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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8.数笔风流(一)


“说了这么多废话,所为何事?”池鸢侧对着花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花眠不敢与池鸢对视,唇角硬挤出了一个笑容:“听闻我家二哥哥同池姑娘您交好,可有此事?”

        池鸢微微张嘴轻轻含住婢女递来的葡萄,眸光动了动:“嗯,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昨日还来过一次,你此次前来是替他传话的?”

        花眠正愁想不出什么好理由诓骗池鸢,没想到这机会就摆在面前,本来一开始就冲着池鸢对她这冷漠的态度,干巴巴上前套近乎,要想几句话将她骗走还真不容易,真是天助我也。“啊,是啊,我那个二哥哥特别喜欢画画,池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吧?就是……他近日画了一幅画想请池姑娘你过府去品鉴一下,他,他……今日临时有事实在脱不开身,便托我前来转告姑娘您。”花眠说完恭恭敬敬的屈身一礼,随即低着头不敢看池鸢。

        池鸢坐起身浅饮了一口茶水,抿了抿唇心想:花漾昨日答应的画像这么快就画好了,不是说要亲自送来的吗?也罢,我亲自去一趟也好,梦月园甚大,还可借此机会摸清各大世家具体居住的地方。池鸢琢磨罢,站起身对着花眠道:“既如此,那便请姑娘你带路吧。”

        花眠抬起头望着池鸢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怎么答应的如此之快?这个看画的理由不过是自己胡乱编造而来,对自己这般设防,对二哥哥的事就这么上心,难不成她还想勾搭二哥哥不成?

        “怎么,你还有别的事吗?”池鸢察觉到花眠脸上异样的神色,但她毕竟不会读心术,哪知花眠心中所想。花眠连连摇头,笑容极为勉强:“没有呢,池姑娘,那请您随花眠来吧。”

        花眠在前面带路引着池鸢走出竹苑范围,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小丫鬟,但她们的神色特别怪异,每当池鸢的目光无意间看过去的时候她们就纷纷闪躲开,或是垂头不敢与池鸢对视,这情况怎么看都很古怪,更何况池鸢之前还看出了花眠身上的异状。

        池鸢望着前面带路的花眠,便是瞧出她此般异常可能有诈,但池鸢一点都不在意,不过一个世家小姐能翻出什么风浪?且她还挺期待的,期待这花眠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

        “为何不走大路?”池鸢看着花眠走出竹林后拐进了一条小道便随口试探性的问道,花眠步伐一顿,身形有些僵硬,她并未回头继续往前走:“啊,我来的时候便是走的这条路,今日山桃开得正好,便情不自禁走了进来,而且这条小路也比大道距离更近一些,池姑娘你瞧,前面开的桃花多美呀,一片粉白都望不到尽头,能住在桃林边每日赏花也是一件雅事呢。”

        池鸢勾唇一笑,提步跟上花眠的步伐,扫了桃林一眼,若她没记错的话,再走上一里路折小道在转上一条路便到了她与琅琊一战的地方,也不知圣医谷的人是如何善后的。

        快到五里亭的时候花眠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还不时抬头四处张望,自己去了这么久,王公子可是准备好了人手?“池姑娘,日头有些晒,前边好像有座亭子,不如我们去那边歇歇脚吧?”

        “也好。”池鸢虽未特意去放大五感警觉,但一靠近五里亭的范围以内,以她的实力早就探查到了此地的异样,以五里亭为范围七丈内的桃林之中潜藏着许多人,嗯……好像还躲着几个暗卫,至于亭中的人,虽气息杂乱难以分辨,但那说话的声音她还是分辨得出的,是王安和一个齐家的公子,上次王安派人抓她吃了个暗亏,怎的又想不开还要重蹈覆辙一次吗?

        “瑜凡兄,你说那小眠儿去了这么久,怎的还未将人带来?莫不是她去寻人帮忙了?”齐屿气定神闲的坐在石桌前喝酒,这般神情与他担忧的话可一点都不匹配。

        王安望着竹苑的方向,用眼神示意一个护卫前去打探,随后才道:“我瞧屿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料定这位花小姐定是跑不出你的手掌心,依你们齐家的势力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况且,在谷中谁能帮得了她,花家家主可没那个实力,至于花家的族老们可是心不齐难成大器,他们日防夜防花澈夺权,这内忧外患犹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屿兄你说对不对?”

        齐屿哂笑道:“看来王家的消息也挺灵通,得到的情报和我们齐家也相差无几了,我倒是不担心小眠儿,我只担心你搞不定池鸢姑娘,我可听说她是个会武的江湖人。”

        王安站起身背着手站在亭檐下:“这我自然知晓,屿兄有所不知,之前我曾派了几个护卫前去抓她,可惜一个都没回来,动手的地方也被云家人封锁了,我虽不知内情如何,但后来彦公子就派了一队护卫守在她院子外面,我估摸着是彦公子的人动的手,只是这样算来未免也太巧了,那次抓人不过是我临时起意他又如何知晓?所以我方才做了两手准备,其一若真是彦公子动的手,他的护卫在竹苑方向,池姑娘出院向来不喜欢带着护卫,且今天是祭祀大典第二日,彦公子作为主事之人,他必然分不开心神去管这些闲事,只要人到手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其二,若是池姑娘自己动的手,按照上次派去的护卫实力来算,这次我调动了族中长老的近身护卫,这五个人的实力非同小可,对付一般的江湖人不在话下,为了稳妥起见,我还调遣了一队弓箭手就埋伏在附近,必要的时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便是让美人受点伤,那也在所难免。”

        齐屿惊讶的看着王安,站起身上前拍手叫好:“妙啊,瑜凡兄,你这心思布局真是滴水不漏,如今亭外犹如天罗地网,一个小女子罢了她来了插翅也难逃,瑜凡兄,我可真是佩服你,对付一个女人舍得下此血本,若换做是我,我还真不愿意费心思。”

        直到池鸢她们走到五里亭外,花眠这才讶异的惊呼出声:“哎呀,池姑娘,真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人呢!”池鸢看着花眠拙劣的演技失笑出声:“有人又如何,赶走他们便是。”

        “池姑娘做何故要赶我们走?好歹我们也是旧识吧?”王安一听见花眠的声音就走出了亭子,他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池鸢,好像在看一个落入蛛网的猎物。

        池鸢好整以暇的望着王安:“我们认识吗?”

        王安一步步朝池鸢走近,目光都发直了:“认识,当然认识,上次在演武场你还同意与我去别处说话,怎的今日就变卦装作不认识我了?”

        花眠默默退到一旁,她左右看了看想趁他们不注意溜走,没想到刚要逃走就被齐屿的护卫抓住了,齐屿走下石阶,环胸而立静看着池鸢和王安说话,直到护卫扣住了不安分的花眠后,这才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小眠儿这就急着走了,何不留下来看一场好戏,没准本公子下次用同等手段对付你呢。”

        花眠身子一抖,看了齐屿一眼:“你说好的,只要将她带来就放我走。”

        齐屿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半响才吐出两个字:“天真。”是啊何其天真,花眠犹如遭了一道晴天霹雳,她一下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池鸢看着王安逐渐靠近的步伐,直到离她一丈远的地方,这才悠然抬手轻轻挥了一挥,霎时王安就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王安面不改色道:“池姑娘,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你无需紧张,也没必要点上我的穴道。”

        王安此话一出,亭中的护卫都陆续出动了,他们围住池鸢拔出长刀严阵以待,其中有五个护卫守在王安身边,有一人探手摸上了王安的周身穴位,几番尝试了之后才解开了王安的穴位。

        池鸢扫了一眼瘫坐下地上花眠,微微勾唇:“原来是你摆的局,上次你派的人已经被我杀了,这次你觉得就凭这十几条杂鱼能奈何得了我?”

        齐屿被池鸢这嚣张的态度给吸引住了,他望着池鸢那傲视一切的眼神,这才知道王安为何独独喜欢上了她,如她这般孤傲的女子莫名会让人有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王安走上前拨开围住池鸢的护卫,眼神有些兴奋的看着她:“不亏是本公子看上的女人,池姑娘,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错,就是我设局将你请来,今日你就乖乖跟我回府,别想回去了!”

        池鸢看了一眼给王安解穴的那个护卫,虽然她随手一挥的功夫就隔空点上了王安的穴位,但怎么说那道真气也蕴含了她三成的功力,她本欲是给王安一个下马威的,就凭池鸢这三成功力的点穴力道一般的护卫可是解不开的,少说此人也有二十年的内力做底,看来王安这次是有备而来。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池鸢睨了王安一眼,抬袖一个掌风就直扑他的面门,守在王安身边的那五个护卫瞬间动了,他们挡在王安身前运功抵御,几下就化去了那道力量。

        “池姑娘,你慢慢玩,我在亭中等着你。”王安深深看了池鸢一眼,抬手间那五个护卫仿佛得到命令一般拔剑瞬间俯冲朝池鸢而去,那迅猛的速度快如闪电,五道寒芒齐齐上阵占据一方,不过就在眨眼间就堵死了池鸢所有能动的退路。

        池鸢挥掌运用内力与五个护卫对招,十几招打下来她也差不多摸清了他们的实力,这个五个人的确算不得是杂鱼,他们内力不俗武功招数纷杂,打斗反应很快更像是杀手,严格来说二三十年的功力同池鸢对打绝对是在找死,但是他们五个人配合默契此消彼长,互相照应互相掩护,一人好对付五个人同时上阵还是不容小觑的。

        池鸢摘下发带,顺指而下不过在片刻间就召出了灵兮剑,五个护卫一直在盯着池鸢,不过她动作实在是太快,谁都没看清那柄剑是从哪冒出来的。

        而就在此刻,持剑的池鸢好似换了一个人,她一身浅青衣裙散发执剑,飘飞的衣袂逆风而起,唇角不屑的冷笑和眼神中升腾而起的杀意让人瞧了不免浑身战栗。“叮”的一声,其中一个护卫率先出招,可惜被池鸢挡住了,她出剑极快就算他们是从背后偷袭而来,接着又是“叮叮叮”的几声尖锐刺耳的刀剑嘶鸣,五个护卫一起出招刺向池鸢,她旋身而起脚尖轻点桃枝,抬手出剑横扫一圈,飘扬的衣裙犹如一朵盛开的青莲,优雅又从容。

        池鸢稳稳落于枝头,身后几人追击而来,她挥手甩出剑花打退三人,突然又抛剑而起,半身下仰一个抬腿就将剑身踢向身后飞袭而来的护卫,那护卫运功持剑击挡,其他人趁池鸢武器脱手的空挡立即上前围攻,池鸢睨了他们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嘲弄,她凭虚而起跃于树端,右手微抬无名指勾起,须臾间还在远处与一个护卫对峙的灵兮剑就应召而回,飞到她手中。

        五个护卫见此这才深知眼前女子的武功非同一般,几人交换了一番眼色,开始运于内力汇与手中的剑,拿出十二分心神来应对了,若是一个失手很可能会被她杀掉。这下几人出剑的速度和力道比刚才更甚,池鸢见他们终于认真了,提剑飞身而起,其他人紧跟其后,池鸢猛然回首一道剑气斩下,有个护卫应对不及,半边手臂直接被剑气击飞出去,喷洒的血泉将附近雪白的山桃都染红了,那名护卫半跪在地上看着飞走的手臂捂着不断喷涌血液的断臂口怔愣出神,直过一会他才感觉一股剧痛席卷全身,痛嚎出声。

        那名护卫的惨叫声引得花眠好奇回头看了一眼,也就一眼她便呆傻愣住了,从此以后她再也忘不掉这恐怖至极的血腥场面。那满地的鲜血和挂在树上的断臂也让一旁看戏的两位公子深感不适,齐屿转过身深吸一口气这才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王安坐在亭中,那断臂正好落在亭檐下的桃枝上,恰巧正对着他的方向,断口处很齐整能清晰看见血肉肌理,手臂上的青筋连着外露的肌肉还在抽搐,新鲜得好像活的一样,王安执杯的手有些抖,他转过头吞了几下口水,面色有些白。

        剩下四名护卫见队友如此惨状更是个个都绷紧了心神不敢再掉以轻心,在应对池鸢挥来的剑气时,只有闪躲的份,谁都没有胆量去接。但是这样形势就反过来了,原本是他们五个追着池鸢打,而现在却是池鸢追着他们跑。

        王安阴着脸看着他们,双手攥得死死地,他没想到池鸢会如此厉害,便是族中长老的护卫也伤不到她分毫。“你们几人胆敢再退一步,回府之后处以极刑,亲眷家属连带同责!”

        这下好了,王安这声命令下护卫们可不敢再愈打愈退了,上前也是死退后也是死,但累及家眷,还不如放手一搏。四人突然摆出剑阵,改变了攻击方式,池鸢微微收手,单足垫脚站在高高的枝头上,悠然看着他们将她团团围住,还没悠闲多久,四道寒芒分别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袭来,池鸢轻松挥剑击挡并摇头叹了口气,这剑阵少了一人怎行?而就在此时,那名被池鸢削去手臂的护卫突然飞身而起,单手指剑从正上方袭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人并成剑阵之后,池鸢挥出的剑气他们能一起分摊抵消掉,而这剑阵变化万千,池鸢也摸不清他们出手的方向,数招对阵下来,偶然的一时大意,耳畔的几缕碎发便被削了去。除此之外,躲藏在桃林中的弓箭手也准备好了,所有人满弦拉弓箭心都对准了池鸢,乱箭之下池鸢被五个护卫的剑阵围困在其中暂时不得脱身,一边要躲着袭来的寒芒一边还要小心漫天的飞箭。

        在此人海战术下池鸢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虽然她与五个护卫打斗并未使出全力,但眼下再拖下去对她可不利。池鸢眸光一冷,抬手运气于指尖,瞬间灵兮剑炸出逼人的银光,但在强烈的日光下也不是很刺眼。池鸢挥剑而出,“叮叮”几声,两个护卫的剑瞬间就被她击飞,剩下三人运功抵抗,还没坚持多久剑身就开始碎裂,灵兮剑的剑尖有一股冰寒之气瞬间就将他们手里的剑给冻住了,而这刺骨的寒霜沿着剑身蔓延到了他们身上,就在眨眼间他们浑身都结满了冰晶,被冻得僵直的身体一头从树间载下去。

        池鸢解决完这五个护卫后,飞身而起,凝神聚气,抬手挥剑,几道银色剑气交叉而去,所过之处,草木成冰,藏在林中的弓箭手瞬间就冻成了冰雕。

        这时草丛中突然窜出几道黑影,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王安和齐屿用肉身护主,也因此那两个人的狗命这才保住。花眠临到危急关头死死地攥着齐屿的衣摆藏在他身后,这才躲过寒霜剑气,顷刻之间,亭台上下的活物不过他们三人,其他人要么瞬间被剑气消弭汽化,要么被冻成冰雕僵化,一眼望去,满林的死气用地狱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招冰冻三尺的剑气几乎在瞬间耗空了池鸢大半的内力,她站在树梢间,看着远处王安和齐屿投来的眼神,震惊中有点不可置信,害怕中又有点惊艳。这二人复杂的神色她看不明白,只希望从此以后王安可以端了这个念头,不然下一次她就直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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