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歹毒的狗男人

次日，伴着一阵憋气的难受，齐沁醒了过来。

        睁开眼，是自己那遭雷劈的便宜相公。

        她故作迷茫道：“公子，刚刚我突然感到一阵憋闷喘不上气来……“

        李靖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从跪俯着改为直立坐起，匆匆与齐沁对视一眼后，迅速下床趿拉着鞋子出了内室。

        齐沁看他那心虚作态哪还不知，恐怕捏鼻把人家憋醒这样的小人行径便是这位公子哥很能做得出来的。再回想昨晚自己被药倒的蠢样，心中对这位李公子的评价又跌了几个台阶。

        齐沁见过的厚颜无耻之辈众多，李靖然这样的佼佼者真的是大大长了齐沁的见识。

        李靖然出去后不久，便有一群袅娜丫环流水般涌来，手里捧着各色绫罗，有那端着水盆，香皂的，低眉上前，为齐沁细细擦洗起手脸来。

        齐沁真的很不适应这么多人围绕着侍奉。她一把把水盆打翻在地，开始尽职地扮演起傻子来。

        “呜呜，我的棒棒糖呢？每天早上一根的棒棒糖呢？”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场面一片混乱时，外间打帘进来了个老婆子，老婆子手里竟然有两支糖葫芦。

        齐沁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手举得高高的，声音也越发响亮。

        “我要！我要糖葫芦。”

        那老婆子将糖葫芦递到眼前，齐沁伸手去够，那糖葫芦立马长了脚，向老婆子方向移动了好几分。

        齐沁尝试了几次，那老婆子躲她躲得刁钻，一段时间了，齐沁竟然一个糖葫芦都没吃上。

        这下齐沁真的有点生气了。她向后一躺，整个人伸展着手脚，在床上来回翻了三四个滚。

        每四个滚，她看那支糖葫芦一眼，每四个滚，她便看一眼，那亮晶晶的眼神看得老婆子都有些不忍，将手中糖葫芦一递，道：“夫人想吃就……”

        一阵风吹过，婆子手上的糖葫芦没了踪影。

        所有人齐齐转身，只见那李靖然已经一口吞掉了两个糖葫芦。

        见众人都看他，憨傻少年有些扭捏的不好意思，将血盆大口略合了合，有些斯文地吃了起来。

        齐沁胸腔中的火焰几乎要烧出来了。

        自从做了傻子，齐沁每天雷打不动一支糖葫芦，她早已习惯了。

        这刚来李府第一天，糖葫芦就被李靖然抢了去，当着自己的面大吃特吃，都剩下两个了，明明之前是一口大半个的速度，现在竟然装起了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啄咬起来。

        回想着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齐沁口水泛滥，眼红得马上就要突出来。

        这是挑衅吧，这是下马威吧？

        消失了一晚上的女鬼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不用怀疑，他就是！干掉他！”

        齐沁深以为然。她大力扑向了李靖然。

        李靖然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心神一乱，手中的糖葫芦立马易了主。

        他不可思议又茫然地看着齐沁将夺过去糖葫芦签子掰成了两半。两颗糖葫芦，一颗被李靖然咬开了一个小缝，所以被嫌弃地物归原主，另一颗，则被快速地塞进了口中。

        李靖然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番。

        这是入戏太深了吗？可是你不是真正的傻子啊，齐家小姐。

        李靖然颇有些头疼地无语望了望天。

        晨间一阵忙乱，总归是各自整理妥当。

        因为这对夫妻太过特殊，李家老夫人的婆子恭敬地等在院外为这傻子夫妻引路。

        齐沁故作跌倒扑进李靖然怀中，凑到耳边低声道：“合作我先考虑一下，但我得先看看你的诚意。”

        李靖然被她的突然跌倒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抱扶住了对方，听到齐沁这么说，他挑了挑眉。

        小姑娘小心翼翼抬起头觑看他神色，粉白的脸庞上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起了一层薄汗。

        心中突然柔软起来，还是个小姑娘啊，在这深宅大院中生存并不容易，还要常年装成痴傻，她的艰辛可能比之常人要更上一层。

        李靖然在现代也是工作了两年的社畜了，虽然阅历也没有多么丰富，但到底，他长了她许多，他又成了她名义上的相公，护她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李靖然了然冲齐沁一笑，用力地推开了她。

        齐沁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狠狠摔了个屁股蹲。

        齐沁愣在原地。

        这是拒绝了？

        可愣愣抬头，却见李靖然冲她隐秘地眨了下眼睛，眨罢，眼睛一闭，嘴巴一撅，指着自己大声哭叫起来。

        “呜呜，这个坏家伙，踩得靖儿脚好痛。”说着席地一坐，粗暴地扯开鞋袜，说要验看伤势。

        齐沁心领神会，眼睛立马蓄满了泪珠，抱住最近的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着哭起来。

        “屁股好痛，坏蛋推我，打坏蛋，打大坏蛋！”说着，身先士卒地一脚踹倒了李靖然小腿上。踹完后，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身后。

        婆子们瞬间秒懂，这是，要大家一起去踹大公子吗？

        那边李靖然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踹，疼痛翻涌，心里咒骂死丫头下手没个轻重，可自己一个大男人又实在是对一个小姑娘下不去手，索性抱着小腿哀哀叫痛。

        婆子们看着地上打滚撒泼的两人手足无措。

        都是金尊玉贵的主子，可哪敢碰他们一丝一毫。

        领头婆子跟另一个对了一下眼神，那婆子悄悄离开去寻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对于这个傻子孙媳那是一万个不满意，虽然是齐家女，但俩傻子在一起，生的孩子肯定也是傻子，那齐家大房一脉就绝了。

        老太太等着这敬茶，等着给那孙媳，给宣扬自己孙子玷污齐沁清白，逼婚的齐家一个警告。

        可等来等去，人怎么也不来。

        都日上三竿，才有一个派去的婆子匆匆来回话，原来自己孙子和那傻子儿媳在路上又扭打起来。

        老太太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晦气！太晦气了！同时心里开始可怜起那小孙子来，虽则痴傻，可也白白嫩嫩，精致漂亮，讨喜的很。她本打算从家世略差的人家里挑个清白聪慧的女子，若能生出个正常孩子，那她这个老婆子也就可以放心闭眼了，可眼下……

        老太太又气又心疼，手颤抖着挥了挥，道：“去，再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扛也要把他们给我扛回来！”

        婆子眼观鼻鼻观心领命而去。

        李靖然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祖母派来的人。他看准时机歪向旁边想要扯开他与齐沁的婆子，那婆子毫无防备，下意识一避，李靖然的头直直磕在了一旁的大石上。

        血瞬间喷涌出来，那赶来传话的婆子颤抖着捂着嘴，大气不敢出。

        领头的婆子眼前一黑，急命众人赶紧扶少爷就医，那赶来抬人的壮婆子刚好派上用场。

        一众人等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抬进了老太太院子，给老太太请脉的府医早已等在一侧。

        李靖然安静躺在床上闭紧眼睛，磕破的额头被细细处理过后包扎了起来，老太太不放心，让大夫再给李靖然诊诊脉，以防再有别的隐疾。

        府医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得老太太的心都悬悬高提起来。

        府医沉吟了下，躬身给老太太行了个礼，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道：“公子的病情较为特殊，还请老夫人摒退左右。”

        老太太一脸惨白地挥退了下人。

        府医再次躬身行了个礼才道：“老夫人，在下刚刚给公子把脉发现公子气血不足，肾精缺损，恐……”

        “恐什么！”老太太急锤了两下拐杖。

        府医将头埋得更低，道：“恐子嗣艰难。”

        老太太怔然松开了拐杖，虚脱般跌坐回雕花座椅

        半响垂头喃喃：“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府医默默一礼，躬身退下。

        老太太走进内室，李靖然仍是那种沉静的睡颜。

        “你呀，睡得真香。”老太太长叹一声，忍不住仰头憋了憋心头的酸涩，拄着拐杖慢慢离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室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李靖然在这一片寂静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半响，他的眼角终于流下了一滴泪。

        一滴泪，回敬那浮浅的些许情意。

        齐沁被婆子们直接关到了侧厢房。

        齐沁使劲挣了挣，对那粗麻绳无计可施。

        齐沁心里又慌又难受，还有极大的气愤。

        那李靖然竟是这么个东西！合作没谈成，第二天就痛下杀手，如此歹毒之人，幸好没有与虎谋皮，轻易应承了他，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自己一个傻子人设，突然变得正常，不说有没有人相信，就算信了，之前的伪装全部功亏一篑，自己日后也没什么好过，如此，竟是陷入了绝境。

        女鬼怎么呼唤也不再现身，关键时刻，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始终没有人来为齐沁松绑。恐惧到麻木的同时，心竟然逐渐安定下来，头脑也逐渐清晰。

        齐沁打量四周，柴房里破落不堪，杂物众多，在墙角的边缘有个生锈的铁锹头被扔在了那。

        齐沁小心翼翼挪过去，将麻绳蹭在铁锹头边缘磨动起来。

        时间缓慢流淌，手腕感觉一松，绳子断了一截，松散开来。齐沁吐了一口气，心放了下来。

        她揉了揉手腕，站起身，想要再去研究一下门锁，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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