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金鱼

她觉得自己肚子好撑，撑的要爆开了。

        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顶在她肚子上，不上不下的难受。

        绵绵发誓自己这辈子饿了几顿也绝对吃不了这么多，睁眼便吓了一跳，只见一根“巨大”的手指正快速的翻搅着自己所处的水缸里的水，她不得不随着水波的晃动沉浮，懒的连眼皮都快撑不开了。

        也不知道魏无羡知道她晕倒之后会怎么样。

        他会着急吧。

        呸，不想他了，我还在和他生气呢。

        可是……他会不会很担心啊。

        “苏涉，我就说吧，这鱼还没死。”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

        这声音她还记得，是金氏的那位敛芳尊，金光瑶。

        手指抽走了，就绵绵一条鱼还在水涡里滴溜溜打着转。

        果然自己就不该奢望着夺舍人，不过也好，如果真按照当初在云深不知处找到的那张纸所说的话，自己还是动物好些，不过也没好到哪去，都是将死之身罢了。

        此时的她通体金黄，尾部为橙色，有几块红色的看不出什么质地的石头作为装饰品堆在鱼缸的角落。

        我居然在水里，可我不会游泳。

        鱼不会被淹死吧。

        不过直觉告诉她这次死的可能不是很光彩。

        她或许不会被淹死，可要被活活撑死了。

        也不知是谁喂这么多鱼食给小金鱼。

        她想抬头看“罪魁祸首”，但奈何她还在跟着漩涡转圈圈，水波摆动，看不清外面，只依稀认出那人大致的表情。

        嗯。

        表情，高兴。

        还是别高兴了吧，你的鱼马上就要嗝屁了。

        金光瑶对面那人神色有些焦急，似乎别人并没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便附在金光瑶耳边小声说起来。

        什么秘密，鱼也不能听吗？

        倒也不是她八卦，只是拥有这种独特的偷听技术，一辈子也不会被发现，虽然风险不是一般的大，但却燃起了几分兴趣。

        绵绵游了一圈，渐渐熟悉了这具身体，才发觉是一个类似卧房的地方，自己所处的这个鱼缸，正好放在床头旁的桌上。

        金光瑶听完了只嗤笑了一声：“不过，以他的性格，不会去做这种事的。”

        苏涉眯起了眼，又缓了缓说道：“他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但是，只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是他做的……”就算他有一百张嘴为自己辩解，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是谁？做什么事？

        绵绵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鱼食撑傻了，怎的这两人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听起来像是要设计诬陷给谁，但人人都有自辩的能力，又怎能没有证据，却让所有人都相信呢。

        金光瑶突然站起来，狠狠拍了拍桌子，惊的绵绵一抖。

        小金鱼在鱼缸中彷徨不安地游了许久。

        “此事之后再议！”说不准是赞同还是不赞同，但故意回避这个问题是真的。

        苏涉显然有些捉急，正欲再说：“可是……”

        金光瑶看着他，摇了摇头，绵绵依稀看到他无奈的神色：“还不够……我知道你心急，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些看不起你嚣张对你的那些人闭嘴吗，那就不要着急，再等等！”

        苏涉垂下了头。

        金光瑶看了一眼窗外，继续说道：“你且等着看吧。”

        绵绵知道，这两人费劲千辛万苦坐到这个位置，往前也定没少受过欺负和伤害，如若这个时候睚眦必报，倒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正想着，她突然好似抽空了力气，鱼身慢慢开始调转。

        这具身体比上次的屠戮玄武还要脆弱。

        门吱呀一声，苏涉离开了，门外透出了点丝丝缕缕的阳光，想要拼命挤进屋内，却到了最后，逐渐一点点随着门漏出去，直到消失。

        绵绵感觉到金鱼身体内的能量在消失。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受，就好像你的生命力在一点点被抽走，最后只留下没有半分波澜的绝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不再夺舍动物的办法，内心里对未知的恐惧被放大，在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只有一点了，却仍转动了一下身体进行垂死挣扎。

        透明的鱼缸外映出金光瑶柔和的脸，随着门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一并关住了。

        绵绵赫然发现，金光瑶原先带着温和的脸突然向上勾起了一抹笑。

        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

        这个笑仔细看很正常，但是乍一看的感觉却毛骨悚然，好似密密麻麻的虫蚁自背缓缓爬上脖颈。

        绵绵一惊，想喊却又喊不出来，恍然想起来在上次穿成屠戮玄武之时，魏无羡的笑。

        那笑容阴恻恻的，就连他平时动怒，生气，亦或是杀人时也未有过，就像是被厉鬼邪神上身，意识被抽走了似的。

        小金鱼终于将白花花的肚子向上翻着，了无生气。

        她猛地坐起来，大声的喘气，方才的窒息感混杂着恐惧压的她喘不过气，有密密麻麻的细汗从额上冒出来。

        蓦地，自己被人抱了个满怀。

        其实魏无羡在绵绵坐起来时便醒了，此刻正是凌晨，外面还黑洞洞的，他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又抱紧了些。

        大概自己是睡了很久吧，此刻的魏无羡面色憔悴，颇有些狼狈。

        “不怕，不怕，小娘子不怕，羡羡在呢。”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那人的背，感受到她抖的厉害的身体，好似有一把刀悬在自己的心脏上凌迟，魏无羡将头埋进绵绵的肩上，红发带映入绵绵的眼帘。

        她伸出冰凉的手，抚了抚他的黑发：“羡羡，诡道，你能控制的住吗？”声音一出来却沙哑艰涩。

        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是一想起玄武洞时看到的他的神情，就不安的好像要发疯。

        “我能。”

        我一定能的。

        魏无羡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倒了杯水喂给她喝，又将人从背后拥住：“你睡了四日了，一直醒不过来，大夫也诊断不出来任何，你知不知道我好怕，我都要被小娘子给吓死了……”

        这话不是假的。

        等他拨开围在一起的江家门生，看到绵绵倒在地上，苍白着嘴唇，生死不知时，一时间心里跳的难受，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来。

        若是大夫给看了，说是中暑，要么身子虚，便也就罢了，可大夫左看看右看看，只摇摇头说不知道，连带着整个云梦的医馆他都敲遍了，竟是无一人能道出个所以然来。

        好几个黑漆漆的夜晚，他看着静静躺在那里失了活力的人，像个白净的瓷娃娃，脸色惨白如纸，他过了一会就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探到温热的鼻息后心便放下来，过了一会便又提心吊胆地去探。

        他不敢睡着很久，他怕他一睡，握着暖着的手就永远冰凉，关于绵绵的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带着那些记忆也会被埋藏。

        没有人比他更后悔，后悔他最后跟她说的话怎么就这么绝情，这么伤人心。

        乱葬岗三个月，他每日这样提心吊胆地度过，原以为今后再没有什么比得上当时在一片尸山血海中独自怀揣着一点微弱的美好祈愿的绝望。

        却没成想，脱离了阴诡邪祟，在平静的几天里却更加撕心裂肺起来。

        便是连蜡炬也成了泪滴进自己的心中，好似要烧穿一个洞，就连窗外偶飘进来的几片花瓣也能刺的他血肉模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绵绵看着他充了血般红通通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里亮晶晶的，便一阵愧疚。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绵绵轻声说。

        魏无羡捏了捏绵绵的手指，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绵绵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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