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64.清酒满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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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听着水波荡漾的声音,池鸢意识渐渐回归,睁开眼便见到坐在矮桌前静思的流光君,她才苏醒,他就察觉到了,轻轻一瞥的眸光,令她心弦漏了半拍。
“几时了,我是……醉了么,睡了多久?”池鸢坐起身,四下一看漆黑一片,热闹的灯火和哄闹的人群都不见了,远近都是青黛墨染的山水色,像是到了震泽湖。
“嗯,你是醉了,睡了足足两个时辰,既已清醒,我便送你回去。”流光君话音一落,船尾的老翁立即调转方向,向河岸边靠近。
池鸢捂着头只觉得这酒劲还没过去,若是此刻强行站起身,怕是会一头栽到水里去,刚一动身,肩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滑落,扭头一看,却是流光君玄色的外衫,池鸢将衣衫揭下递还给他:“谢了,我不冷。”
流光君莫名盯视了池鸢一会,伸手接回外衫,“千日醉也不过如此,没想到你酒量这般好。”触手的衣料带着淡淡的温度,依稀还有一股清香萦绕而开,流光君瞬时敛眸,藏去了暗涌的情绪。
池鸢没留意到流光君的异样,只觉口渴得很,兀自倒了一杯茶润喉之后,回想自己何时睡着之时,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却也提不起劲:“没有……酒很好,后劲很大,我好像还没缓过来……”
“既如此,再多坐一刻,陪我喝茶。”
“不,不用,我得回去休息,明日,再来……走了啊~”池鸢猛地站起身,此刻船刚好靠岸,她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看得流光君眉头一皱,欲要起身扶她之时,她已点足飞身而去。
回到院子池鸢找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薄薰显现身形,探枝去缠池鸢的手腕,见她渴睡的很,满腹疑问也无从开口,只得守着她一直到天明。
这一觉池鸢睡了很久,直到第二日正午才转醒,薄薰凑到池鸢眼前焦急喊道:“主人,主人,您可算是醒了,昨日那几个小哥哥找来了,还带着好些东西,就等在门外,主人您快去看看!”
池鸢揉了揉眼睛,脑子里感觉粘了一团浆糊,思绪凝滞不顺,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与流光君的约定,“嗯,知道了,我这就去。”
“姑娘,这是我们公子送给你的!”以之跟着池鸢进了院子,将大包小包的礼物放在厅室内,“这里面是他亲自挑选的衣裙,姑娘你快打开看看,看喜欢不喜欢,还有这些珠钗首饰,对了,你喜欢的果子我也给你带来了……这些食盒里面全都是……”
池鸢择出一件水绿的衣裙转入耳房,换好之后对着镜子瞧了又瞧,没想到格外的合身,可流光君是如何知道她身量尺寸的?
见池鸢穿好衣物出来,以之招手让身后候着的婢女给她梳妆:“姑娘,等了你许久,此刻正值用膳时刻,你是想先吃了再去还是直接去别苑呢?”
“我不饿,咦,这个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以之带来的所有礼盒全都打开了,唯独桌角的一个盒子没有打开,那件盒子四角包着金扣,其上绘有牡丹暗纹煞是精巧惹眼,以之看了一眼恭敬回道:“这……这是放在院门外的东西,我来的时候它就在了,附近左右都没人,不知是谁送的,姑娘你若好奇不如打开看看?”
池鸢刚要打开盒子,眼角余光瞥见以之一直往这边偷偷打量,她动作一止,收手转身:“走吧,你直接带我去别苑就是。”既是别人送来的东西,还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随意打开为好,流光君身上秘密诸多,万不可掉以轻心。
以之悄然收回视线,走在前面给池鸢带路,其他婢女则默默跟在最后,出了院门便见道旁停了一辆宝盖流苏的马车,外观装饰华美内里布置更是奢华难言,以之亲自给池鸢挑帘,待她进去之后就驾车启程,后面跟来的四个婢女则一路小跑跟在马车后面前行。
马车招摇过市,行人一路举目相送,纷纷猜疑这华美的马车之上坐的是谁家的女眷。临到湖岸,池鸢下了马车换乘画舫,偌大的画舫除了他们一行人,只有寥寥几个开船的仆从。
小厥山离岸不远,船行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从远处看,能依稀见着树影之间露出的亭台飞檐,等到了近处,一座座华丽的楼阁赫然耸立在眼前,气势恢宏又不失江南独特的秀美,这哪里是别苑,俨然就是一个豪华气派的大山庄。
船至渡口停靠,还未下栈桥,便见河岸边坐着几个人正在垂钓,其中最惹眼的当数流光君,剩下几位都是年过古稀的老翁,以之引着池鸢走到近前,向流光君汇报了一声,随即退走。
池鸢来到之后流光君什么话都没说,甚至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湖面上,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钓鱼重要。池鸢也不会老实站在原地等着,四下看了看,见还有多余的钓竿,搬来块石头就和众人一起钓鱼。
一位老者打量池鸢良久,拂着银白的胡子笑呵呵道:“原来这位姑娘就是流光君要等的人,嗯……果然不凡,如此出尘卓绝的气质绝非一般人。”其他老翁也连声赞叹,像是能一眼看穿池鸢身上的玄机。
“哦?你们是如何看出我绝非一般人的?”池鸢扭过头笑嘻嘻的打量流光君旁边的三个老头,听闻此言,三位老者相视一笑,“就凭姑娘洒脱的言行举止,绝非一般闺阁小姐可比,从栈桥走过来大概十几丈远,姑娘跟在小剑侍身后步履如风转瞬即到,这不是寻常人可以达到的速度,由此可见姑娘身法绝妙,且,姑娘呼吸绵长难辨起伏,显然姑娘的内力深厚莫测,如此,可能是寻常人吗?”
“呵……原来是遇到行家了,几位看着道行也不浅,要不与我比划几招?”
“哈哈哈哈……姑娘说笑了,我们年岁大了,可不兴动武,老了老了,不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
闲话间流光君终于回头看向池鸢,岸边的风很大,拂动的水绿裙面宛如湖面上泛起的绿波,一缕缕滚动的褶皱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池鸢的身量,她耳侧的墨发被编成了辫子绾在了头上卷成了花形,几只银色镶珠的蝶状宝钗点缀其间,一条玫红色的烫金发带将发髻缠绕,长长的尾翼拖着两对淡红色的珠玉,随着迎面而来的湖风和余下散落的青丝交叠飞舞。
“池鸢,我等你许久了……”流光君扔掉鱼竿,拂袖起身往一旁上山的石阶走去,为从见池鸢还在原处傻愣着钓鱼,走过去咳了几声,池鸢疑惑的看他,为从疯狂的给她使眼色,奈何池鸢半天没有反应。
等流光君走远了,三位老翁拂着胡子哈哈大笑:“小姑娘,为何还不跟上去呀?”“是呀,流光君为了等你还没用膳呢……”“哈哈哈,老夫才知道,原来流光君也会等一个姑娘。”
殊不知池鸢却是故意如此,故意不跟过去,她酒醉半醒,若不是为了赴约,真想睡个三天三夜,只是她答应的事情向来说到做到,便是再困倦不也一路舟车赶赴至厥山别苑吗?可流光君倒好,来了之后就只顾着自己钓鱼,这哪里是迎客的态度,虽知道他性情一直如此古怪,但她也要气一气他,哼……
一刻钟之后,池鸢终于舍得动身,为从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见池鸢起身忙上前带路。
沿着石阶行至半山腰,便入一条长廊,其旁绿树花丛环绕,假山小溪相辅相成,漏窗下白色山茶花开得正好,一步一景趣味横生,能在万物沉眠还未苏醒的初春时节见到如此光景,此处的花匠可真是用心了。
曲折的长廊尽头是一座露天的花厅,厅面四角垂挂着青色帐幔,顶端悬挂着一盏盏形态各异的花灯,可惜白日却显现不出它们的风采,厅正中摆放着一套造型别致的桌椅,其上雕绘着许多飞禽异兽,且所有的鸟兽都围着桌面正中央的凤凰盘旋,在阳光的照耀下,凤凰羽身闪动着七彩的莹光。
等池鸢入座之后,一旁候着的婢女便捧着托盘陆续上菜,池鸢这时才想起刚才老翁说的话,她望向对面端坐的流光君,看着脸色很正常,眼眸一直垂下不知道在看什么,自她来之后也没有反应……池鸢琢磨了一会,轻声问道:“你为了等我没用午膳?”
听见池鸢说话,流光君才缓缓抬眸,一对上他似冷还寒的目光,池鸢心里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昨日虽约好了今日来此作客,但你也并未说明具体时辰,更何况你知我酒醉,醒的时辰自然比你晚,而且我不用日日吃喝,你何苦等我一起用膳?”
“没什么……就是想等你罢了,今日衣妆很美,原来你喜欢绿色,即使着装如此素淡,依旧那么耀眼……”难为流光君绷着一张冷脸还能说出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的话来,只可惜池鸢脑回路与常人不同,也抓错了重点,“绿色?这衣裙不是青色吗?这是我随意挑的,没有特别钟意的颜色。”
流光君面色终于松动,他又长又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落在她发髻上,那条她时常戴着的银色发带不见了,那不是她随身携带的灵剑吗……又是藏哪去了?
“你既不吃,那就陪我用膳。”流光君说完就开始动箸,池鸢见他就只挑些近前的菜吃,便将自己这边摆放的盘碟也推到他面前,“都是些清淡的菜式和我口味倒是一致,我记得盛会那会,你最喜欢吃鱼对不对,难怪呢,好几次遇见你都在水上,对了,你刚才钓鱼可钓到了好货?”
流光君夹菜的动作一顿,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你也不算很笨,居然还记得我的喜好。”池鸢噘起嘴不满道:“什么叫我不算很笨?我在你眼中很笨吗?流光君,你说话不噎死人不舒服吗?”
“你不笨,但也算不上聪明,江湖局势如此动乱,还傻乎乎的往里凑,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就四处耍威风,却不知已经树敌无数,遭人惦记。”
“你一个世家子弟为何知道江湖事?”
“我为何不能知道?天下事就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包括你,池鸢,你的秘密我也知道。”
“我能有什么秘密?”池鸢一脸不信,流光君抿唇浅笑,眸光惑人:“你是天外之人,不属于这里,你与折芳君一样身具神异之能,或知晓天地密事,我说的可对?”
“是……你说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池鸢突然想明白了,为何之前总感觉流光君这个人很危险,原来这些直觉都是对的,她的秘密甚少有人知晓,除了云家人,还有几个朋友,她从未向外人说起她自己的来历和一些密事,流光君是如此知道的?至于游走江湖的那些事,随意打听一下也能知晓,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来看,他更像是一个纵览全局的下棋人。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所用的双鱼茶杯吗?那道图案我一直有调查,现在也有了些许眉目,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些事情无关紧要,但对于你来说或许就不同了……”
“你说的那个茶盏,我知道,我还记得!”池鸢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双眸熠熠期待的看着流光君:“什么条件才可以告诉我?”
流光君放下玉箸,云淡风轻的瞥着池鸢脸上激动的神色:“不需要什么条件,看你表现如何,若是让我满意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池鸢心领神会,执起玉箸就给流光君夹菜,“来,快吃饭,你等了我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布菜!”
流光君眸光透亮,笑声清越动人:“不错,孺子可教,动作再慢一些,轻拿轻放,待我吃完之后你再添菜,别急……”池鸢依言照做,但流光君吃饭太斯文了,他吃一口饭要好久,自己拿着箸就只能干等着,并且这样举着手臂很容易酸,之后池鸢索性就站到流光君身边,一来方便布菜,二来也好给他倒茶。
一顿饭下来池鸢忙活不停,流光君吃得舒坦了但她也累坏了,“如何,我表现还不错吧,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封印的线索吗?”
“你不会以为伺候我吃一顿饭就能成事吧?天下哪有如此容易的事情。”流光君说完就起身往厅后走,池鸢忙跟上去,继续追问:“那要如何才能成事?一顿饭不够那就两顿,三顿……”“说了看你表现,不是做什么事情来决定的,你莫要着急。”“可是我真的很急啊……”
走在前面的流光君突然停步,他回过头看向池鸢,目光探究思量:“你为何着急?你来此是做什么的,你急着找什么,难道你急着离开?”流光君说完,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眸色渐渐沉郁,也不待池鸢作何回答,转身径直走了。
池鸢跟在流光君身后来到一座阁楼中,刚刚进门,就见到了方才在湖边垂钓的三位老者,一见流光君进来,三人向他颔首示意,然后拿起桌案旁的乐器调试,流光君一言不发的走到主座上,以之和为从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二人双手抱剑摆着一张臭脸站在他身后杵着。
池鸢略一打量才发觉这是一间置放乐器的屋子,排架和墙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比之四绝庄的太音阁简直青出蓝而胜于蓝。
在池鸢肆意打量屋中乐器之时,流光君的目光也紧随着她移动,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她太神秘,任他有通天本事也无法奈何,一盘棋局上贸然闯进一枚不听话的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越是注意,越是难以移开目光,而她也无形打乱这盘棋,对弈的两方人马全都注意到了她,她既是突破口也是迷障,迷惑着所有人,如此倒是让棋局扭转乾坤,围绕着她来运转了。
“流光君,都弄好了,可以开始了吗?”三位老翁已经入案端坐摆好架势了,流光君轻轻拂袖,起身走到中间的长案坐下,随即就有一名少年抱着一架瑶琴走来,正是九霄环佩。
流光君挽起袖口,抬眸看了池鸢一眼,就开始调试琴弦,池鸢见状也拿出自己的竹笛,寻了个地方潇洒的靠坐而依。
他的琴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弦音环绕着屋梁直上云霄,竟引来一群飞鸟聆听,一位老者撩拨琵琶,珠玉之音伴随着沉罄的瑶琴之音,几经环绕融合在了一起,笙箫同起,使得这乐曲更加华丽飞扬,刹那之间仿佛坠入到了一纸风景独秀的画卷中,迥异不同的音调就如同山间各式鸟兽,互相鸣叫来回呼应。
池鸢迟迟未有动作,她听着曲乐,望着屋内众人,如此契合的曲调,很显然这次合奏不是第一次,比之上次,流光君这次可用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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