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逃婚吗？

莉莉十八岁那年，家族确定了她的结婚对象，是大洋彼岸的某国王子，由于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是理想的结婚对象。父母对此都很满意，这是长老院商议的结果，某些程度上来说由于关乎王国的利益，连国王夫妇也不能拒绝。

        她在私下里试探过母亲的态度，“远渡重洋到另一个国家，加入一个陌生的家族，和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结婚什么的，我真的做不到。”

        “你不必想这么多，将来像我一样，生下儿女，而你甚至不必照顾他们，交给管家侍女就好。就可以享受应有的尊荣。这便是生在皇家的好处，如果你是个平民，光是日常的家务就足以让你的容颜暗淡无光。相应的，你身在皇家，既享受了尊荣也需要做你应该做的。不说了，我的小公主来看看结婚礼服吧，你的父王还为你准备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结婚礼物。”王后提高了音调，试图用欢快的语气遮蔽掉女儿的疑虑。

        “瞧，镜子里的你多么美丽，简直光彩照人。”是的，身着白色婚纱的莉莉美极了，小巧洁白的茉莉点缀在白金色的头发上，衬托了她的甜美，翠绿的瞳孔闪耀出的光彩连胸前佩戴的沙佛莱宝石都要失了颜色。勾勒腰身的设计显出盈盈细腰，纤侬合度的身材。莉莉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失了神，耳边响起教堂的风琴声，空气中弥漫着橘子花的香气，周围都是熟悉的人的笑脸，父亲牵自己的手缓慢沉稳地走向一位陌生男士……

        不行，绝对不行，什么都不了解就和男人结婚，我绝对做不到！

        莉莉知道了母亲的态度，她感到无法认同，只是不必做家务，照顾孩子就是所谓的尊荣，那男性真是天生带有尊荣。父亲的态度估计差不多，他做什么都心不在焉，顺势而为，只是执着于宝石收集。他曾经着迷过琥珀，就大费周章地令人到处搜集，劳民伤财，莉莉尝试阻止，但是平时随意的父亲却像着了魔，完全听不见劝告。琥珀屋建成了，他成天呆在里面茶饭不思。想到这里，莉莉知道父亲送给自己的结婚礼物大概率就是一件珠宝了，希望不要对百姓造成困扰。很多时候都是选择，如果此时莉莉多关注一下王国的行动，也许蔓延至整个国家的诅咒就不会降临，而她自身的命运也会改写。

        她此时乔装打扮离开了城堡，只身去往了郊外的一座高塔。沿途的风景一直在变，就像莉莉此时纠结迷茫的心。突然一座典型的哥特风格的建筑拔地而起，突兀而锐利，如同扎进皮肤的一根刺。

        莉莉整理好心情叩了叩门，不一会一位气质儒雅外表温文的女士打开了门。“下午好，提西福涅女士。”莉莉礼貌问候。

        “你好呀，小公主，听说你要结婚了，我还在烦恼要送什么礼物呢。”提西福涅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是莉莉的教母，同时也是一位知识渊博，亲近人类的魔女。国王夫妇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她成为了莉莉的教母。

        “我不想轻易进入婚姻，嫁给一个我根本不了解的人，您可以帮帮我吗？”莉莉鼓足勇气说出了她的请求。

        提西福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示意莉莉在会客厅稍作等候，自己则离开了房间。

        莉莉此时一个人呆在会客厅，她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六岁时第一次见到提西福涅的场景。虽然两人是很亲近的教母教女的关系，由于魔女的特殊身份，第一次正式见面还要等到莉莉六岁时。提西福涅那时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毕竟魔女之所以是魔女，这本身便代表她与常人不同。但是即便是魔女这样的异类群体，提西福涅也是其中特立独行的一个。魔女一般都拥有强大的魔力，但也容易受到魔力影响，性格偏执，也容易看不起人类。王国南边的永暗之森就居住着一位魔女，她厌恶人类所以选择远离，还养了一种以人为食的恐怖魔物作为宠物，真是恶趣味，想到这里莉莉不由皱起了精致的眉头。

        “提西福涅真是不一般呢，她不像一般的魔女那样厌恶人类，还愿意用丰富的知识为百姓解决困难，也不养魔宠，唯一有魔女特质的地方就是她居住在这样阴森可怖的高塔里，每次来我都要做好心理建设。”

        “小公主，想什么这么入神？”提西福涅端着上好的骨瓷茶具，茶汤色泽清透，香气扑鼻。

        “我在想你为什么住在高塔。”莉莉不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提西福涅也愣住了，“我还以你会更为慎重地思考婚姻问题，结果还是原来那个喜欢问奇怪问题的小女孩嘛。”

        在教母面前，莉莉更像一个孩子，提西福涅同时也是她的老师，负责她的教育。相比端庄守礼，热衷宫廷活动更甚于子女教育的王后，某些方面，提西福涅与她的关系更亲厚。

        “你明白自己的心意吗？即便了解逃婚的后果，失去一切都不后悔吗？”

        “失去一切……”莉莉喃喃道。王国悔婚，破坏两国外交，长老院那帮老家伙肯定要生气，父亲母亲也是。我要改名换姓，躲躲藏藏，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我的愿望，幼年时莉莉一次躲猫猫藏在了议论政务的房间里，她听见了大臣们的高谈阔论，农田，税务，外邦建交，法律……一个少有女人涉足的世界为幼小的她徐徐展开，如果我也能……我也能继承王位，站在国王的位置上。

        “我明白，我愿意。”后三个字她说得很郑重，如同婚礼上新人的对白，同样一生一世无比郑重。

        提西福涅透过金丝眼镜的玻璃片，看着莉莉的眼睛，明白了她的心意。

        “那么成为魔女吧！超脱世俗的存在，强大的象征，没有人能轻易违逆你的心意。”

        的确，没有人能强迫魔女，跟别提要她嫁人。只是此时的莉莉脑子转不过来，魔女不是天生的吗，还有人能后天成为魔女的？

        完全摸透她心思的教母继续说道：“魔女大多是天生的，出生就会有魔力，但是少数人存在魔法天赋，通过学习加上魔药的洗炼，也能拥有魔力。”

        “魔法学习第一步，喝完我的秘制魔汤。”提西福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小汤罐，里面可疑的红色浓稠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气味说不上难闻，但是很复杂，像是把全世界所有香料混杂在了一起。莉莉试了试热度发现温度适宜，为什么还在咕嘟咕嘟冒气呢，她选择不去深思这个问题，害怕失去勇气，一饮而尽。

        我发烧了吗，全身热乎乎的像是泡在温泉里，脑子也晕乎乎。心脏的位置好像痒痒的，下一秒，痒痒变成了刺痛，前者是猫猫用头轻蹭的程度，后者大约是猫发怒用了爪子。差不多被猫猫挠了百来次，莉莉在现实世界里已痛得弯成虾米。

        终于结束了，她仍心有余悸的问：“像这样的痛苦，我还要经历几次？”

        “一般人大约三次吧，我来瞧瞧成果如何？”提西福涅拿出放大镜，对准她心口的位置，仔细观察，看的时间久了，莉莉有点不好意思，只得弱弱提问“老师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你有几分天赋，仅一次洗炼，就初步开拓魔巢，最多再来一次就完美了。”

        “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这可是吸纳魔力的地方而且靠近心脏，一点也马虎不得。”提西福涅的表情严肃中带着责备。

        “好吧，再来。”

        又是一阵刺痛，这次没有原先那样强烈持久，莉莉很快恢复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跟随老师学习了魔咒的使用，魔法汤剂的调配，吸收魔力的方法。除了不间断出现的魔法事故，诸如魔咒念错导致的变身成老鼠，更可怕的是，老师为了让她长记性居然罚她当了一天老鼠；汤剂加错魔药，让高塔周围的植物泛滥成灾，这段日子算得上充实有趣。

        分别的日子总要来临，诅咒也应约而至。永暗之森的那位魔女为了报复国王的恶行，以自身为祭品委身于黑暗，施放了刻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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