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空界灵猫 莫思留信

“夕颜如故君莫思。

        空界的复杂和神秘，远超世人想象。

        空界之门出现，预示着四界将遭劫难。

        仙帝君无念，我的孪生哥哥找到了我，想让我去探查一番。

        我念及兄弟之情，应仙帝要求前往空界查看。

        然，空界中遍布邪气，待我发现，为时已晚。

        我的身体已经被邪气侵蚀殆尽，我甚至隐隐感觉到，空界中有看不见的存在试图控制我的意识。

        在我感到绝望之际，雪球救了我。”

        “雪球？”顾夕颜拉开椅背坐下。

        不知何时跳上木桌的白猫，喵呜喵呜叫了两声，拿脸蹭了蹭她的手背。

        顾夕颜懂了，雪球是眼前这只白猫的名字：“是你？谢谢你。”

        雪球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手，趴在了桌上。

        顾夕颜继续往下看去。

        “雪球将我带到了空界的一处石碑，石碑上记载了空界的来历。

        原来，空界为维持四界平衡的终极存在，四界的善大于恶时，空界之力为善，化正气稳固四界；反之，恶大于善时，空界之力为恶，化邪气净化四界。

        正是因为如今的四界，人们心中的贪欲、恶念太盛，引得空界滋生恶之源，进而反噬给四界，欲将四界净化，破而后立。

        所谓邪气，仅仅只是恶之源散发出的气息。

        但，空界一日存在善之源，恶之源便一日侵入不得四界。

        雪球为空界中仅存善之源，更是空界的中枢，我称之它为空界灵猫。

        有它在，四界便有重归于好，避免覆灭的机会。

        只是如今空界的恶源已太过强大，雪球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它被恶源吞噬之日，便为四界覆灭之始。

        知道了真相的我决定将雪球带离空界，只是它太过弱小了，灵识混沌，更加无法帮助我净化体内邪气。

        我本想返回仙界复命，却遭到仙帝与人皇联手追杀，根本没有给我丝毫解释的机会。

        幸得断戈相助，逃出仙界的我，将雪球藏于幽冥禁地之下，并将前往幽冥禁地的地图留在勿忘我戒指中。

        希望我不会用到这些后手，如果我死了，希望空界真相公布于众，又不希望夕颜看到这封留言。

        如果夕颜看到了这封留言，我希望她不要去质问仙帝，遭邪气侵蚀的我，确实在逐渐失去自我，终将为害于世。

        死对我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我还有转世的机会，希望能做她的徒弟，被她保护的感觉，应该很不错。

        如果”

        信的末尾写到，君莫思绝笔，绝笔二字又被涂抹掉了，只能依稀辨别。

        顾夕颜轻轻将纸张折起，工工整整，一丝不苟，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蓦然，她摸着木桌上有些许坑洼。

        望去，那似乎是一行字：此生不负天下人，此生唯负顾夕颜。

        顾夕颜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千年前留下的字迹，眼角终是滴下了泪水。

        此刻，她多想再听到他的冷哼：“哼，魔帝？连手指都生得这般傲慢。”

        “好在，皇天不负，我等到了你的转世，你知道吗，今生的你真的是我的徒弟呢，”她呢喃道，“碧落黄泉，我也会为你寻得七魄。”

        顾夕颜打开旁边的小方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大一小两枚刻有勿忘我花的蓝色戒指。

        勿忘我戒指，既是定情之物，又有储物功能。

        君莫思所说地图，应该便在戒指中。

        她拿起小的那枚，缓缓套在自己手上，大小正合适。

        光芒一闪，木桌上出现了一张地图，正是夕颜所留，前往幽冥禁地的地图。

        缘之一字，便是如此巧妙。

        她为他来这幽冥禁地，却因幽冥之水，而非地图指引。

        顾夕颜注意到，地图背面似乎有字，翻转过来，一首词映入眼帘。

        “谁人与我把酒欢

        满腹疑问彷徨无处言

        谁人与我共舞剑

        吾道孤独立于天地间

        世人似皆醒指指点点外丑为恶美为善

        唯我只独醉笑骂疯癫面具前后焉能辨”

        当时的他，该受到怎样的误解，才会写下这样的词。

        顾夕颜念着念着，便哼唱起来，唱到最后自言自语道：“这词，似乎未写完。”

        她很自然地接下去。

        “来与我把酒言欢

        满腹豪情当知己相伴

        来与我舞剑向天

        横眉笑问正邪怎评判

        管世人怎看纵使万难此生苦短不留憾

        是魔还是仙我自心安以我热血荐青天”

        顾夕颜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木桌上敲打着：“似乎还差上两句。”

        “世人道，仙魔不两立，像那光与暗。

        我们笑，正邪怎评议，无愧天地间。

        饮一杯，笑指苍天。

        问何为，正邪魔仙。”

        她边唱边写，没有墨水，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和着血水写在上面。

        写完后，顾夕颜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惜有歌无酒。”

        旁边的雪球似是听懂了，抬头喵叫一声。

        “你懂我，”顾夕颜脸上的笑意越是明显，眼中的寒意便越是冰冷，“我们走吧，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仙帝？我们之间的账一笔一笔慢慢算。”

        雪球听懂了她的话，跳上她的肩头，将自己柔软的身体盘在她的脖颈，如扫帚般的尾巴和圆圆的脑袋搭在她的两肩之上。

        “你倒是很会找地方，”顾夕颜与近在咫尺的雪球对视一眼，“不久之后，你就会遇到故人了。”

        雪球歪着脑袋看着他，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顾夕颜没再说话，将魔气覆盖全身，护住一人一猫，走出潭底空间。

        在她出屏障的一刹那，身后如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崩塌粉碎，很快淹没在水底。

        原来，潭底空间之所以能存在，全在于雪球。

        顾夕颜未再过多停留，快速向上游去，穿过了水潭，穿过了瀑布，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幽冥禁地。

        回到地狱底层的她，没有看到鬼帝分身，正好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顾夕颜化为红光，向忘川方向飞去。

        那里，还有最重要的人在等她。

        取得幽冥之水仅仅是第一步，重塑身体的过程同样凶险万分，更何况是缺了七魄只有三魂的残缺灵魂。

        一想到此，顾夕颜的心中不免蒙上了一层阴霾。

        贼老天，你若再夺走他，无需那什么空界，我便要掀了你，看你是否真的无情至极。

        空中那道快到极致的红色流光撕裂了鬼界荒芜的大地，似是在回应她的想法，头顶的闪电将阴郁的天空撕开一道道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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