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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冷月如霜(五)


此后池鸢便闭门谢客了,她在花朝谷中的雪青树下修炼一直被耽搁了数月之久的功法,足足修炼了七日之久,这处山谷只有云家人能来往,所以池鸢修炼期间除了一个云家子弟会送些吃食茶点之外只有圣医谷谷主云安衾时常来看望她。

        这天刚好是第七日,池鸢借着月华光辉和雪青树的灵气终于将灵兮剑给养回来了。那条闪动着银辉的长长发带在月夜下环绕着雪青树来回飞舞,它浑身迸发着月华一般的清辉,萦绕迂回之刻光芒越来越璀璨,划破黑夜的时候尾端缀着长长的星晖,犹如夜空中的星河一般,点点星光在黑暗中闪耀随后归于沉寂。

        在雪青树下打坐的池鸢缓缓睁眼,她长舒一口气,抬头凝视着欢快飞舞的灵兮剑,沉睡了这么久的剑灵也同她的心情一样愉悦舒畅。池鸢轻轻抬手,那条银丝发带缓缓减速,绕着她修长手臂缠绕飞行了一会最后蜷缩成环状静静落于她的手心。

        “呀!你醒了。”云安衾站在远处将灵兮剑飞舞的画面全都看在眼里,她小心放慢脚步靠近,倒还是惊动了池鸢朝这边瞧来。

        池鸢朝云安衾微微一笑,侧身看见石桌上摆满茶水果子,抬手动动手指一串沾着夜露的葡萄就飞到了她手中,池鸢咬着汁水饱满的果子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倒是算好了时间掐着点来的吧。”

        云安衾视线全在灵兮剑上,它被池鸢缠在了发尾,树荫下照不到月华,但它依旧灵光闪闪的惹人注目。“身为谷主我倒是会点卦象之术,的确是算准了你出关的时间,你这小发带是什么灵物,瞧着颇有几分灵气。”

        池鸢依在树干上,抬头注视着夜幕中的星河缓缓道:“它叫灵兮是师尊赠与我的剑,我修为不足只能驱使它变幻两种形态,作为一把附有剑灵的灵剑,它落在我手里可真是屈才了。”池鸢话刚说完,那条缠发的丝带瞬间动了,长长的两条尾端蜿蜒卷起身子凑到池鸢耳边,轻轻摩挲着池鸢的脸颊似乎在同她交流。

        池鸢静静聆听了会眉眼全是笑意,她抬手触碰着发带轻声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云安衾好奇的看着池鸢与灵兮剑互动,笑着说:“原来是位小剑灵,难怪瞧着通透灵性。”

        “都过去七日了吧,外边可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么久不在院子里可有人找我?”

        云安衾轻笑一声,嘴角的酒窝深深陷了进去,“前几日花家和齐家都到了,明日郗家也应该到了,圣医谷现在处处都是人,走几步就能遇见一位公子小姐,别提有多热闹,秋玉彦向我问了你的去向之后你那处院子呀就被他派人看守得死死地,就算这样每天也有不少人在竹苑附近徘徊,诶!你是不是认识花家的那位二公子花漾,他呀天天候着院子外头直到我遣人说了你的去向之后才作罢的呢!”

        池鸢目光一怔,花漾也来了,他虽治好了旧疾应该在府内静养才是,镜湖离南浔可止千里之遥,他为何来淌这滩浑水。“我认识,他看着还好吗?”

        云安衾坐到石桌边烹茶,回道:“宴席上见过几回,传闻他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这次见了真倒让我惊讶了一番,家主此前去了镜湖一趟,倒未想将他医好了,这小公子长得有些招蜂引蝶,引得那些世家贵女们频频打听他的身世,可这些人莫要忘了以前都说花家二公子是个病痨鬼,怎的如今就换了副面孔脸都不要了一个个赶着去打听人家有没有定亲。”

        池鸢微微颔首,云安衾既说花漾无事,那他应该是无碍了吧。“之后你可见过琅琊了?”

        “这位公子便是请他去宴席他也不会去,最近和光阁的大小事务太多了我抽不出空来,不过你放心,隔壁那处院子我已经派云筝去盯着了,他是在绝尘宫修行的人武功不俗会点奇门异术应对林砚应该问题不大。”

        云安衾说着说着倒是想起一事,招手让池鸢过来喝茶:“对了,之前有弟子向我上报桃园东边有好几具死相很惨的尸体,四周的桃林也被损毁得极为严重,此等打斗非同小可之后我便命人将此地封锁了起来,我算着离你住的竹苑不远,你可曾听见什么动静了?”

        池鸢接过云安衾递来的茶杯,垂眼笑了笑:“不瞒你说此事就是我做的。”

        云安衾双眸一怔,侧目望向池鸢:“那些尸体都是王家的护卫,你和王家……有何纠葛?”

        “说不上什么纠葛之事,无非是某些人入了迷障看不清自己的分量痴心妄想打我的主意,我好久未曾出手,动静闹得有些大还好那天下雨附近没什么人。”

        “难怪王家人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此前还纳闷为何王家不来寻人,原来还有这等事,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他们王家嫡系一脉也就出了那么个人才。”

        池鸢见云安衾欲言又止显然有些担心她惹上了麻烦,宽慰道:“此事安衾不必插手,我和他有些过节他既找上门来,我便让他尝尝厉害好了。”

        云安衾见池鸢如此说也放宽了心,如今七族汇聚真乱起来了反而更难揪出挑事的人。“说个有趣的事,郗家传信明日他们会跟随流光君一同到达南浔,真是怪了,这流光君极少参与七族盛会,此次突然前来,倒是让人摸不透他的动机。”

        池鸢抬头望向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淡淡的月白色银辉柔和地洒落在她的眉眼上,她静静望着那轮残月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明月特别像他的眼睛,清冷又孤高,让人触不到摸不着又猜不透。

        “流光君来参加七族盛会算是有趣吗?”

        云安衾浅尝了一口茶像是忆起了什么事笑得极为开心:“可不是,世家子弟中有多少人追捧崇拜流光君,更别谈那些豪门贵女还没见过哪家女子不心生爱慕,到时候主道上指不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若他来了我还得安排个清净的山谷单独给他住,哎,还是我云家人恪守本心清修禁欲,没被这红尘乱世迷了眼。对了,此事还得上报家主才行,池鸢我陪不你了,我有急事先告辞了。”

        池鸢点点头微笑地看着云安衾匆匆离去的背影,眸光微微闪动,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好戏才刚刚开始吧。

        临到破晓之时池鸢才动身出花朝谷,天边的朝阳带着金黄色的辉光照得整片天空泛着橘色的光芒,大片的花田被这轮旭日染了一层金光,池鸢飞越在花田之上看着这片景色入了迷差点一头撞到了一棵杨柳树上,池鸢一个蹬腿侧开了身子四下看了看周围空寂无人,随后一路沿着山林小道飞越,直到漫天的桃花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之时才知道快到了圣医谷。

        “姑娘您回来了!”院外的竹林前守着许多护卫,他们一见池鸢就扣手见礼,池鸢淡淡瞥了一眼直到入了院子也没见那些护卫退去,这是作什么?看守还是防守?

        池鸢在自己院子瞧了一圈也没什么变化折道就去了隔壁的竹苑,好久没去瞧两小童了,不知他们修行的功夫可曾懈怠了多少。

        林砚和琅琊二人倒是起得早,两人在婢女的伺候下正在一楼的偏厅里吃着早茶,池鸢轻轻落在他们院子里的大桃树上,底下的来回走动的婢女毫无察觉。池鸢往二楼探去,南面的一间屋子开着半扇窗户,晨风轻轻吹拂着窗边的帘帐,偶尔能瞧见里边的光景,池鸢目力过人,一下就瞧见了屋内好梦正酣的灵泽和沈黎两人。

        池鸢微微皱眉朝东边瞧了一眼,人家闻鸡起舞这都太阳快要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池鸢眸光一动,随手吸来几颗小石子挥手就朝屋子里投去。

        “啊!沈黎,你打我的头做什么。”“没有啊,我倒想问问你呢,为何敲我脑袋。”

        池鸢半靠在桃枝上笑着看戏,屋子里两人动静闹得有些大,惊动在一楼吃早茶的林砚和琅琊,琅琊起身甩着扇子走出偏厅,站在院子里朝沈黎那屋子瞧:“醒了?醒了赶紧下来吃饭。”

        没一会的功夫两人就在婢女的伺候下收拾好了衣装下楼吃饭,灵泽气鼓鼓的坐在桌子上,瞟了琅琊一眼哼道:“也不知道是谁,大清早扔了个石子砸我的脑袋,真是缺德!琅琊大哥你说是不是?”

        琅琊听言一扇子敲在灵泽的脑袋瓜上,“咚”的一声响清脆得沈黎不由自主的捂上了脑袋。“你小子还在做梦了,小小年纪就学会指桑骂槐,再这般阴阳怪气看我不收拾了你。”

        灵泽撇撇嘴:“就知道欺负我,哼,若是池鸢姐姐在,看你还敢打我不!”

        琅琊眉毛一挑:“嘿,还学会顶嘴了,池鸢姑娘若是看见你们俩这般赖床睡觉,都不用我收拾你们自己都知道乖乖起床干活,如今有人伺候了舒服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沈黎听着琅琊说的这一席话颇为愧疚地低下头,小声道:“琅琊大哥你说的对,沈黎知道错了。”

        “你瞧瞧沈黎多么懂事知礼,倒是你这野小子不服管束。”灵泽垂着头偷偷抬眼瞧着琅琊的脸色,附和道:“是!琅琊大哥,灵泽知错了!”

        琅琊满意的点点头训完话后,甩着扇子一眼瞥见林砚正眼色复杂的看着他,琅琊与他对视一眼,一合扇面惊道:“不是我,那是谁扔的小石子?”

        “沈黎,灵泽我来了!”琅琊皱起眉头暗骂道:好小子天天来找沈黎他们,自己都明示暗示了多少回让他别来这么勤快都不管用,方才的小石子难道是他扔的?

        池鸢找了粗枝歪坐在上头,望着进了院子的云筝目光不住地朝他打量,见他淡青色的衣衫上有几道桃花纹,看来这位就是云安衾所派来的人了。

        云筝见沈黎他们都在吃早饭,就在院中找了个藤木摇椅坐着等,他悠闲的抬起双腿轻轻搭在石桌上,微微摇动着椅子舒服的靠在上边望着院子里的花草,视线渐渐滑向池鸢藏身的地方,两人对视的一瞬间,云筝吓得瞳孔都瞪圆了,双腿不由自主的慢慢放下来,他望着池鸢那冰冷的眼眸,低下头移开视线起身就朝屋子里走。

        没过一会,屋子里的人都惊动了,都出来看猴一般的望着树上坐着池鸢,灵泽和沈黎瞧见池鸢似乎很高兴,他们许久没和姐姐说话,站在树下跳着脚朝池鸢打招呼。

        琅琊含笑凝望着池鸢,摇着扇子撇嘴说道:“我道是谁,方才的小石子肯定是你扔的吧池鸢姑娘?”

        林砚朝池鸢微微点头,轻声道:“池姑娘,好久不见。”

        云筝这才知道池鸢的身份,神色变换了一番,他方才是不是不应该揭露池鸢藏身的地方,毕竟谷主吩咐过他,来此盯梢也是为了帮这位姑娘忙。

        池鸢勾唇一笑,起身轻轻跃下树梢,身姿轻盈得犹如一片落花,云筝瞧着她的身法默默思量间灵泽和沈黎已经围上去说话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在偷懒?轻功心法每日都有练习吗?”

        池鸢一句话直说得沈黎耳根通红低下头不敢看她,灵泽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说话。

        “池鸢姑娘,沈黎的轻功倒是不错,至于灵泽心难静过于急躁难免落了下风,但依我看他们两个都算得上是可塑之才。”云筝上前一步替灵泽和沈黎说话,池鸢闻声望向他,云筝对上池鸢的目光微微躬身见礼:“云筝见过池姑娘,原来上次破了水镜阵的人就是姑娘您,真是失敬失礼了。”

        池鸢细细瞧着云筝,他眉眼生得极为俊俏,眼眸清澈得像水晶一般,瞧着年纪不过十四,说话倒是一派老成气候。“小友客气了,你觉得灵泽可有天资修行?”

        此话一出琅琊和林砚一怔,沈黎不知池鸢所指什么,灵泽就更不明白,他抬起头一会望向池鸢一会望向云筝,鬼灵的大眼睛不住地眨动。

        云筝听言一脸认真的观察灵泽的身姿和气态,瞧了一会又伸手去摸骨,池鸢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云筝探完转身回话:“身骨一般,悟性一般,灵气不足,上不了绝尘宫只能当个守山弟子。”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才听明白,原来池鸢这次在给灵泽找归属呢。灵泽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池鸢,满眼的不可置信,他眼里氲着雾气声音有些呜咽:“姐姐,你这是要抛下我吗?”

        池鸢没接话继续对云筝说:“云筝小友,那你看看沈黎如何?”

        沈黎当即怔愣在原地任云筝将他上下打量摸索,他和灵泽虽喜欢南浔,但一路跟着池鸢经历风风雨雨怎么说分别就能分别的呢。

        “身骨一般,悟性极好,灵气一般,池鸢姑娘倒也不必觉得上了浮玉山的弟子就是最好的,绝尘宫的规矩可多了,在山下同谷主大人学学医术练习武艺也是不错的选择。”云筝说完回头瞧着沈黎灵泽二人泪眼朦胧的模样死板的脸突然笑了笑,道:“和你们处了几日倒不知竟都是爱哭鬼,男子汉大丈夫当有自己的作为,池鸢姑娘既如此安排定有她的打算,别难过了。”

        灵泽白了云筝一眼,伸手推了他一下直道:“什么守山弟子!云筝你可真会埋汰人,哼,以后别来找我们玩!”

        沈黎扬起下巴让眼泪转回了眼底,收拾好情绪之后扯开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看着池鸢道:“姐姐,谢谢你为我们打算,沈黎知道了。”

        琅琊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池鸢当着他的面处理好灵泽和沈黎的事情就是告诉他,出了谷大家都各自散去吧,谁都别想再跟着她。

        林砚倒是无所谓,他瞧着众人脸色各异,神色自若的回到石桌边一边倒茶一边喊他们落座。

        池鸢、林砚、琅琊三人斜角对坐在石桌前,身前的茶水氤氲出的雾气萦绕飘飞,几瓣桃花飘落到茶水里微微晃动,而这三人却一动不动。

        耳旁传来灵泽和云筝的嬉笑声,他们三个又在树林间用轻功比试了,琅琊轻轻动了动,他将扇子收入袖中,笑着对池鸢说:“池姑娘,这七日你去了何处?我可是日日去你院子瞧,唉,你出去了也不同我们说一声,平白让人家好等。”

        池鸢微微笑着,目光却看向树枝间飞速跳跃穿梭的云筝,“我同你是什么关系,我去哪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琅琊眉梢轻挑哼笑不断又道:“没心肝~说话还是这么伤人,且不论我,谢离谢公子总该算是你承认的朋友吧?怎么去了这些时日也让他走了空门?”

        池鸢眸光一动,淡然回道:“朋友又如何?天宽地阔任我来去逍遥自在,谁管那登门之客,只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说是也不是?”

        琅琊笑容渐渐凝固,他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听着动静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聚集。池鸢站起身寻音而探,看来是流光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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