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袭

　　无遮拦交际通常会持续三天以上，在这期间除了必要的卫士站岗，所有的士兵都会参与其中寻欢作乐。
　　整个军营上上下下乌烟瘴气，糜烂不堪。
　　“行军打仗都不忘进行造人运动，也难怪黑暗精灵的社会如此残酷，还能保持人口高速增长。”像是画了烟熏妆的赫默躺在军床上，愁容满面。
　　莫拉丝的军队算是舒服了，可赫默就难受了。
　　军帐的隔音效果终究是比不上领主庄园的围墙，因此每天晚上，四面八方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可怜赫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整宿睡不着。
　　晚上都还算好的，白天更惨，走出帐去干个饭都能看见且不该看的画面。
　　这些黑暗精灵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玩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赫默想，如果欢愉教派能像蓝星那些企业一样打广告，那他们的广告词必然是：色孽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军队沉浸在最原始的快感中，短时期内莫拉丝肯定是不会下令攻城的。所以赫默只能避其锋芒，权且忍让。
　　熬过了这几天就好。
　　但是赫默觉得，以影王一贯的尿性，若是见到黑暗精灵大军在自家门口整天嗨皮，不出来偷鸡摸狗，杀人放火，那他就不是影王了。
　　所以每到夜幕降临之时，赫默总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算睡觉都要穿着赌徒内甲。
　　恐惧领主甲胄与长剑绝对放在自己手能第一时间够到的位置。
　　他甚至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塞了一把短剑，以备不患。
　　前两晚军营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倒是几个喝嗨了的士兵跑到了莫拉丝的中军大营，而后被患有起床气的莫大妈当场发现用死亡魔法轰地渣都不剩。
　　就这样平稳地渡过了两天，赫默并没有松懈，反而越发惴惴不安，他总觉地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于是他穿上了甲胄，做好了通宵达旦的打算，同时把伊莱登，奥蕾莉亚都叫过来打牌。
　　本来两个人都睡着了。
　　硬是被赫默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一同熬夜。
　　是曰，念无与为乐者，遂至军营寻靓妹。靓妹亦未寝，相与打牌于中庭。
　　本来三个人能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玩巴托老农斗骑士的扑克牌，偏偏艾雷恩这货也睡不着，吵吵着也要一起玩。
　　斗地主是玩不了了。赫默只得将他才制作好的另一套卡牌搬出来：战锤杀*初版。
　　这是他以三国杀为蓝本创作的桌游。
　　原本的主公，反贼阵营被他替换成了秩序与混沌阵营。至于第三个忠臣阵营，很难用战锤里的派系去套。赫默思来想去，决定用吸血鬼阵营替换。
　　毕竟帝国无双选帝侯，曲线忠诚大公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家主名声在外嘛。
　　赫默又将其余卡牌的名称换成了具有战锤代入感的名字，终于完成了战锤杀初版。
　　领主营帐里。
　　赫默丢出一张杀，点名艾雷恩，“杀一下曼弗雷德。”
　　“喂，赫默哥，你看清楚没有，你是秩序阵营，我是吸血鬼阵营诶，你杀我。”艾雷恩不由错愕道。
　　“杀的就是你。哼，还装我早就看出你是个混沌的奸细了。”
　　赫默发动了泰瑞昂的人物技能，昊。
　　当泰瑞昂使用【杀】指定一个目标后，可以将其至多X张牌扣置于该角色的武将牌旁（X为其体力值），若如此做，当前回合结束后，该角色获得这些牌。当泰瑞昂使用【杀】对手牌数与装备数均不大于泰瑞昂手牌的角色造成伤害时，此伤害+1。
　　简而言之就是盖掉对方手牌，出杀加伤。
　　赫默得意洋洋地将艾雷恩的手牌盖完，而后丢出一锤定音的杀，将小瘪三踢出本剧游戏。
　　“这浩瀚洋天险后，便是雄鹰门铁壁！犯阿苏尔疆土者，泰（泰瑞昂）必击而破之！”
　　“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泰瑞昂技能设计的这么强，曼弗雷德的技能却这么弱。吸血鬼太弱了。”艾雷恩忿忿的说。
　　“享乐这么强的技能，哪里弱了？”赫默反问。
　　不过他这么一问，军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艾雷恩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有些。你自己看看你设计的曼弗雷德是什么技能。”
　　他拈起自己的人物卡，声情并茂地念着：“乐，你可以笑着打牌。拿到这张卡我是笑不出来。”
　　伊莱登，奥蕾莉亚：....
　　被三个人幽怨的眼神同时盯着，赫默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出强大嘛...你们不懂吗？好吧，其实这只是我做出来的第一版嘛，各个英雄的技能强度难免会有些差距...”
　　“确实挺弱的。”心向赫默的伊莱登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见小屁孩吃瘪，她笑的很开心。
　　赫默对面的奥蕾莉亚沉默不语。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人物卡上，好看的眉头紧皱。
　　魔剑士议会的泰格里斯，混沌阵营....
　　“赫默，你是不是把泰格里斯的阵营给写错了？泰格里斯是魔剑士议会的议会长，他怎么可能是混沌阵营呢？”
　　“额，这个是秘密。”赫默冲奥蕾莉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好吧。那这两个技能是怎么回事。技能一：兄友弟恭。你可以与使用泰瑞昂的玩家称兄道弟。技能二：反间。你可以和其他玩家玩猜猜看的小游戏，都是些没有实际作用的技能诶。”
　　和泰瑞昂的技能昊（日天），比起来，这两个技能实在是不能看。
　　她手扶着额头，实在无力吐槽，眼角余光恰好瞥到了旁边伊莱登的人物卡，混沌阵营的流浪者乌弗瑞克。
　　技能就一个名叫不屈：当你阵亡时，你可以嘴硬说自己没死，赖着不走。
　　奥蕾莉亚：....
　　“哎呀，都说了这只是初版嘛，后面会好好改性，增加平衡性的哈。”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记不起三国杀英雄的技能了，从字面上设计的吧。
　　赫默连忙给众人倒了杯水，捋平艾雷恩的呆毛。
　　忽然间，赫默没来由地生出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被丛林中的毒蛇盯上...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赫默他环视帐篷四方，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
　　伊莱登察觉到赫默神色疑惑，于是问道：“怎么了，赫默大人。”
　　“没什么。”赫默摇摇头，“大概是刚才走神了吧。”
　　伊莱登嘻嘻笑道，“赫默大人是压力太大了吧，这几天大人总是一副睡不好的样子，要不我帮赫默大人快乐下。免费的哟。”
　　说着她就往赫默身上凑。
　　“姐姐，什么是快乐啊。”艾雷恩见伊莱登直勾勾地盯着赫默，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于是疑惑地问奥蕾莉亚。
　　他敢肯定，那老女人说的快乐绝非好事。
　　“快乐就是...快乐就是快乐、快乐就是当你、快乐就是、快乐就像、就是、就是和那个什么差不多。”
　　自从上次偷偷问了伊莱登弄清楚了军营里那些事儿之后，奥蕾莉亚整个人都感觉不纯洁了，脸色绯红的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半天也没解释清楚，反而让艾雷恩更加好奇了。
　　忽然他瞥见一道流光从赫默身后袭来，速度之快令艾雷恩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赫默哥！”
　　艾雷恩大喊。
　　听见从背后箭支呼啸的声音，赫默亡魂皆冒。
　　一瞬间，他便猜测到是影王的刺客袭营了。
　　但在这一刻，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赫默欲哭无泪，自己不会就挂在这里吧。
　　就在赫默准备嘱托伊莱登将自己埋在铁刺镇的时候，倏然，一只戴着漆黑手套的手凭空探出，于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射向赫默脖颈的箭矢。
　　虚空泛起一阵波动，凯恩刺客萨比欧斯全身浮现。
　　他握着箭矢，波澜不惊地望向帐篷上的孔洞。
　　被突然出现的萨比欧斯救下，地狱门口走了一圈赫默衣服被冷汗浸湿，他拔出长剑警惕的看向四周。
　　“人走了。”
　　萨比欧斯缓缓收回了出鞘的匕首。
　　“多谢了，萨比欧斯大哥。”一见是熟人又救了自己的命，赫默倍感亲切，连忙感激到。
　　“没事。”
　　“对了，萨比欧斯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是他即时出现，赫默估计自己还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之前巡营的时候经过这里，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就潜伏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赫默不由感慨。果然刺客和替身使者一样，是会相互吸引的。
　　此时房间里惊魂未定的三人反应过来。
　　伊莱登怒气冲冲地环顾四周，想要揪出放暗箭的小贼，怎么每次她跟赫默调情的时候总要出些问题。
　　“是谁敢如此大胆在军营偷袭领主！”
　　萨比欧斯松开被他攥紧的箭矢，放到烛光之下，冷冷道：“箭身刻有黑鹰。”
　　赫默几个人凑近一看，果然见到其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振翅雄鹰。
　　“纳迦瑞斯！”伊莱登大惊。
　　“影王的刺客！”果然，赫默就知道这老六会不甘寂寞。却没想到就算他能提前预知，还是差点中招，到底是低估战锤里刺客的可怕手段。
　　众人交谈间，帐篷外传来无数警报声。
　　“你们三个呆在帐篷里别乱走。”赫默手持长剑，严肃地对着伊莱登和两姐弟叮嘱到，而后看向身旁的凯恩刺客，“萨比欧斯大哥，我们去看看吧。”
　　“嗯。”萨比欧斯将手中箭折断，仍在地上，和赫默一同出营查看。
　　此刻整个军营动荡哗然，亮如白昼！无数士兵举着火把，拿着武器正搜寻着刺客！
　　不远处还有着激烈的打斗声，听来源还是莫拉丝居住的中军大营方向。
　　萨比欧斯直接一脚腾空消失在了原地，赫默猜测他多半是去追人了。
　　赫默镇定下来，他拔出剑，在自己军营周围巡查，发现原本站夜岗的士兵不知何时倒在了血泊里。
　　他们每个人都是倒刺箭一击射穿喉咙，死去多时。
　　“影王！”赫默怒火中烧。
　　这些人是他从铁刺镇里带出来的，赫默自觉既然活着把他们带出来，也要把他们活着带回去，却没想到刚刚来到阿纳海姆，这个想法就被影王无情地践踏了。
　　“我发誓，绝对会让你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
　　“大人，您没受伤真是太好了！”赫默军中几个下层指挥官带着人手赶到，见自家领主无恙，纷纷松了口气。
　　“情况怎么样。”
　　赫默站起身，脸色再无之前的嬉笑。
　　“死了二十名站岗的哨兵。有十三个帐篷被点着了。不过还好里面的人及时跑了出来。”一名黯然剑士的军官叹息道。
　　“我们的营帐不是被偷袭的重点，要不然会死的更多。”也有经验丰富的斥候长分析。
　　“先把战士们叫起来，以防再有不测。另外，今后每晚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参加无遮拦交际会！”
　　赫默不是建议的口吻说出，众人明白这是没有余地的军令。
　　但经过了这一晚的事情，他们也明白，因为交际会的事情军队松懈了，才会死这么多人，所以并没有人提出怨言。
　　“把他们的尸体收敛起来吧。”赫默俯下身，替一个年轻的战士擦去了脸上的血迹阖上眼眸，他低声到：“我赫默生不能带你们作胜利之臣，死也不会让你们作他乡之鬼。等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回铁刺镇。”
　　在场众人无不神伤悸动。
　　而就赫默带着人整顿部队，安抚人心时，中军大营那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莫拉丝的心腹，萨比欧斯率领着手下的凯恩刺客，与撤退的高等精灵隐行者在丛林间展开了一场风暴般的追逐战，直至第二日晌午时分他们才带着十几颗高等精灵的首级归来。
　　影王百骑劫营造成了极大的震动，莫拉丝为此大怒，下令提前结束交际会，各军备战，不日进攻阿纳海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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