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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来帮忙


乾清宫。
        作为延光帝的起居之所,这里如今依然是天下权力的中心。
        天子一怒,气势欱野歕山、草木知威。
        尤开济低下头,连眼都不敢抬。
        只听延光帝冷冽的声音响起:“尤卿任刑部多年,应该知道这样的证据还不足以定罪。”
        都是在朝堂暗涌中活了一辈子的人,自然是能看的明白,尤开济提供的线牵,能证明是王笑暗中指使胡三儿放了阮洽,让其染病,致恭王阖府皆殁。
        但,以刑律而言,还不足以定案。
        尤开济低下头,应道:“臣明白。正因如此,臣今日才向陛下单独奏报,而非依刑部规章。”
        接着,他声音稍稍轻了一些,又道:“实在是王笑其心可诛。”
        延光帝面色又是一沉。
        他想到成立锦衣卫那一夜的意气纷发,想到抄了文家之后的欣喜,心中便感到极深的失望。
        少年人心性不定,稍有成绩便狂悖无道、猖獗狠辣
        这些年来,一颗心早已浸透在失望中,如今又再一次被辜负。
        王笑确实是其心可诛,是朕给他权力过了头。
        延光帝便道:“依尤卿之见,该如何处置”
        尤开济低声道:“罪证不足刑部难以定案,而且这种事骇人听闻但,以他驸马身份,这是陛下的家务事,因由宗人府处置。”
        延光帝瞥了一眼瑞王,心中微有些冷笑。
        今日瑞王的意图算是水落石出了。
        王笑阴谋策划了那一切,却不好定罪,那便找个理由,将他将给瑞王处置。宗人府自然有圈禁皇亲国戚的地方,到了那里,瑞王随便就能将人弄死了,此事便算是解决了。
        下一刻,瑞王抬起头,与延光帝对望了一眼。
        今日这一局,只来了他与尤开济两人,没有御前亲审,也没有三司六部其它官员,却是真正的必杀之局。
        那些文官喜欢告状,让陛下审来审去,最后却容易被人翻案。
        但今次不同,不需要定罪,只要陛下起杀心。陛下杀心一起,王笑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不会有,任何一个小纰漏,便能要了他的命
        此时与天子对视,瑞王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坦然,仿佛在说:“陛下,老臣就是这个意思。老臣布置这一切便是要亲手杀他。陛下只能依着老臣,因为他该杀。”
        沉默了片刻。
        延光帝忽然面无表情地问道:“六叔爷今日来,可是有事启奏”
        几人都聊了老半天了,忽然来这么一句,其实是有些怪异的。
        但瑞王与尤开济都明白陛下的意思你随便找个理由,去将王笑拘了。
        尤开济登时心中一喜:“事成矣”
        接下来,只要瑞王挑王笑一个小毛病,将他带到宗人府慢慢折磨便可。
        瑞王却是严肃神色,一时并不开口。
        下一刻,有小黄门匆匆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有重要事禀陛下。”
        延光帝又瞥了瑞王一眼。
        老东西,连理由都不肯自己出面找,将自己摘得真他娘干净
        王笑与淳宁依旧站在檐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淳宁终于有些紧张起来,她抿着唇,清澈的眼睛看向大殿,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一些担忧。
        耳边却听到王笑嘀咕了一声:“老头子们说话缓腾腾的,打小报告都打这么久。”
        淳宁侧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声问道:“夫君不担心吗”
        “我也担心啊,但这实在太像”
        便有小黄门提醒道:“公主与驸马请噤声。”
        “太像罚站了。”王笑硬是将嘴里的话说完。
        他却不知道有人正在远远凝望着自己。
        王笑此时在乾清门,此处是前朝与后宫的交界之处,东边是奉先殿,西边是养心殿与慈宁宫。
        一道宫门旁,缨儿正远远望着自己的少爷,颇有些望穿秋水的样子。
        她今日进宫的原因是皇后召见,理由是公主新嫁,皇后想见见亲家,又特别点明了要见见待驸马长嫂如母的陶文君,以及如姊姊般照顾驸马的缨儿。
        至于为什么皇后娘娘会知道自己,在缨儿想来,那一定是因为封嬷嬷告状。
        此时缨儿看了一眼旁边鬼头鬼脑的封嬷嬷,便有一些小小的生气。但她心里更担心的还是自己少爷冷不冷。
        少女的眼神中带着关切与情意,她自己不知,落在别人眼中却是看得分明。
        封嬷嬷便向身边的小宫娥点了点头。
        那小宫娥拨腿便向坤宁宫跑去,将皇后低声禀报了起来:“嬷嬷看了,言他们二人间必有情意”
        皇后瞥了采苹一眼,道:“你确定王笑和那丫环有一腿”
        “奴婢看到他们亲了。”
        皇后依然有些不放心,只因这一招钱承运用过,结果证明是昏招,于是她又再确认了一遍,道:“你只看到亲了”
        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
        采苹忙道:“他之前,还偷偷摸过缨儿的手。公主没瞧见,但奴婢亲眼看见了。”
        那传话的小宫娥显然也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居然插嘴道:“禀娘娘,奴婢看那丫环的样子我见犹怜,奴婢也觉得驸马偷吃了她。”
        采苹不想丢了这功劳,亦是道:“对对,驸马他很好色的,他他他常常对着奴婢笑。”
        “是吗”皇后上下瞥了采苹一眼,突发其想道:“那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没有。”采苹脸一红,连忙摇头不已。
        皇后颇有些遗憾,好在今日只要帮瑞王寻一个小理由,她便轻轻挥了挥袖子,道:“去吧,去替你家公主哭哭委屈”
        内阁中。
        “再说由谁来主理治瘟。”卢正初道:“王笑看似是想自己出面,其实暗中该想推四皇子。但老夫担心的是,此事怕是会被郑元化利用,成为他主导太子南巡的借口。”
        “如今看来,怕是拦不住了。”白义章道。
        “老夫与郑元化合作多年,了解他的手段拦不住就拦不住吧。留一片基业在南边,结果再如何也算是一个寄托。”
        白义章颇有些敬佩的样子,拍马屁道:“那些人还在斗个你死我活,殊不知卢公的目光已看到更远处但卢公今日所言,似乎没考虑过若王笑败亡又如何所做考量,似乎皆是建立在王笑能活下来的情况下。”
        卢正初道:“当时之所以将我们的账册交给王家兄弟打理,便是看中他们。如今所有人只看到老夫与王笑不合,却没注意到昆党的账目依然在王珠手上打理,还井井有条。我们与王家兄弟,与郑、左,是士人之争。”
        “士人之争为理念之争,相争中亦有合作,或多或少皆有公心。而勋贵是什么吸民血而活的国之蠹虫。此,境界之别。郑元化、左经纶、老夫皆不同意治瘟,非不愿、实乃全盘考量之下的不能也。文官纵有私心,却也披着公心的皮。”
        “反观之,瑞王为私利而布谋,一开始便落在下乖。他以圣意为刀,这看似最凌厉的武器,但圣心叵测最是易变,这也是最难把握的武器,伤人伤己尤为可知总之,这天下还是文官在治,没有我们帮手,瑞王不是王家兄弟的对手。”
        白义章领会过来,想了想却是笑了出来。
        “别的不提,学生觉得中宫那位,似乎是个帮倒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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