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空中支援

　　刘长庆在怒吼“到底是什么部队，到底是谁的兵，查，一定要查清楚。”
他的两百名飞虎队，全灭，飞虎营营长阵亡。
神仙在前面阵地上压住了敌人，有士兵已经拿来了汽油，在前方设置了一道火线。
神仙在喊“点火，点火。”
忽，一道火光亮起，将山坡照的通明。
许多土匪被火线困住，不能后退，枪声大起，神仙趁势将火线前方的土匪全部枪杀。
我们已不知道杀了多少土匪，我们阵亡的人数达到一百，我的兵死了近五十个，汽车兵死了二十来个，军统的死了二十来个。
整支队伍减员一半。
我颓然的坐在壕沟里，望着烈火照耀的夜空。
我们该休息了，真的该休息了，这样的仗打下去，有多少兵都不够死的。
我和神仙靠在一起，听着小猫儿在怒吼，板头在后面拼命的拉着他。
打吧，打死这群王八蛋吧，人要活的连感情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
我对二狗子说“去，带士兵挖坑，把死了的兄弟们都照顾好。”
二狗子去找小猫儿，于是小猫儿安静了下来。
神仙说“这个刘长庆要是长脑子现在也该撤了。”
我忽然就说“他可真不一定有脑子，你没发现？领导里都有一堆蠢货，何况这个土匪头子。”
我在原平的时候就知道了，绝不是厉害的人就都聪明，绝不是上峰就懂的多，就做的对。
刘长庆其实也想撤了，可是他的伤亡太大，他不能撤了，他的部下不会允许他撤的。
“师长，他们没几个人了，再冲一下，再冲一下就能全干死。”
“师长，咱们死了那么多兄弟，不能就这么撤了啊。”
刘长庆很纠结，他不想把他的兄弟一仗就拼光，这些家底是他多少年的心血啊，可部下的声音，他也不能忽视。
他望着他的部下，终于下了决心“看看他们有没有援兵过来，要是有援兵，马上就撤，要是没有援兵，埋锅造饭，好生吃一顿，全军进攻，一次拿下。”
“是，师长。”
刘长庆真的只是个土匪，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他在行，打正规战，他根本就不会。
战斗暂时停止了，双方阵地上都点起了火，对面在做饭，我的心就往下沉“看来，他们还要打。”
神仙悲哀的望着他们，为什么他们不知道死？他说“我也要吃口热饭。”
说完，他也找地方做饭去了，这是和土匪打仗，不是日军，若是日军，我们绝不敢有一点星火的。
“豹子，你带着二狗子守住阵地。”
我和神仙往第三道防线走去，伤兵已经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其实伤兵不多，重伤的都挺不了多久，百十号尸体摆在一旁，摆了两排。
俘虏们已经挖好一个地下防空洞，地方很大，中统的技术员们和军统的老弱都聚集在这里，急救也在这里，伤兵躺着十几个，里面气氛相当压抑。
我和神仙两个人抱了一堆柴火，在门口架了起来。
我问里面的人“锅呢，有没有锅？”
长途行军，炊具是必备的，有个伤兵递给我一个小锅，我架在火上。
“来点儿水。”
里面的人都被战火吓怕了，愣愣的望着我俩。
徐丽和孙文慧也过来了。
“哥，吃什么？”
“小猫儿还有红薯吗？”
徐丽摇头“没有了吧，昨天你不是都抢了吗？”
“额，呵呵，那就煮点儿稀饭吧。”
孙文慧却说道“我这儿还有肉罐头。”
我们四个人围着火，坐在黄土地上，战斗停止后，人们反而会更害怕。
我靠着壕沟的土墙，拍了拍神仙。
神仙给我递过来一包烟，他自己还是抽他的旱烟，我们两个男人就靠在那里吞云吐雾。
徐丽抱着腿不知道想什么。
我问徐丽“妹子，小猫儿亲过你没有啊？”
徐丽害羞的摇头“不告诉你。”
我就跟孙文慧说“这小姑娘是我在太原捡的，当时她跟她父亲在吵，说年轻人就应该救国家，说年轻人就应该发出声音，我很羞愧，我被她的话刺激的很羞愧，太原我死了很多兄弟，可我们还是守不住，她就跟着我们一路打到了这里，她才十八岁啊，这个国家，让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忧虑，羞愧啊，真的羞愧啊。”
孙文慧明显也是强壮镇定，她一身的血，她浑身都在抖。
“不能怪你们，真的不能怪你们，我从没见过这么勇敢的战士，真的，仗打的不好，不能只怪军人。”
神仙在旁边打断我们“能聊点高兴的吗？”
徐丽也撇嘴“就是，聊聊高兴的，哎，参谋长，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小神仙啊？”
神仙就憨憨的笑，他的脸上是黝黑的，他的眼睛却有神光。
“红儿说等咱们安稳了就生。”
我搂住神仙“别扯淡了，生孩子是能控制的吗？”
神仙就说“依我看，咱们跟日军应该会僵持一段儿，日本人的兵力不是都调到南方去了吗，就剩个仙本，他一个师团吃不了晋军，临汾再打一仗，我估摸着能稳定一段儿，到时候就生。”
我一笑“那干爹我就定了，生个男的就叫小神仙，生个女的叫小仙女。”
徐丽问“生个双胞胎呢？”
“那就叫，神神，仙仙，怎么样？”
徐丽就嘲笑我“难听死了。”
锅里的肉粥煮的很香，我们闻着香味调侃。
我忽然想起来，问徐丽“妹子，你应该上个军校啊。”
“啊？为什么要上军校啊？”
我就说“姑娘不上军校怎么提干？哥我就是把你提起来，你没有学历，也混不好，知道吧？现在的军队系统姑娘的确不好混。”
徐丽点点头，想了一会儿“那就等咱们稳定了再说，上军校也不是说上就上吧？”
其实上个军校真的不难。
我说“你只管上，啥也不用担心，有郑屠夫在，绝对保送你进陆军学院。”
“郑部长这么厉害？”
我给她解释“不是郑屠夫厉害，晋军每年都有不少人进修，后勤部专管这事儿，他随便扒拉一下你也进去了，而且不要学费，啥也不用，人去就行，知道吧，我当年就是军队保送，跟张世平在陆军学堂没把校长给气死啊，哈哈哈哈。”
孙文慧忽然说“如果要去南京方面的学校，我也认识一些朋友。”
我一拍徐丽的肩膀“你看，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方蓝他也不能说不给介绍个关系，你还小，上两年学校挺好的，出来直接就是中士，一年让你当少尉，三年干到上尉，绝对没问题。”
孙文慧就笑我“你这么厉害？”
“那肯定啊，有战功啊，我才几个月不就是少校团长了啊，在战场上提拔部下是非常方便的，你的兄弟为你卖命，你说给个军衔过分吗？不过分吧。”
我指着神仙“就这货，三个月前还是个中士，现在就是团参谋长。”
于是孙文慧也羡慕的对徐丽说“你真是跟了一个好团长啊。”
孙文慧说完，去找来了碗，我们一人一碗在喝着肉粥，其他人看我们，也都去生活做饭了。
我看着众人放松下来，也松了口气，压抑是会出事情的。
“孙局长，你们是去了迪化就不回来了是吧？”
“嗯，我们几个人要去组建调拨局，会待在迪化，不过我应该也待不了多久，最多一年，我是来协调各方面工作的，协调好以后回总部。”
我就说“你这人手是不是太少了？”
孙文慧说“没办法，迪化那边不允许我们驻扎太多人，那边政府会提供场地和职员，但是价格非常贵，可是我们没办法，只能答应。”
“你们这点人，很危险啊。”
“不怕，指挥部筹备好以后，每次运输都会悄悄调过来一些人，会增加很多人，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嘛。”
我就有点担心“是不是咱们和那边的关系也不是太好？”
她就点头“都是军阀，自然不会太好，”
神仙拍了拍我，我回头，他说“西北的部队，打不过晋军。”
不错，当时的地方部队里，东北军已被肢解，桂系，晋系虽然都惨遭损失，但是实力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强的，和西北的部队比起来还是要强一点，但这绝不是说西北军不厉害，尤其是我们在西北，那绝对不敢惹的。
前路茫茫，此刻又身陷险地。
哎，唯有长叹一声。
天空里，传来破空声“嗖。”
瞬间我就变了脸色。
我和神仙立刻大喊“卧倒！都卧倒！”
我扑向孙文慧，神仙把徐丽护住，轰，炸弹就在头上面爆炸，掀起的黄土把神仙都埋住了。
我急忙把神仙拉起来。
“伤了没？伤了没。”
神仙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
刘长庆的野炮在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又响了起来，完全就是盲射，打了有三四十发，然后部队开始进攻。
神仙拍掉了身上的土，骂着“混蛋玩意儿。”
“走吧，顶住这一波儿，估计刘长庆也就歇了。”
轰，轰，轰。
炮还在响着，我和神仙跃上壕沟，忽听的天空里传来了轰鸣声，我直接就喊出来了“隐蔽！战机！隐蔽！全特么隐蔽！防空洞！”
我特么当时就吓死了，这群土匪怎么可能有飞机。
然后当三架战机从我头上掠过的时候，我清晰的看到了上面的国旗。
我指着飞机骂“吓死你爹了，煞笔。”
神仙对着豹子喊“撤到二防，撤到二防。”所有的兵都向里面收缩，这三架战机，简直就是上帝啊。
于是我和神仙对视一笑，重新跳了回去，支好架火，接着煮粥。
战机开始咆哮，先是密集的机枪弹。
神仙说“哎呀，第一次空中支援啊。”
我也很兴奋，这真是第一次空中支援啊，可惜是打土匪，这要是打日本人该多好。
“嗯，这机枪不错，听声音和日本鬼子的差不多。”
神仙也点头“绝对是大口径的机枪。”
轰，轰，轰，轰，轰。
我叫着“手雷，不是手榴弹。”
二狗子跳了进来“团长，一架飞机把那对面土匪的阵地给突突了。”
我激动的喊“干的漂亮。”
我真的没想到我们这些人居然能要来空中支援，在完全没有防空武器的情况下，三架飞机将刘长庆的部队彻底击垮，无数的土匪丢盔卸甲逃之夭夭。
孙文慧站起身子想看战场，我一把把她拉下来。
“不要命了啊，飞机的流弹打上来就是窟窿。”
所有人都死死躲在防空洞里不敢冒头。
这三架战机也是非常够意思，对着土匪进行了二十分钟的扫射，直到所有的土匪都撤退了以后，还扔了一百多枚手雷才走。
方蓝从远处冲了过来，跳下来靠在墙壁上，向我伸出了手。
“怎么样，这三架战机还够意思吧？”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刮目相看啊，厉害，厉害了。”
我是真没有想到方蓝能直接调动三架战机支援我们，我真正的了解到了军统的能量。
军统希望能与晋军和山西政府更加紧密的合作，态度是非常真诚的。
我握住了方蓝的手，无论怎么说，军统救了我兄弟们的命“我会向二战区发电，感谢军统的支援。”
方蓝点了下头，“应该的，此刻生死相依啊”
我苦笑“是啊，咱们也同生共死了一场。”
他一直都避免和我们过多接触，其实是因为他怕我们，真的，这些不要命的兵，谁都怕，我要是惹了他们我也怕。
哪个兵要一生气给你背后来一枪，你有天大的背景也得死啊。
三架战斗机最后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后走了。
豹子也冲了过来“大哥，不是，团长，土匪都撤了，怎么办？追不追？”
“追个屁啊，睡觉，休整，等天亮。”
就在这个时候，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枪声，枪声从多个方向传来，距离非常远。
我猜测“是援兵。”
不错，飞机刚走，从兰州方向来的援军就到了，有一个营的兵力对剩下的土匪进行了一次扫荡，枪声响了几个小时，我们也不再管，危机解除，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孙文慧蹲在壕沟里，微笑着对我说“武忠，你看，方站长真的没有多坏。”
我还是不喜欢他“别给他说好话啊，他也不是光救了咱们，他也是救他自己。”
“你怎么这么犟呢？”她叉着腰，气呼呼的喊。
徐丽说“我哥就是嘴硬，你别理他，吃饭吧，吃完睡觉觉。”
小猫儿和板头也回来了，几个军官都挤在这里。
“我草，团长，你们在这儿吃，让我们挨炮弹啊。”
“煞笔。”我白了他一眼“安排了警戒没有？”
“这还用你说啊，来，给我一口，饿死了。”小猫儿没心没肺的挤在了徐丽旁边，然后从徐丽手里拿过了铁碗，吃了一口。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徐丽都尴尬了。
“别看我啊，你们也吃。”他一边说着，一边喂向徐丽。
我问板头“这货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板头哈哈一笑“不是跟你学的吗？你带出来的兵啊。”
我恶狠狠的说“我不认识他，谁捡的，赶紧扔了，碍眼。”
我把烟掏出来，挨个儿发，二狗子伸手要接，我一脚踹到了一边。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壕沟里顿时烟雾缭绕，几个大男人吞云吐雾。
孙文慧走进了防空洞里，拿了两包烟出来，递给了我，我一惊，问她“你也抽烟？”
“我偶尔抽一根，给你吧，你们人多。”
有些时候香烟的价格奇高，普通兵是真抽不起，物资紧缺的时候买也买不到，而到了战场就更别想了，所以普通兵是真的没有烟。
“谢谢。”
我说的很真诚，那也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烟。
她自己抽出来一根烟，我忙献媚着掏出打火机给点上。
板头就骂我“狗腿子。”
我就顶他“怎么？不服气啊？我是团长，你信不信今天晚上站一晚上岗让你。”
小猫儿就说“我草，咱们是该让团长明白明白什么叫人多的力量了。”
我吓的一哆嗦“小猫儿，你个兔崽子也要造反啊？”
小猫儿望着板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的就扑了过来，要抢我兜里的两包烟。
我死死抱住“二狗子，帮忙啊，拉开这俩煞笔。”
二狗子在一旁笑，不动手，神仙叭叭的抽着烟，不管，剩下个豹子想伸手又不敢，小猫儿那是团里的杀神，没人敢惹。
我一看没人帮忙，一转身，就抱住了孙文慧的胳膊，把装着两包香烟的口袋藏在她胳膊下面。
板头和小猫儿愣在那里，不敢再动手。
板头拿手指着我“你杂那么扣呢，你再扣点行不行？啊？这么大个人了，往人家女人怀里躲，你要脸不？”
小猫儿也直叹气。
“哎，你要不挨揍，天理不容啊。”
我恶狠狠的骂“你们等着，看我不整死你们。”
所有人望着我抱着孙文慧的胳膊，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丝毫也没有尴尬，我甚至都没有放开，就那么挎着她的胳膊。
“来，你的烟灭了，我再给你点上。”
我抬头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上有一抹红晕，但她没有推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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