立刻开始夸赞，“齐王真是太好了，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的皇子。要是他是大启朝下一任皇帝就好了，这样我就回乡。可惜，齐王殿下遭小人妒忌，被害到了这偏远地区。”

    “可不是？我爹明明没犯事，却被冤枉，狗官官官相护，根本不替我爹做主。若不是皇帝昏庸，狗官陷害，我怎么可能到这里来？还一呆就是三十年！若继续留在大启，我怕是早已娶妻生子了。”

    “齐王真是个好王爷啊。”

    彭淑与李肃听着，两人相视而笑。

    “这些夸赞的言语，听来听去，都是他如何如何好，百姓如何如何的想让他做皇帝，看来李星让贼心不死，还想着那把龙椅呢。”彭淑笑道。

    “我猜他很快就能回京了。”李肃一边认真学习耕田，一边分析。

    彭淑手里也没闲着，将田里的杂草捡起来扔到田埂外。

    “这样盛名下去，想来陛下也不会放心。你那个继兄，可没那么大肚量。”她小声接话。

    “身带盛名回京，可不是一件明智的决定，星让想来有后手。”

    说到这里，李肃似想到了什么。

    彭淑显然也被他提示到了，她将声音压得更低，道：“那些匪寇！”

    “没错。”李肃点头，“想让手里没兵，若答应给那些匪寇高官厚禄美人财帛，让他们跟着回大启京都享富贵，他们说不定会心动。不，是一定会心动。若有高官厚禄，谁也不想当一辈子的匪寇。弃城这边生活条件艰苦，哪里比得上大启朝那几个繁华城池舒服？”

    他近乎肯定。

    “若只是匪寇，怕是不足以保住他。”彭淑冷静分析，“他还得有其他大势力的支持，如此才能确保回京不死，还能夺皇位。”

    “裴满。”李肃说了个名字，“或者其他封疆大吏，他只要许诺不削弱他们的权利，那些人肯定会支持他。”

    这一点彭淑无法反驳，彭家不也是因为爵位而支持大皇子吗？

    “小哥，你学会了吗？”那府兵突然问李肃。

    李肃点点头，“应该会了。”

    “你来试试。”府兵将手里的牛绳一递，就让他上手。

    李肃立刻上前接过牛绳，开始有模有样地耕作起来。

    两个府兵见他学得快，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多谢二位军爷了，我家哥哥头回耕地，还有很多不会的，请两位军爷多多指教。”彭淑过去屈膝行了一礼，言行举止，昭示着她书香门第的出身。

    两位府兵见她举止不凡，李肃也器宇轩昂，不由得想起上头的交代，便道：“其实两位何必来重地呢？两位都识字吧，在弃城识字的人，最易得王爷青睐。你二人不如去王府碰碰运气？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若是女工还，那就再好不过了，进了王府绣房，月钱比种一年地得到的都多。”

    “还有这好事？我初来乍到，不懂。”彭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知怎么才能进王府的绣房啊？”

    “这简单，去王府叩门，说你的擅长，就会有人出门接待。前段时间，大启朝那边逃来了对姐妹，也是因为女工好，进了王府。那姐姐都成绣房管事了。我们王爷啊，最是心善，见不得你们这些人吃苦。”

    “多谢军爷了。”彭淑满脸真挚的道谢。

    “没事，你们先忙吧，今天耕好了地，明天去王府领个水车，就能给田引水了。不过，人太多，王爷也没那么银子资助，水车是需要银子的。或租或买，都需要银子。没银子也没关系，可以借王府的，或者给王府干活。”

    两人摆摆手，极热心的又指了路，这才离开。

    小半天时间，地耕了三分之一，李肃倒不累，牛累了。

    他先放牛休息，打算带彭淑回家吃个午饭再回来。

    哪想，牛刚放，给跑了。

    他最了好半天才追上，追上后牛主人找过来了，说牛试用期已到，想要继续用，可以租或者买，还可以请他耕。

    李肃：“……”

    他想了想，花了一两银子，租了两天。

    “你发现没有，齐王府虽说免费给田地，可不管干什么都是要花银子的。算来算起，我们好像也没占便宜。这一片本来就是荒田，放着他没什么损失，但有人种后，他获利颇大。”彭淑道。

    “他这样做，确实刺激了这边的经济，若他没有其他打算，弃城或许能在他的治理下，变得繁荣起来。但若他存了别的心思，那些这些借或者租，欠他银子的，就倒霉了。”李肃眉头紧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两没良心的。”

    两人正说话，一边说着，一边朝饭堂走去。

    李肃耕了一天的地，累够呛，也着实的饿了。

    然而，两人刚到饭堂门口，二皇子便一脸虚脱的过来，眼神幽怨急了。

    “殿下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彭淑笑问。

    “你还好意西笑？有没有同情心啊！没看到我快累死了吗？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么多的活儿！”他满身怨气，跟厉鬼似的冲进了饭堂，拿起桌上刚摆上来的碗，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

    他以前吃饭，那是细嚼慢咽，慢慢的品味美食的魅力，可现在他只想填饱肚子。

    “殿下辛苦啦，我给您盛汤。”彭淑主动给他盛了碗汤。

    自然，先给李肃盛的。

    二皇子看了自己的汤碗，又对比了下李肃的汤圆，无语道：“彭淑，你也太偏心了吧，同样是干了一天活，我汤碗里为什么没有肉？他的却有！”

    李肃甜甜一笑，心里暖暖的。

    彭淑无奈，给那只有汤的碗，添了块肉。

    “好了，殿下可以说了吗？”她耐心问。

    “这李星让可真狠啊。我第一次去，他的人就让我去帮人。帮那些老的，小的，和没有男人的寡妇。我今天是又挑粪，又盖房，还背老太太过马路。累死累活的，好名声全是李星让的。”

    “很累吧？”彭淑想知道更多，又给他夹了块肉。

    二皇子饿惨了，也不顾是肥肉还是瘦肉，放进嘴里就吃，“能不累吗？有个寡妇带了三孩，最大的才七岁，就能看个火，煮个饭，什么都干不了。我呢，要给他家伐木盖房，还要砌地基！你是不知道，那木头千斤重，那十块几百斤！都是我一个人干啊，我险些就累趴下了。幸好后来来了个人，帮着一起。”

    彭淑咋舌，李星让这一招还真是好用。

    “那明天还干吗？”她问。

    “干啊，这些都是比较边缘的活儿。干好了，王府那边查清楚身份了，放心了，才能接触到真正的核心。”二皇子一副杠上了的样子，吃完饭，恶狠狠道：“我先去休息了，我一定要搞清楚李星让到底要干什么！不然我今天的活儿，就白干了！”

    “殿下，你小心他知道你身份，故意让你干活。”彭淑提醒。

    二皇子冷哼一声，“我能让他查到？你也太小看我了。”

    彭淑不再多说，她看了眼李肃，“李星让的人可能认识你，我们还是不要去王府干活了，万一他早就知道我们在，却故意让我们干那些脏活累活，干了十天干个月，却什么都没查到。”

    李肃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王府里的事，有二皇子，他先把匪寇的事摸清楚再说。

    许是干活太累，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大亮，李肃早早起身就去耕地去了。

    弃城耕牛少，牛主人催得急，他还要干下一趟活儿呢。

    彭淑吃了早饭，也去田里帮忙。

    其实她也不会干什么，只会将杂草从田里捡起来扔掉。

    忙活了几天，李肃自己做了个水车，将水引到田里。

    又静默了一个晚上，可以插秧了。

    就在两人插秧的当天，关于两人的信息被送到齐王府。

    经过一番乔装的两人，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尤其是彭淑，她将自己的后劲位置垫高了些，像是长了个富贵包。

    众所周知，长富贵包会影响人的气质。她的气质一下子就没以前好了。

    而李肃续了胡子，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左边眉毛处，还添了颗黑痣。

    “这二人我观察了几天，确实是来弃城安家的。那男的为了省钱，自己做了个水车，没咱王府制的好。对了，那男的还跟人打听媒婆的事，像是给他妹妹找婆家。”一名府兵道。

    “女的有什么能力没有？”负责登记的人问。

    “问了，女的说会些女工，不过他们兄妹两手里有几十两银子。男的不太想让妹妹出门干活，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府兵答。

    “找个人让他认识下媒婆。”登记的人道。

    很快，两人的资料入库，被编入了写着可用两只的库房。

    秧苗插完，彭淑和李肃的腰疼了好几天。

    不过，光是腰疼，已经很轻了。

    二皇子一连干了后几天的重活累活，现在整个人满身怨气，比厉鬼还可怕。他不光腰酸背痛，手还起泡了。

    原本整个人细皮嫩肉的，几天重活下来，人苍老了好几岁，看撒花姑娘去都不潇洒了。

    “你们说，李星让是不是知道我身份了？他不揭穿我，故意让我干重活？”他开始动摇。

    “殿下，今天你又干什么了？”彭淑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问。

    “这两天我被派去挖路，那些山，真的很难凿开！凿开后，我还要将石块和泥土都背走。你看，我肩膀，和我的手都是红痕。彭淑，要不我们换换吧？”

    他可怜兮兮的将自己的手伸过来。

    白嫩修长的手，此刻粗糙得可怕。

    王良心疼坏了，连带着看彭淑和李肃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彭淑想了想，“要不别干了？我们想别的办法。”

    总不好叫人家皇子，天天不是开路，就是挑粪吧。

    实在不合适。

    “真的？”

    二皇子脸上露出惊喜。

    看得出，他确实累了。

    李肃与彭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点头。

    “那我明天不去了。”二皇子松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他又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们看不起我！我必须打听清楚李星让在做什么！”

    彭淑：“……”

    她与李肃都无语了。

    恰好此时，李肃的一名暗卫进来。

    他浑身蒙在黑布里，递给李肃一张纸条。

    “王爷，京都飞鸽传书。”

    听到京都二字，在场三人，呼吸都要停滞了。

    关键信息，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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