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信陵剑宗

而语幽师姐……应该就是信陵剑宗内一位峰主的女儿洛语幽了吧。

        萧岚本不知道这个人的，但她上辈子闭关冲击元婴之前，亲耳听到琼苍颇有些不耐的对她道，他的语幽师妹已是元婴期，言外之意便是让她切莫懈怠修行。

        听到心爱之人将自己与他人作比终究是有些难过的，萧岚后来深陷心魔障中，心魔更是将她心中的这几分自卑与妒忌无限放大，令她几近崩溃。

        如今从别人口中听闻他竟早就对洛语幽殷勤至此，萧岚的一颗心像是瞬间沉入了谷底。可她仍抱有一丝幻想，若是此时的大师兄不是琼苍呢？

        待宋琯带她去沐浴换弟子服时，萧岚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宋师姐……他们口中的大师兄，是……唤作琼苍吗？”

        走在前面的宋琯脚步一顿，声音微冷，“是啊。”

        对于这个回答萧岚并不意外，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倒也没有之前那般难受。只是她好像突然有些，后悔了。

        但她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有些事情终究是避不开的。

        宋琯带她在一间屋前站定，抬手推开了屋门，转身却并未立刻让萧岚进去，她微微躬身，面容肃然，盯着萧岚的眼睛轻声劝诫道，“萧师妹，来信陵剑宗若想要求大道，寻长生，切记远离信陵峰的大师兄，琼苍。”

        言毕，宋琯便侧身离去，“一刻钟后，我来接你前往剑宗。”

        萧岚低声应了句，“是。”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萧岚没入水中，掩去脸上斑驳泪痕。她心中那个宛如神明一般的身影第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他人口中的琼苍与萧岚所见的琼苍似乎是两个人，或许，是萧岚从未见过真正的琼苍。

        是了，满打满算，她也只是在秘境中与琼苍相处了不过三个月，后来更是连信陵剑宗都未踏入半步。她从未见过他与同宗弟子相处的时候，所有的印象也都是来源他的一面之词。

        可萧岚忘了，人是会说谎的。

        那么，真正的琼苍是什么样子呢？她上辈子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从秘境出来后只对他一味的言听计从。甚至连祁风苑的事情都很少再去关心。

        萧岚头一次觉得上一世的自己有些荒谬。

        穿好了湛蓝色的信陵剑宗弟子服，萧岚记起从前莫师姐曾为她梳过的女子发髻，挑了个最简单的用一支乌木簪琯了发后，拉开门走入院中。

        这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宋琯施了个法诀，让萧岚身上略大的弟子服合身了些，面前的小姑娘小脸白净瘦削，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漂亮，明亮有神，眼尾泛着浅红，更让她看得心里软了几分。

        宋琯抬手召出一把通体火红的剑，踏上后便示意萧岚站她身后，声音温柔了些许，“虽然我御剑很稳，但是萧师妹还是抱紧我更稳妥一些。”

        宋师姐既然好心提醒了，萧岚自然应下，伸手便紧紧的环住了宋琯的腰。

        剑乘风起，直冲云霄。

        萧岚上辈子也曾被琼苍带着御剑飞行过，她记得琼苍的剑是一把通体黑如墨的长剑，名唤墨生。

        宋琯的剑穿过护宗大阵，停在了左边那座山峰的山脚下，收起剑后，她带着萧岚去往知世堂，“这是月琮峰上掌管外门事务的知世堂，你先在此登入名册，然后随里面的弟子入剑谷感悟剑意，再过半月便是外门大比，你虽天资不错，但切莫懈怠了修行。”

        萧岚顺从应下。

        宋琯点点头便准备离开，却在御剑升空后又没忍住看了底下瘦小的女孩一眼。她以往接引的新弟子也不少，来此惊奇者有之，欣喜者有之，惶恐者有之，但像萧岚这般从容冷静的却是头一次见。她有着并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思及初见时她衣衫褴褛的样子，以及她虽然痊愈但仍留有斑驳疤痕的双臂，宋琯又为她的这份成熟感到一阵心疼。若是她能入了内门，便带她入月琮峰吧，自己也能照拂一二。

        萧岚并不知晓自己在宋师姐眼中已是一个小可怜，此时心中担忧的一件事是，她上辈子虽然看完了祁风苑藏书库中的书，对剑道有些浅薄的认知，但她自己对此道却是一窍不通的。

        此间世界中有灵脉之人皆能修行，而灵脉对灵气的吸纳程度决定了修行者的先天资质好坏，即对修行的快慢有所影响。但无论是好是坏，决定修行者能否寻得大道的却是其觉醒的天赋。

        如萧岚，在阅遍群书后，于符阵两道觉醒了天赋，若是只钻研符箓与阵法，便可有望成为一方大符阵师，修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如宋琯，虽是筑基后期，就已能将本命剑纳入体内，她在剑之一道上觉醒天赋的程度定不会太差。

        又如萧岚的大师兄钟离，虽天生灵脉不错，可修行至筑基后期，因万法不通，修为迟迟无法再进一步。

        此外，每个人所修之道天赋的觉醒程度也是不同的，比如这信陵剑宗外门的三千剑修，每年能入内门的，也就寥寥数十人罢了，耄耋之年仍提剑囿于筑基的也不是没有。

        因此自身的觉醒天赋很重要，可萧岚没想到才入外门竟就要去感悟剑意，这属实是在为难她这个门外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感悟不了剑意又如何，半月后的外门大比才是决定她是否能入内门的关键。

        打定主意要抓紧时间修行的萧岚运转了一下进入体内的灵气，不禁感叹这信陵剑宗不愧是大宗门，连山脚下的外门灵气都这么浓郁。

        一个知世堂内的弟子见穿着弟子服的瘦小姑娘孤身站在门口张望，激动的搓了搓手，呲着大牙就迎了上去。

        “新来的师妹吗？我叫花岐，你叫我花师兄就好，师妹怎么称呼啊？师妹是哪里人？怎会想着入了剑宗？师妹芳龄几何？师妹……诶？申狗你放手！”还未等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花岐说完，他的肩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他一把抓起丢出老远。

        一个略带些不耐的声音响起，“别吓着人家了。”

        萧岚面对那般热情的花师兄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手足无措，而眼前这个青衣玉冠、手握名册、面带微笑并十分儒雅的师兄看起来显然更靠谱一些。

        “名字？”

        “萧岚。”

        师兄在名册上写写画画，“那么下一个问题——”

        “缺道侣吗”

        萧岚后知后觉并睁大了疑惑的双眼：？？？

        花岐此时也迅速归来，听见那个问句后更是痛心疾首的咆哮道，“好哇！申狗你又来抢我新师妹！不说了，忍不了了，拔剑吧！今日我花岐定……”

        “好！”申晓“啪”的一下合上了名册，看向花岐的笑容越发温柔，“走，去比剑台。”

        “比剑台”三字一出，花岐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迅速收敛了神色，拂正衣冠对着萧岚一礼，“萧师妹，修炼繁忙，以后再聊，告辞！”

        一溜烟儿便不见了人影。

        萧岚：……

        申晓见花岐跑了，便回过头对萧岚歉道，“抱歉，方才唐突了师妹，花师弟天赋不错但玩心重，我本借此想激他一激。可惜，”申晓叹了口气，话语中透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怂。”

        萧岚心道原来如此，她还以为这师兄弟俩没一个正常人。

        “申师兄也是想让花师兄进步嘛，可以理解。”

        “啊，萧师妹真是善解人意。”申晓探知了她的修为后，带着她往知世堂后院走去，“信陵剑宗共有信陵峰、月琮峰和日渊峰三峰，三峰都设有知世堂，从知世堂走可不用御剑就入剑谷外围。”

        只见申晓伸手在院子正中的石桌上连点几处，看似平平无奇的石桌便缓缓浮至半空，露出了通往下面深幽处的石阶。可在萧岚眼中，整个浮空的石桌是笼罩在一个流转着光亮的阵法中的，这处阵法有隔绝气息的作用。阵盘对她来说并不复杂，萧岚扫了几眼记下了阵图。

        萧岚本有些疑惑，直到随着申晓下至石阶，感受到那般刺骨剑意后才明白为何要设隔绝阵。外门大多练气初期的弟子，太强的剑意反而会伤到他们。等到进阶练气中后期，才会让弟子试着进入剑谷外围。

        “萧师妹可有感受到不适？”申晓贴心的问了一句。

        虽然确实很不舒服，但是她总不能走半路了跟申师兄说不行了她扛不住了吧，她可是自己千里跋涉拜入信陵剑宗的。

        萧岚艰难的嘴硬道，“还好。”

        “那就好，通往剑谷的路确实不好走。”申晓温声宽慰道。

        可是你明明走得很轻松啊！萧岚运转起周身灵蕴来抵挡扑面而来的剑意，无力开口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反驳他一句。

        走至出口，迎面而来的万千剑意更多了，冲得萧岚一个趔趄。申晓伸手扶住她，眉宇间满是关切，“萧师妹是还没有觉醒剑道的天赋吗？”

        那剑意冲撞得她浑身酸痛，萧岚艰难的摇了摇头。

        申晓恍然，扶着她盘腿坐下，为她挡去了一些剑意，“先静坐调息，未曾觉醒也不要紧，剑谷外围的剑意用来淬体也是好的。”

        萧岚缓了口气，对申晓道了声谢。接着便开始试图适应剑意的冲击。

        忽然，她想起了方才所见的那个阵盘，既然能隔绝剑意，那定也能为她遮挡一二。

        可她突然发现，自己身无长物，更别提绘阵了。

        萧岚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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